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即使知道,秋晚晴也只会吩咐人多盯着几分,才不会去凑热闹,俞白这个人懒散归懒散,做的事却不是无的放矢,他明知道是连承翳在背后捣鬼。还敢下山来找连承翳算账,究竟是谁在算计谁。还未可知,贸然插手进去,说不准就成那个垫底的了。
因此听见连承翳来了,她也知撇了撇嘴。连承翳想找俞白打听什么,她大约能猜到几分,自然能猜到连承翳这时候来是为什么。
原以为他要等上几天才能缓过神来,瞧来多活几年果然有好处,这么快就恢复了,该说他是承受力好呢?还是该说他伪装得好?
听见珠帘响动,秋晚晴抬眸看了眼,瞧见灯火底下那张情绪莫名的脸,她想笑,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笑的,于是又看向手里的账册:“连大人这是有心事了?”
她很是平静,带着些许浅淡的关心。那是世家姑娘惯有的矜贵,瞧着仿佛两人从未有过那些龃龉,仿佛白日里要让位给周燕宁的另有其人。
连承翳自不会被这种短暂的平静蒙蔽,她越是平静,就意味着她越是清楚,但如此难得的平静。连承翳紧了紧手,无法将之打破。
书页在寂静里翻动,秋晚晴叹口气,随手把账册扔到一边,抬眸看着连承翳,眼里尽是笑:“。连大人你这是在可怜我?”
连承翳哽了下:”我,不是。“她不需要人可怜,由来都不需要。
”既然不是,那便坐着吧。省得回头婆母说我悍如夜叉,虐待了连大人你。“秋晚晴笑道,瞧起来心情甚好。
连承翳皱眉,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心情这么好,好得就仿佛他们所记得的那些事都只是个梦,可偏偏她开口说的又是后来的事。现在只有两人才知道的事。
见连承翳不说话,秋晚晴无趣的笑了声:”连大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啊。真不知道你哄你那两个妹妹时,那么多好听的话。是从哪儿学来的,你们那些圣贤书,也教如何哄姑娘家开心吗?“
连承翳又被哽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憋了好一会儿才在秋晚晴好笑的眼神里吐出来四个字:”书里不教。“他只是以为那些话她不爱听。
秋晚晴:”……“摆了摆手,”连大人不必如此正色,那些书我也读的,圣人忧心天下。可没工夫管我们小儿女的心思,哪有什么经验教给你们这些后来人。“
连承翳闻言真不知该怎么接这话了,他总猜不着她的心思,说多便错多。到后头索性就不说。
一如她当初,想要的总是得不到,失望久了,也就不想了。
不过连承翳开不了口,秋晚晴瞧着他却有了几分兴致,她垂眸抚着指尖轻笑:“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你若是知道我做过的事,是会恨我,还是会心疼我?我想了很久,因此忧心了很久,到死时才恍然明白,我原不该将一生寄托于谁,连大人你能给我的,是我本就有的,若是再等两年,讨个县主乡君也使得,我何需看你连家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