“人林苏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号丧了,多晦气啊!”抚徵实在听不下去她的鬼哭狼嚎,伸出纤细的指尖掏了掏耳朵。
“呸!谁在给他号丧,我在哭我自己。”阿陌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嘴角一撇,哭得更凶了。
抚徵抿了抿唇:“对啊,你又没死,你哭自己做什么?”
阿陌一愣,嘴角一撇,大滴大滴的泪珠子掉下来,扬声哭得更厉害了。
敖战跟秦无翳对视一眼,均听得是满面愁容,不知如何解决。
秦无翳便用手肘捅了捅抚徵:“要不你劝劝,这一直哭着也不是个办法。”
抚徵呼了口气,伸手去拉阿陌:“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瞒着你是我们不对,可是事先你也没问过不是?”
阿陌停下来,泪眼婆娑的望着她,带着哭腔道:“明明是你们不对,明明知道我不喜欢那条蛇,你们还故意瞒着我,不告诉我你们也认识她,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哇——”
阿陌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洪亮,顿时连整个屋子都跟着颤了一颤。
“行了行了,别嚎了。”抚徵拿她没办法,又连着劝了劝,可阿陌哭得越发的凶了,那点最后的耐性也尽数耗尽,突然一拍桌子,“别嚎了!”
一巴掌下去,阿陌也不嚎了,两滴豆大的泪珠子还悬在眼眶里,一脸委屈的看过来,想哭也不敢哭出声。
敖战、秦无翳也齐刷刷的看过来,同样惊了一跳。
料想自己是太凶了一些,毕竟是有求于人嘛,还是得温柔些的。这般想着,抚徵便又扬唇勾出一抹笑来,轻言哄着阿陌:“好阿陌,快别哭了啊,来,把眼泪擦擦。”于是掏出帕子替阿陌拭泪。
秦无翳见这场景活像见到了什么恐怖场景,朝着敖战凑了过去,低低耳语:“我是不是眼花了呀,她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了?”
敖战却微微摇头:“有事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阿陌从抚徵手里接过帕子,警惕地向后撤了身子:“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抚徵微微一笑,两只眼睛微微弯成两个月牙,眼底却藏着狡黠,叫人不敢轻易相信。
“你还是正经点吧,你这样,我怪害怕的。”刚刚她凶的时候阿陌还觉得十分委屈,眼下她冲着自己笑,可这笑也过于瘆人了些,还不如对她凶些才好。
抚徵当没听到,含笑伸手将她一缕发拢到耳后:“哭够了?还哭吗?”
阿陌愣愣点头,刚见对方皱下眉头,连忙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抚徵这才满意的笑了,端正了坐姿,才道:“那就说说吧,有没有办法解决林苏的事情?”
阿陌刚拭干眼泪,恍然听到她这话,生生被吓了一大跳:“你不会还要管这档事吧?可别呀,这事可不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不是你一己之力就能够力挽狂澜的。趁着这事才开了一个头,你趁早打消这个主意,别泥足深陷害了自己。”
抚徵扭过头,和敖战面面相觑,心里便有了底:“这么说,还真有办法?”
阿陌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没有……呃!”
说话打嗝,阿陌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才好。
若说刚才只是试探,那么这下抚徵算是可以肯定了,原来当今世上还真有解妖毒的办法。
“阿陌,如果真有办法你不妨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敖战也旁敲侧击劝她。
阿陌紧紧捂住嘴不肯开口。
“林苏命在旦夕,你不想看着他一命呜呼吧。”抚徵言语激她。
“我看你分明是为了青龙印才对。”阿陌才不上她的当,知道她主要还是为了青龙印,可为了区区一个灵器,实在是没有必要将自己给搭进去。
阿陌铁了心不说,又因刚才撒了谎,打嗝一个接着一个,眼下真是难受极了。
抚徵被看穿了心思,面皮一红,又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正要发火,敖战却拉了她一把:“你先别急,还是听阿陌说完,如果解决的办法会伤害到自己,我也建议不如放弃。”
“可是我已经答应鲤素了。”抚徵不愿放弃,“而且我也不是完全为了青龙印,我只是觉得鲤素其实也挺可怜的,尤其当我看见她为了救那个凡人不惜把自己的内丹给他时,我就知道她对那个凡人一定是真心的。”
敖战松了手,抚徵眼圈也红了:“我太知道失去至亲至爱的人的痛苦,所以我才理解鲤素,想帮她一把。况且四公主和华磬不是也在找她么,她们两个人之间有很深的渊源,而结只有鲤素能解,如果我们出手救了那个凡人,不是对大家都好?”
