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故乡的新客]

　　第1节第1章初见如歌

　　下午三点，破吉普在一个山路口停下来，一位手持扁担的姑娘已在那里等着。两只硕大的箩筐躺在旁边的草地上。老王冲她大喊：“小妹妹，你就是白梅吗？”那个姑娘赶紧跑过来，站在几米开外有些拘谨地微笑。

　　白梅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头，身着鱼白色的确良衣裤，左胸绣有一朵梅花，肤色微黑泛着红润，两条乌黑的辫子衬着一张秀气的脸。阳光从她身后的树丛间倾泻下来，将她裹在一层漾动着的神秘的金色光晕中，以至于她那双灵动而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捉摸不透的意味。

　　见白明在看她，白梅腼腆地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口白玉般整齐的牙，甜甜地叫道：“哥！”又转向老王：“伯，辛苦您啦！”老王答应一声，跳下车帮助卸下行李，随即转身上车，挥了一下手，掉头一溜烟消失在山坳边。

　　目送吉普离开，白梅好奇地打量白明，小嘴微张。她暗暗吃惊，眼前这个名叫白明的哥哥竟然是那么地面熟！——乌黑发亮的头发，明净宽阔的前额，居然有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眉宇间粗看英气逼人，细看之下却又不乏灵秀，俊朗的脸上透着一丝稚气。见白梅看着他，白明不禁笑了一下。那两颗漂亮的小虎牙，又让白梅一愣：自己分明是见过他的！再看他的脸，有如云彩的阴影在草地上掠过——他的脸上，居然浮着一层淡淡的忧郁！白梅的心弦，仿佛被轻轻地一拨，她立刻有些慌乱了，赶紧低下头，轻声说：“我们走吧？”

　　白梅挑着行李走在前边，白明疾步才能跟上，顺着山路，直奔白家庄而去。白明几次要去抢担子，白梅坚决不让，他只好作罢。虽是晚秋，两岸的梯田空荡荡的，枯黄一片，较其父母当年归乡时，却情景迥异。在白明眼里，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可以说，初到故乡时，白明的感觉是愉悦而新奇的。

　　远处的山峦间，云生之处，不时飘过来一两句歌儿——高亢绵长，隐隐约约。

　　登上小山梁，在白明感到眼前一亮之际，白梅放下担子，掏出一只怀表看了一眼，随即把扁担横在箩筐上，示意他坐，自己站到一边解开最上边的两颗衣扣，用手扇着风。她丰满的胸部将衣服撑得鼓鼓的，两个圆圆的小不点儿格外地醒目。白明看了她一眼，赶紧收回目光，欣赏眼前的景致。

　　“喏，那就是我们的庄子。”白明正在默叹，白梅指着远处的村落，语带骄傲地说。白明笑了一下，继续观察。

　　“饿了吧？”休息了一会儿，白梅弯腰从箩筐里取出一个鼓鼓的布包，递给白明，歉意地说，“光顾赶路，看我，把这个忘了。”

　　白明打开布包，见是一些黄澄澄小萝卜状的吃食，煞是诱人，赶忙伸手拈了一根塞进嘴里，感觉甜甜的不松不软有点儿嚼劲，便又拈了一根，心想白梅也饿了，就把布包递回去。白梅不接，拈了一根，慢慢地吃。

　　“红薯干，我们这里的特产。”见白明探询地看着自己，白梅解释道。

　　白明忙从挎包里找出那两个大红薯，递给白梅。白梅看了一眼，笑着说：“凉了，先放到一边吧。”

　　这时，山坳里传出的歌声更嘹亮了，每一句都拖得老长老长，用当地的土话唱的。白明不明其意，只觉得好听，忍不住问：“什么歌呢？你会唱吧？”

　　白梅飞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是……情歌呢。”

　　白明见她红脸了，猜想歌词一定淫艳，也就不再追问。其实那个唱歌的已换过好几曲了，歌词也不过露骨些大多带有性暗示罢了。最初的二句是：

　　郎（哎）在（呀）对门（啦）高山（噢）（那个）打鸟玩（耶），姐在（咯个）河（噢）边（啰）（哎耶）洗（耶）韮（噢）菜（哦）。

　　——与现在公开演唱的相比，不但多出许多词缀，曲调也大相径庭。

　　歌声像是在山野间游荡徘徊，又像是在耳边萦回缭绕，忽远忽近，若有似无，白明专注地听着，目光不断地追寻歌声的来处。突然，白梅也放开喉咙唱起来了，她那甜美清越的歌声旋即在小溪的上空回荡。分明是歌者最先唱的那首。

　　白明的情绪立即被调动起来了，他欣赏地看着白梅唱。不料，几句之后歌声戛然而止。见白明欣赏地看着自己，白梅的脸一红，急忙看了一眼怀表，又犹疑地望了望远处的庄子，随即催促白明继续赶路。

　　白明赶忙抢先挑起担子。白梅拗不过，只得依了他。

　　扁担一到肩上，白明顿时感到好沉，压得肩膀生痛，不由得缩头耸肩。从小就跟随外祖父习武，他素来自信力气挺大的，没想到连一副行李都挑不动。

　　白梅见状咯咯笑道：“快放下吧，看你挑担的样子，不要惹人笑话。”白明面子上放不下，逞强挑了一段路，再也撑不住，只好让白梅接过担子。看着白梅在前边健步如飞，白明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