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摘星出自剑术名门点苍派,这一剑之威,迅速折服船上诸人。徐羡之却不由得想起金国使臣之死。曹摘星手持之剑莫非是砍断使臣大铁锤的剑?
这铁锚虽然大,但是比起使臣的一百多斤的大铁锤,还是弱了一些。倘若曹摘星已经有了削铁如泥的宝剑,何必再来争斗?莫非只是为了扬名立万?
不过看谢家父子的反应,不像是见到自家宝剑的模样。
徐羡之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只听得谢庄主赞道:“曹贤侄好剑法!”
原来铸剑山庄和点苍派一百多年来都是至交,谢庄主与点苍派掌门以兄弟相称,喊曹摘星为贤侄乃是理所当然。
曹摘星朝谢庄主一拱手,道:“世伯谬赞!”
他又瞪着邵晓棠,怒道:“拔剑!”
徐羡之望着邵晓棠,捉摸不透他是何用意,不会剑术却来剑神岛,不是曹摘星的敌手却去撩虎须,看起来吊儿郎当,却又有点侠义心肠。难道跟自己一样,也是来查案的?
如今朝中分为两派,一派赞同联金灭辽,一派反对。谢苍便是典型的反对派。自家老恩师孔太傅立场不明,按照徐羡之猜测,应该是反对联金灭辽。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都想利用使臣之死大做文章。徐羡之需要尽快查得真相,同时还不能大张旗鼓,以免民间动荡。此时在剑神湖上的人,除了船夫之外,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六大剑客各个眼高于顶,不将俗事放在心头,主张快意恩仇,仗着武功高强,行事颇少顾忌。如果他们其中一个结交了反对联金灭辽之策的文人好友,如谢苍之辈,受其鼓惑,说不定就热血沸腾,进而去刺杀使臣,大有可能。
再比如这洛七七,她本身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但是她的父亲是京都首富洛有财,洛有财是丞相的门人,和丞相关系匪浅。洛有财能腰缠亿贯,自是丞相照应的结果。而丞相素有奸相之名……
邵晓棠连连退后,嘻嘻哈哈道:“不敢不敢,我不懂剑术。”
曹摘星道:“那你来这干什么?”
邵晓棠环顾一周,说:“我就是个无名之辈,来到这是来瞻仰各位剑客的风采的,千万不要把我放在眼里啊。”
曹摘星看着谢庄主问道:“世伯怎么把这种无赖也邀请过来了?”
谢庄主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剑神帖。这次有九个人拥有剑神帖,并非九个人都会剑术。比如我身边的这位徐公子,他只是书生,对剑术一窍不通,和这位邵晓棠少公子一样都是来看热闹的。这位洛七七姑娘,想必也不是来争夺宝剑的。”
洛七七摆摆手说:“姑娘家动刀动枪的,多不好看。万一伤着了自己,把脸划花了,那以后怎么见人?所以啊,姑娘最好别学剑。”
船上的一位女子站出来,眼睛盯着洛七七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她约莫三十岁的年纪,颇有几分姿色,但是冷若冰霜,总是板着一张脸,不像是好接触的。
洛七七嘻嘻一笑:“原来是巴山夜雨涨秋池的柳秋雨柳女侠!听闻女侠的回风舞柳剑变化莫测,在蜀中一带罕逢敌手,明天倒想瞻仰瞻仰。刚才出言不逊,多有得罪。姐姐别见怪啊。”
徐羡之心想,刺杀使臣的刺客也有可能是女子,女子扮作妓女模样,混在花船之中,更容易找到机会下手。但是这位柳秋雨年纪稍大,恐怕难以入一般花船游客的法眼。
柳秋雨见她说话客气,脸上的怒气便消了很多,说:“你也懂剑术?”
洛七七说:“我虽然不懂剑术,但是见过不少剑客,有的剑客虽然剑术精妙,但是出招的姿势丑陋。而女侠就不一样了,很多人称你为仙子,便是因为身法曼妙,飘飘若仙,比那些臭男人高明几百倍。”
柳秋雨这才满意点点头。
曹摘星冷笑一声,说:“姿态好看有什么用,我一剑就把她劈成两半。”
柳秋雨含怒拔剑,说:“我倒想看看谁被劈成两半!”
谢庄主笑道:“看来诸位战意很浓啊。先别着急。上岸之后,大家先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曹摘星目光扫过众人,说:“你们这几个人,个个中看不中用,还想跟我抢夺宝剑?劝你们赶紧回家。免得身上多了几个透明窟窿,到时候哭爹喊娘也来不及了。”
见他如此嚣张,其余剑客,纷纷拔剑,一时间剑意纵横。
邵晓棠又嘲讽道:“好大的口气!”
徐羡之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景象,忍不住微笑道:“曹兄如此自信,肯定有惊人的技艺在身。”
曹摘星说:“少拍马屁,你又不懂剑术。”
邵晓棠拍手大笑,对徐羡之:“秀才,你这是自讨没趣,老哥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后少跟这些目中无人的高手打交道。”
众人吵吵闹闹,最终没打起来。
而剑神岛终于到了。
岸上有一排护卫,其中一人拿着书册来找谢庄主,原来是将上岸之人登录在册。
船上有两个人来自北方,不惯乘船,下船之后便扶着树一顿狂吐,好生尴尬。
谢庄主签字完毕,继续介绍剑神岛的布置。等到众人都恢复了正常,便说正题:“剑神岛是铸造宝剑的地方,只备了一些家常便饭。还请大家用饭,晚上好好休息。我已为大家备好了客房,请大家跟我来。”
众人从北边上岸,往西走,来到一排客房。
谢庄主命人备饭。船上有许多船夫和奴仆,听到吩咐便忙碌起来。
饭菜都是从船上带来的,谢庄主的大徒弟谢赤心早就饿了,看到饭菜来了毫不客气狼吞虎咽。
大家看着忍不住都露出微笑。
谢赤心突然捂着肚子大喊大叫:“我肚子痛。绞肠痧犯了。”
洛七七问:“绞肠痧是什么?”
谢庄主说:“一种肚子痛的病,就如同刀绞一般,所以叫做绞肠痧。我的这个大徒弟曾经跟人家比武,被他人剑,伤了脾胃,一直没医治好,落下个病根。”
邵晓棠笑道:“早不发病晚不发病,这时候发病,那明天岂不是不能够参加比武了?”
谢庄主说:“赤心,你觉得怎么样?”
谢赤心满头大汗,极为懊恼,说:“师傅看来这是我与宝剑无缘,我还是回山庄吃药看病吧。这次比武我就不参加了,下次再来。浪费了师傅的一张剑神帖,真是对不起。”
谢庄主随手一掌按在谢赤心后背,度入真气,助他疗伤,同时道:“身体要紧。休息片刻,你就回去吧。”
谢赤心的痛苦之色渐渐少了一些。
谢庄主对船夫说:“你们送大师兄,两天之后再回来。”
船夫说:“谨听庄主号令。”
他们把大师兄谢赤心载上船,而那些护卫也跟着上船,接着开往铸剑山庄。
徐羡之问:“这些护卫怎么也走了?”
谢庄主笑道:“此番比剑之人,使出来的都是各派绝招,倘若为无关之人看见了偷学了,多有不妥,所以让他们暂且离开。”
徐羡之望着大船远去,心想此地倒成了孤岛,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可算是求天不应求地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