其实她也不全是为了青龙印,以前不知道其他四方印的下落,如今知道了,即便这次不能从鲤素的手中拿到另一块青龙印,但只要知道是东海之物,来日要取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起先留在乐城的初衷不过只是为了能够给自己的人生里留下一段可以值得怀念的日子,谁知事情一出接一出。就算林苏的事情她可以置之不问,但鲤素的事情一日不解决,敖心和华磬就会多逗留一日,如此下去,他们还能有安生的日子可过吗?
抚徵心里打定了主意,她连珝莀都支走了,就为了过一个安生日子,绝不能坏在鲤素这里。
“我还是想知道如何救林苏。”抚徵道。
阿陌视线打量过敖战,又回到抚徵身上,不确定的问:“哪怕过程十分艰辛,甚至还有可能会把你自己也给搭进去,你也还是要这么做吗?”
抚徵坚定点头:“我还是想试试。”
“那好吧。”阿陌放下手,寻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其实想解妖毒也不是没有办法,办法有两个。第一个就是忘情,只要情忘了,妖不再近人身,那个凡人就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也就是体质弱一些,别的也不会有其他的大问题。”
“那第二个呢?”抚徵又问。
“第二个……”阿陌沉吟许久,咬着唇半晌不语。
秦无翳等了半晌也没有听见下文,于是问:“第二个很难说出口吗?”
“哎呀!”阿陌叹了口气,“其实第二个挺难的,基本上是不可能达成的,要不还是放弃吧,别听了。”
“说话说一半,你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么。”抚徵懒得跟她周旋,“赶紧说,不许隐瞒。”
“好好好,我说,我说就是了。”阿陌拗不过,只得据实以告,“在冥府有阴、阳二卷,阳卷载人生死寿夭,阴卷载妖怪精灵之事。凡人寿数气运都在阳卷上记载有数,人一死名字就会勾销,中了妖毒而死又不入轮回的名字自然不在阳卷上,又不存于阴卷,残魂会游走人间,直到消失。”
抚徵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呢,解决办法是什么?”
阿陌双手托腮,喃喃道:“我想,如果将已被勾销的名字重新写在阳卷上,那那个凡人会不会就没事了?”
“所以其实你也不知道这个办法可不可行?”抚徵大失所望。
阿陌抿唇不言,晶亮的眼珠子转了几转,但结果已然显而易见。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结果一听竟不过只是阿陌的猜测,还是这样一个无稽之谈,顿时三人都有些泄气。
阿陌倒是不乐意了:“你们三个做什么这么看着我啊,不是你们想知道的么,我都已经说了,你们应该开心才对。”
“说了等于没说,你觉得我能开心得起来吗?”抚徵单手支颐,摇摇头,十分无奈。
他们这厢毫无头绪,而她设在林苏身上的结界只怕是撑不了太久。结界一消失,林苏身上仅存的一魂三魄就会离体,要是连最后的魂魄都消失了,就真的回天乏术,神仙难救了。
“怎么能说是没说呢?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阿陌撇撇嘴,明明自己说的那么有理,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抚徵心里头乱糟糟的,这会子也懒得跟阿陌争口舌之快。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了,要是再不好好想出一个办法来,林苏就真得死了。
敖战沉下心一想:“或许阿陌说的并不是毫无道理。”
抚徵抬起头:“你竟觉得有道理?”
“解铃环需系铃人,如果一开始是因情而生,就注定了林苏会因情而死。但倘若林苏忘记了鲤素,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那或许就如阿陌所说那般,至少可以保住命。”敖战抿一口茶水。
阿陌登时一喜,笑得眼睛弯弯:“瞧吧,我就说我的办法有用。”
抚徵坐直了身子,仔细想想,再三推敲,或许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秦无翳见她似乎有了主意,又听到什么冥府,什么阳卷,担心她又会冲动行事,由不得提醒一句:“我以为,救人可以,但是还是得量力而行,别把自己搭进去。”
“放心,我心里有数,才没有那么笨。”抚徵起身大大抻了个腰,这会儿才觉得身体通畅了许多,也没那么乏了,只是不知道这散去的修为多久才能够恢复过来。
突然想起来一事,抚徵转过身:“这样吧,我们今晚去客栈找鲤素,先看看林苏的情况,顺便再了解一下其他的事情也不错。”
敖战颔首:“可以,但是得避开我四姐。”
“那是自然。”抚徵想也不想就应了一声,“要是被你四姐发现鲤素的存在,只怕就地正法都有可能。” 白姑娘又傲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