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鹊喜为谁]

　　第3节第3章喜鹊不叫喜

　　正准备开饭，忽然庄口传来几声喜鹊的欢叫声。八阿公闻声笑逐颜开，起身跑到门外看了一会儿，大声说：“二十年不见喜鹊叫了，好兆头，好兆头！”

　　两只花喜鹊，在庄前的柿子树上欢快地追逐着，不时落在枝头，鼓着翅膀，喳喳地欢叫几声。吓得屋顶上的麻雀们，闹哄哄地飞起来，惊叫着从一家的屋顶飞到另一家的屋顶。随即，小草惶急的吠叫声也传过来了。许多人都跑出来观看，像遇上大喜事似的，兴奋地议论着。——庄内顿时又弥漫着欢乐而热闹的元素。

　　梅子拉着白明跑到门外，看着那对快乐无比的花喜鹊在树枝间不断地上下翻飞，不禁握紧了他的手。幸福的春情，在脸上荡漾。

　　学院的榕树上，也有两只快乐的花喜鹊。有一刻，白明甚至疑心就是那两只千里迢迢飞到了这里。莫非是肖兰派它们来，抚慰我那孤独的心？八阿公不是说，二十年不见喜鹊叫了吗？——他很纳闷，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而且，挥之不去。

　　诚然，梅子是一个好女孩。心灵的沟通和精神层面进一步的交流，却常常令他无语。夏志强也不例外。在生活中，曾经深入你灵魂的人，岂能轻易忘怀！肖兰，是唯一曾经与他的灵魂絮语的人啊！

　　两只花喜鹊，令他倍感亲切。他感到，自己的心弦，在被轻轻地拨动，有如天籁，在悠远的心空缭绕……

　　几个人正吃得兴起，突然，珍姐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见八阿公，就放声大哭，说她男人收听“敌台”，在村里胡说什么对“四人帮”的审判和清算无非是一个集团对另一个集团的报复，与文革中的做法没什么两样，还胡说什么“四人帮”在监狱里也受尽虐待和折磨……被人举报到公社，刚才被民兵抓走了！

　　八阿公闻言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大声道：“刚刚还听到喜鹊叫呢，却是这种倒霉事！”随即丢下筷子，站起来。白明也跟着站起来，他知道八阿公要上公社去。五叔急急地塞了些菜到嘴里，也站起来。梅子紧张地看着他们，不知所措。

　　八阿公出门时，其他人都要跟去。八阿公道：“明伢子跟我去，其他人就在家里候着好了！”走了几步，回头瞪了珍姐姐一眼，咕哝道：“以为变了天呢，就胡说八道！”

　　两个人火急地赶到公社，珍姐夫刚好也被押送到了，见了八阿公和白明，像遇到救星一般，朝两人大喊“救命”！八阿公不理他，径直去找书记。

　　书记正在为自己管辖的地盘出了这种事情窝火，见到他们，勉强笑了一下。八阿公把来意说了一遍，书记不置可否，看着白明。白明赶紧说，珍姐夫家里有一个还没满月的孩子，希望书记能从革命的人道主义立场出发，从轻发落，以教育挽救为主！

　　书记不做声，把白明拉到一边去说话。白明以为书记会教训他，没想到书记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过几天你们支书会找你谈入党的事，要正确对待啊！”他正要接话，书记又说：“下次王书记来，你告诉他，就说我这个老朋友想陪他转转！”白明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书记已转身朝八阿公走过去，一边大声说：“前辈的面子，总要看的！我看这样好了，关他一夜，让他认识错误，写个深刻检讨，也长长记性！”两个人赶忙道谢。

　　回到庄里时，珍姐姐已哭得两眼红肿，得知丈夫只是被关一夜就会放出来，立刻收住哭声。梅子赶紧去把菜加热端上来，招呼大家继续吃。珍姐姐在坐月子，好久没吃过这种香喷喷的炒菜了，顾不上丈夫的事，拿起筷子就去夹菜。八阿公呵斥道：“你不想好了还是怎么的！坐月子也不知道要忌口吗？”珍姐姐怏怏地放下筷子。八阿公看着梅子说：“梅子去煮几只荷包蛋来。”梅子忙放下筷子去煮蛋。

　　珍姐姐吃着蛋，眼睛却不停地看桌上。

　　五叔见状笑了一下，对珍姐姐说：“你八阿公是为你好，你应该感激才对！”又看着梅子：“梅子很快就要养崽的，要听到心里去！”梅子飞红了脸，低下头吃饭。珍姐姐笑着问：“梅子有了吗？”梅子不说话，头勾得更低了。五叔道：“明伢子，你八阿公只教了你一样功夫吗？”白明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五叔继续说：“那种功夫也有起势和收势的哩！要不请个堂客教教你？”珍姐姐看着他俩，坏笑。

　　两人害怕五叔他们再说出什么难以入耳的荤话来，草草吃完饭，起身出去。珍姐姐随后跟出来，和梅子咬了一会儿耳朵，就告辞。梅子道：“你不去家里看看吗？”珍姐姐摇摇手，小声说，先不要跟我家里说，免得又要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