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苦力生涯]
第3节第3章红莓儿花开
第二天，三个人都有了精神，拉车也有劲了。白明夏志强一整天都在激动中等待：晚上，他也要去弄一两只山鼠回来！
好不容易盼到黄昏，夏志强出门了。
白明因为先天晚上缺觉的缘故，早已犯困，笑道：我们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只是你犯不着当兔子追啊！随即上床睡觉。
小芸可不依，难得机会单独相处。等夏志强走远了，就趴到白明旁边，挠他。白明只好坐起来。
“我会追着你不放，你躲不过的！”小芸认真地说，笑了一下。白明吃惊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认真的，心里就慌乱了，笑着说：“下辈子吧，这辈子已答应梅子，我与你只能做朋友的！”
“可是，看得出来，你并不爱她！”小芸道。
白明吓了一跳！自己心底的秘密，竟然被她看穿了！
“这么说吧，”小芸在床的另一头坐下，理了理思路，小声说，“在你的婚姻中，你一直很被动，对不对？你们是指腹为婚，于是，在你的内心里，就被植入了一种道义上的责任，而且，梅子很漂亮，有许多优点，又很主动，使你无法拒绝。可是，你对她没有爱情。所以，你并不快乐。这么多天你没给她写信，就是明证。”
白明呆住了：对呀，至少应该给梅子报个平安！
小芸继续说：“在梅子那方面，她对你的爱，也是肤浅的！她对你的爱，是植入式的，因为她别无选择。这种爱，没有心灵的碰撞，没有灵与肉的交流，只是停留在你的外表和才华上，因而是很不牢固的！而且，她成长的环境使她养成了——”
“好了！”白明忽然很生气，打断小芸。他感到自己被人剥得精光，正在那里示众！而且，他知道小芸就要说到梅子的性格弱点！
“对不起！”小芸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忙向他道歉。
白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是我不好。”
接下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白明脑海里闪过几个月来梅子和他在一起时的情景。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的，我的婚姻倘若不幸，我应负主要责任，他想。忽然有了写信的冲动，便不管小芸，点亮灯，蹲到板车旁去写信。
小芸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她对白明，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而且，随着对他了解的加深，这种爱也就更加不可自拔。在危急的时刻，是他救了她和夏志强，这使她更加坚定。而且，她自信自己已经读懂了他的心，以为在她和他之间，与梅子相比，有更多相通的地方。可是，等到面对他时，她却感觉到，自己似乎毫无希望！
“亲爱的梅子：
分别这些天来，我每天都在想你。在这里，我每天可以挣到二十元，当天结算。生活也还过得去，请你不要挂念。挣够买碾米机的钱，我就回去，陪伴在你身边，好好地生活。
小芸也到城里来了，和我们住在一起，给我和夏志强洗衣做饭，还不时帮我们推车。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的承诺，我不会辜负你，绝不会有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发生，你要充分自信才对。
如果家里放得下，你还是到城里来吧，我们一起挣钱，一起生活。
有什么事一定来信！
……
写完信，看了一遍，白明不禁暗暗吃惊，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一封信，竟然出自自己的笔下！
见小芸在盯着他看，便随手把信放进衣袋里。
“我们唱歌吧？”小芸试图打破沉闷，小心地提议。白明也不希望弄僵，就说，也好，要不你唱我听好了。
小芸迟疑了一下，唱起一首俄语歌来。想必她母亲也是个文化人吧，那一代人都热衷于俄语歌。
听着那熟悉的旋律，白明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两年前。
那是他和肖兰刚认识不久。有一天傍晚，他坐在草地上吹箫，肖兰满脸含笑地走过来，在他对面缓缓地坐下来，静静地听着。当他吹完一曲停下来看她的时候，她说：“我唱首歌给你听吧？”于是哼起这首歌来，见他一副茫然的样子，知道他不熟悉，就大声唱起来。
唱完，粲然一笑，起身款款地离开了。
第二天，他把默记下来的几节曲子拿给他的教授看。教授看后哈哈一笑，高声唱起这首歌来。末了，扯过一页纸，将中文歌词抄给他，又教他唱了两遍。
这首歌，就叫《红莓儿花开》：
田野小河边红莓儿花开
有一位少年真是我心爱
可是我不能去向他表白
满腹幸福话儿没法讲出来
他对这件事一点都不知道
少女为他思念天天在心焦
河边红莓花儿已经凋谢了
少女的思念一点也没减少
少女的思念一点也没减少
少女的思念一天天在增长
我是一个姑娘怎么对他讲
没勇气诉说我尽在那徘徊
让我的心上人去猜想
让我的心上人去猜想
啊
让我的心上人尽情去猜想
记得当时读着歌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从心底升上来。搅得他好几天心绪不宁。他不能确定，肖兰给他唱那首歌的真正用意。然而，从那一天起，他的生活，就与一个叫肖兰的名字，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终于等到肖兰又在他跟前调皮地唱那首歌，他忍不住用中文去和她。肖兰飞红了脸，猛然打住，急急地跑开了。十八岁的爱情，就在那一刻破茧而出……
见白明静静地听着，小芸有些吃不准，心慌起来，唯恐他看穿自己，奚落自己，以至于闹得不愉快。心里一急，跑调了。心里直恼恨自己不争气。
“很好听，干吗不唱了？”白明装出听不懂歌词的样子，淡淡地说。
小芸闻言松了一口气，接着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