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鹊喜为谁]

　　第23节第23章山妹子进城

　　回到城里，大家吵吵嚷嚷去给老王拜年。老王一个人正愁太冷清，也就默许了。年前，他的老上级升任要职，想调他回省城去，老王却申请留下来，已担任县委书记了。梅子第一次进城有点忘乎所以，待人接物言行举止也就显得夸张。芳芳去厨房帮助准备晚餐，素来勤快的她却迷上了老王的两居室套间房，迷上了房内的陈设，不时站起来，凑近看看，摸摸。

　　吃罢饭，老王安排他们去给邻居和白明的师叔们拜年，叮嘱他们晚上就来他家里住。师叔们说你们累了，先休息，明天再说，可是，梅子立刻嚷着出发。看着她急不可耐的神情，白明只好同意。

　　邻居们见白明领着一个仙女般的姑娘来拜年，高兴得不得了，都说两人般配，见了他们带来的礼物后，更合不拢嘴了。每到一家，梅子都感到新奇而激动，都要认真地参观一番。虽然在白明看来每一家的摆设都再简陋不过。

　　白明随后拉着梅子去高老师家拜年，高老师却回老家去了，这是他没想到的，他在高老师家门口徘徊了老半天，才拉着同样失望的梅子离开。他很想当面跟高老师谈谈，谈谈他的生活，他的迷惘。他深信，只有高老师能给他切实的指点。一个聪明的人，乐于从别人那里获取人生的经验。——记得高老师这么说过。他很愿意做个聪明的人。

　　小城的破旧与落后，丝毫不影响梅子的热情、好奇与憧憬。两个人走在狭窄的街道上，不时引来惊艳的目光，这更令她陶醉，甚至有些飘飘然，以致她误读了自己。她没有想到，那些目光，不只是投给她一个人的。

　　不知她是恢复过来了，而是精神力量的鼓舞，夜幕降临了，她还坚持要白明带她四处游一游。他只好耐着性子，陪她游览那座一览无余不值得多看一眼他再熟悉不过的小城。为了看那传说中长长的火车，梅子竟然执拗地央求他带她去——步行三公里，在凛冽的寒风中站了两个多小时，才等来一列货车，可是，梅子依然很兴奋，手舞足蹈地欢送，直到货车消失在远方。看着她惊喜而满足的神情，白明的心底，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愫。

　　回到老王家里时，夜已很深了。老王看着梅子笑着说：“真羡慕你们年轻人，不知道累！”言外之意，是催促他们早点休息。梅子却对茶几一角的电话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老王只好教她打电话，末了，又把号码写下来，交给白明，要他有事就找他。

　　白明一倒在床上就酣然入梦。梅子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已经爱上了这城里人的生活——一家挨着一家的店铺，应有尽有的商场，拧一把就出水的龙头，拉一下就亮的电灯......总之，一切都比乡里好。远处传来的火车尖利的汽笛声，更激起她无限的遐思。凌晨，白明被噩梦惊醒——他梦见梅子浑身僵直，躺在发着寒光的雪地里，前边是暗黑无际的山路。他一骨碌坐起来，发现梅子在眨巴着眼睛，根本就没睡，想起她先天晚上一夜未眠，担心她熬坏了，赶紧抱着她，小声地哄劝，好不容易才使她入睡。

　　第二天早晨，梅子一起床就大声宣布她的决定：到省城参观去！老王听后犹豫了一下说也好，现在回白家庄去又不方便。沉吟了一会儿，问梅子带够了钱没有？来去起码得花五十块呢。梅子骄傲地回答说当然带够了。老王便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看着梅子热切向往的神情，老王终于忍不住，拨了一个电话。

　　没多久，一位民警送来一张介绍信：

　　兹有白明、白梅两同志（系夫妻）来省城参观学习，希接洽为盼。

　　致以革命的敬礼！

　　白明看着那张介绍信，啼笑皆非。名字上左看右看都像两兄妹，居然“系夫妻”了，而且，他和梅子去省城，既不是参观，也不是学习，瞎逛而已！

　　老王交代白明说，这个介绍信很重要的，要收好。又拿出一叠粮票给他，说没这个吃不上饭的。随后把梅子带来的礼物重新包扎了一下，在上边写上地址，交给他，请他带给省城的前妻。

　　“小两口权当去度蜜月吧。”见白明兴致不太高，老王笑着说。

　　连老王都认为他俩是夫妻了！白明忽然觉得，是有必要带梅子出去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