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鹊喜为谁]

　　第18节第18章无语问苍天

　　梅子决定陪同白明去上坟。长到这么大，她还没上过城呢。而且，她也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冒雪步行一百多里到城里去，加之他和芳芳……

　　两人的雨靴都已破旧不堪，次日一早，她便拉着白明一道上供销社去置办行头：长雨靴，手套什么的，都是必备之物。顺便去大队部把证明签上字盖好章。

　　下了西山，透过漫天的雪花，白明看到前边的山路上立着一个人，整张脸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等走到跟前，从身形判断就是那个叫“昌麂子”的老人。看样子，他已待了不短的时间，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梅子脚下停了片刻，大声打了个招呼：“昌……老伯！”随后飞快地走过去了。老人看着他们含混地答应了一声。白明打量了老人几眼，看到老人衣着破旧而单薄，眼里透着苍凉与茫然，他心底不禁涌出深深的同情，停下来问：老伯您老上哪儿去？

　　老人审视了他一会儿，脸上随即有了一丝活气。“啊啊，就是去找你！”老人掀开破围巾，含混地说。旋即弯腰从地上提起几根用稻草捆好的冬笋，递给他，有些不安地说：“自家屋后挖的，莫嫌弃！”看着老人真诚的脸，他有种想哭的感觉。

　　只为报答他上次摸鱼，老人竟然挪着瘸腿，冒雪走了那么远送冬笋！白明犹豫片刻，双手接过来。老人很高兴地笑了一声。白明随即掏出二十块钱，压到老人手里，用力地握了一下那只手。那只手，冰冷冰冷，让他打了一个寒噤。老人很激动，推辞不受。白明看着老人的眼睛，恳切地说：“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自己去买点东西！”

　　梅子回头时刚好看到白明握着老人的手，甚感意外。等看清他手里提着的冬笋，明白过来。

　　“你怎么可以收老人的东西呢？”看着他走过来，梅子责备道。

　　我能拒绝一颗真诚的心吗？白明问自己。

　　见他不语，梅子就说：要不我们买点东西回谢人家吧？

　　白明说，已给了二十块钱了。梅子立刻瞪大了眼睛。

　　在供销社两人各买了一双橡胶雨靴，又买了棉袜。梅子说，出了汗会冻伤脚的，多买两双好了。营业员说再多买的话就得用布票，要不就得搭卖东西。梅子和营业员协商了半天，买了些用得上的东西回去。

　　穿上雪亮的雨靴，配上红衣黑裤白围巾，梅子忽然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你看我像个城里人吗？”梅子问到第二遍的时候，白明终于忍不住，没好气地说：“城里人有什么好呢！”梅子的眼里倏地滚出泪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说过话。

　　白明愣了一下，赶紧解释：“我是说，城里人穿着它，也没这么自然这么好看呢。”梅子听了这话，破涕为笑。

　　雪，比来的时候，下得更猛烈了。远处近处，不时传来树枝被雪压折的闷响，跟着，便传来雪块掉到地上的哗啦声。

　　两个人手拉着手，弓着身子，小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忽然又想起肖兰对他说过的话来。和梅子在一起了，也有过那种令他痛苦的疯狂，但依然没有那种感觉——与肖兰在一起时，那种醉人心魂，满怀激奋而又掺杂着些许不安的感觉。在他心底，更多的是把梅子当作妹妹，一个亲人！

　　有一天，我也会爱上梅子吗？这么想着，他打了一个激灵。梅子显然感觉到了，停下来看了他一眼。梅子所要的——情话，亲吻，拥抱，还有……情书，还会远吗？……

　　刚到家里，五叔便送来半桌豆腐，梅子才想起自家还没磨豆腐，于是急急地去量了几升豆子出来，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