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连承翳那日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后头数日,秋晚晴对他都没好脸色,幸而那日江氏误会,只以为是小夫妻闹别扭,回头还把连皎皎说了一顿。吓得小姑娘得空便来跟秋晚晴赔不是,把秋晚晴也给吓了一跳。这可是件顶顶稀罕的事了,连皎皎竟然会跟人认错。
不过小姑娘既然道歉,秋晚晴也没矫情,妥妥的受了。末了还拿了支赤金的玉兔簪子给她玩儿,至于江雪莹,秋晚晴没提,连皎皎也没多嘴,仿佛那日被吓着,如今缓过神来,不敢再接近她了。
这对秋晚晴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连皎皎不跟江雪莹来往,能少惹出许多事来,坏在连皎皎不惹事,她就少了诸多可以利用的事,偏偏连承翳如今对连皎皎上了心。便是亲自动手,也不容易。
如此一想秋晚晴的心情越加难好起来,如果不是又收到贺涑的信,知道他已经返程,秋晚晴真不知道自己能憋成什么样。
好容易到了重阳这日,天刚亮秋晚晴便醒了。吩咐丫鬟把昨天就准备好的东西搬上马车,又把连承翳赶去骑马,就去了归元宫。
剩下连皎皎可怜巴巴的寻着江氏抱怨,别人家重阳这日都是一块的,偏哥哥嫂嫂不带她和娘亲。
江氏暗笑她不懂,安慰了小姑娘几句。又给她买了桂花糕吃,才把小姑娘哄回去,心底只盼着这回儿子能争气些。
说起来秋晚晴进门也有月余,两人总在一块。有时候白日里都黏黏糊糊的,江氏心里哪能没个指望,也是因此,前头连承翳请她去做说客时,她才应得那么容易,甚至连江雪芝的事。也只犹豫了番便提了提。
不过如果江氏知道,秋晚晴压根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还想着把连承翳蹬了另过,只怕得被气出毛病来。
现在的连家。对秋晚晴,对任何一个姑娘家,都能算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如果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她必定会欣喜自己的选择,然而世事总无常,在她对未来怀有期待时,得到的只是怜悯和痛恨。如今伤痕累累只想摆脱这泥沼荆棘,反倒全都有了,当真莫过于讽刺。
马车里,秋晚晴百无聊赖的抓着棋篓里黑白相映的暖玉棋子。唇角勾出来几分讽刺,江氏的眼神,上辈子她看了好些年,尤其是每回她月事迟了,如今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指望着什么?
可连承翳,秋晚晴觉得好笑,每晚抱着她占她便宜,却假惺惺的留着余地,她那个婆母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说起来,她那个宝贝侄女现在还躺着,宁瀚说脑袋没问题,但那条腿不仔细养着,往后怕是得瘸了,她竟一点儿也不关心,只想着抱孙子,就不怕孙子没抱上,先给别人做了垫脚石?
黑白分明的棋子在指缝里涌动,就像她近来的心事,秋晚晴抿紧唇,手上慢慢用力,原本虚虚握在掌中的棋子纷纷落出来,只剩两颗还在掌中,如棋篓中一般,黑白分明。
人活一世,能抓住的,也就这么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