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鹊喜为谁]

　　第25节第25章怨念

　　回到白家庄时，已是正月初六的黄昏。八阿公早已急坏了，一连几天，只要闲下来就在庄口徘徊。见他们回来了，高兴地上前迎接。接过两人从省城带回来的礼物，乐不可支，强留他们吃晚饭。席间，八阿公告诉白明，第二天要去夏家庄比试桌拳。见他没有表示异议，梅子心里不住地埋怨他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见梅子闷闷不乐，白明坐过去逗她，被她一把推开。

　　吃罢饭，梅子提着一大篮子礼物去给长辈们拜年，白明只好像个小跟班一样，机械地跟在后头，挨家挨户地赔笑脸。拜完一圈回到家里，白明已很累了，正要上楼休息，他的那帮弟妹们呼啦啦冲进来，大呼小叫地给两人拜年。梅子忙去烧甜酒，拿出在省城买的糖果吃食来招待。

　　一眼看到肖湘憔悴不堪的样子，白明不禁咯噔了一下，呆呆地又看了她一眼，一种强烈的不安，就缠住了他。她才十六岁啊，他心里说。

　　刚落座，白薇就兴奋地宣布说，她这个学期要去学校复读。大家旋即叽叽喳喳地说，太好了，又多了一个伴。白薇不满地说：“你们就不会说些好听的！”大家便纷纷说：“预祝你考上高中！”

　　白明心中一动，对肖湘说：“湘妹也去复读吧，你一定可以考上高中！”肖湘见白明叫“湘妹”，心里一热，犹豫地问：“我行吗？”白明肯定地说：“当然！你爸妈肯定会很高兴呢。”其他人也一个劲地怂恿她，说大家都去上学了，你一个人留在家里陪黄牯晒太阳啊？肖湘被说动了，高兴地答应去复读。白明听后长吁了一口气！

　　听梅子说她们去省城玩了好几天，弟妹们羡慕不已，纷纷说梅姐姐你真是好福气呢。梅子的脸上，又有了甜甜的笑意，淡淡地说：“省城有什么好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闹到半夜，白明终于扛不住了，靠在那里打起盹来。弟妹们见状，赶紧告辞离去。

　　许多天没洗澡了，浑身不舒服，白明提议去溪头泡澡。梅子看了他半天，不做声。直到看出他有些失望，她才勉强答应了。

　　下到溪头，梅子把澡巾搭在石墙上，默默地拉着白明去石墙后。

　　需要来一点起势，但梅子不愿说话，白明只好放弃第一式，从亲吻抚摸开始。梅子躺在那里，心情复杂地感受着。白明就像一个勤勉的农夫，悉心地耕耘着自己的每一寸土地——他已定下心来，决意去做一名称职的农夫。

　　然而，当他希望有进一步的动作时，梅子却推开他的手，淡淡地说：累了，明天还要去夏家庄呢。白明的情绪一下子落到冰点。

　　各庄舞狮的队伍，从初三起就开始走村串户。夏家庄的比试，则是压轴大戏，有四个大庄的队伍要参加。

　　一大早，夏家庄的族老就动员全庄的老少爷们，把家里结实的八仙桌都搬到祠堂前的大地坪里摆好。

　　梅子对白明答应参加比试心里很是气恼，想赌气不去，踌躇了半天，终究不放心，也跟在队伍后头，去夏家庄。

　　刚到庄口，便看到五姑妈挤在人群里张望，梅子赶紧上前打招呼。五姑妈便拉着她，选了一个高处，远远地站在人群外边观看。

　　好不容易等到上午九点整，比试才正式开始。

　　四个庄的队伍，扎在人堆里，先是表演十八般武艺。刀、枪、棍、戟、剑……依序表演下去。每轮四名选手，在场子里一字儿排开，谁也不敢懈怠。

　　这种表演，其实就是一种文明的比试。大家都是练家子，心里都有杆秤。选手们一字排开，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表演，谁优谁劣，立马就见分晓！

　　白明的剑术是八阿公亲授的，大家对他又有先入为主的印象，一出场便赢得阵阵掌声。梅子见状，便和五姑妈说笑起来。

　　六叔的铁耙，也已练得出神入化，听到众人喝彩，他大喝一声，用力将铁耙扎入土里，飞身单手倒立在把柄上！肖家庄那个表演铁耙的见了，也想学一个，没想到铁耙没有扎稳，头部要命地栽在地上，立时跌肿了半张脸，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苦着脸，退下场去了。

　　夏志强表演棍术。他的齐眉棍是自己在山上砍来杂木精心削成的，粗大结实。一支棍，被他舞得呼呼生风，不时将地面砸得雷响，也引来不少的掌声。

　　……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八阿公开始检查他们那一队的桌子了。梅子的心，又悬起来。

　　其他队，选的都是短小精悍的拳手，只有白明和白健，身高体壮的。两个人要从倒扣的桌子底下钻出来，然后翻上去，自然要费事些。好在两人配合默契，也不至于落后，打上第七张桌的时候，肖家庄的选手没配合好，桌子一晃吓呆了，只得卸桌子下来。邻桌的见了一分神，也跟着一晃，败下阵去。只剩下白、夏两庄了。

　　夏家庄这次是卯足了劲冲着白家庄来的，自然做好了充分准备。两个庄的选手都顺利地打上了第九张桌！眼看胜负难分，只见白明对白健嘀咕了一句什么，他竟然双手撑着两条桌腿，倒立起来！跟着，身子晃了一下，又单手倒立在上边！顿时，掌声雷动！

　　只有眼尖的看明白了，白明单手倒立，是抽出另一只手，接住了一块突然飞至的瓦片！

　　人群外突然有人喝斥了一声。只见八阿公几个纵步赶上去，揪住了一个人，只一招，就把那个人踩在脚下！

　　白明把瓦片衔在嘴上，和白健从容地卸掉桌子，下到地面。

　　那个人是上次擂台比武时使下三滥手段挨过白明耳光的那家伙，他心怀不满，早在伺机报复了。见白明倒立着，以为机会难得，趁人不注意掷出一块瓦片。

　　肖家庄的族老气得脸色铁青，对八阿公说：“开瑜兄，你把这畜生交给我们，我们回去执行家法！”八阿公听后便挪开脚。

　　这时，一个小妹子分开人群，腾地跪在白明面前，哭着求他去说说好话，说她爹回去准会受到最严厉的家法惩罚的。白明心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兴家法？只是犹豫了一下，没想到那个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白明本来就没想过要报复，没丢掉那块瓦片，只不过是看到八阿公抓住了偷袭他的人，保留它当证据罢了。他随即把那块瓦片丢在地上，大声说，算了吧，乡亲们，新年大节的！看了众人一眼，转身分开人群，走出去。梅子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看得出，她好后怕！白明看着她的脸，坚定地说：为了你，我再也不会去打什么“桌拳”了！

　　梅子听了，泪珠倏地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