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陈雷和柳神秘最先进的甄和谢的房间, 房间摆设和白天并没有多大区别。最值得注目的是铺好被褥的床榻。在棉被上, 放着一本被打开的相册。陈雷“诶”了一声, 转而走上去拿起相册, 开口：“这不是我白天看到的那本吗？”
随着他的动作, 有两张照片从相册上滑落。
因为相册是摊开的, 上面都是相片, 所以陈雷一开始并没有注意有照片是放在最上边，没有被装好的。而这个照片……也不是两张，而是一张, 被撕成两半的一张照片。
柳神秘拾起那两张，挨着撕缝合在一起。照片上，甄老板和谢阿飘站在中间, 刘设备站在甄老板这边, 段组长站在谢阿飘这边。撕开的地方，就是甄老板和谢阿飘的中间位置。而在甄老板和刘设备的照片上, 两个人都被人用红色签字笔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哟, 谢阿飘这是知道刘设备死了？”陈雷啧啧两声。
“我觉得就是她干的。”
柳神秘说着, 把照片放在床上让陈雷拍照, 自己则转身去翻其他东西。
陈雷拍好照, 继续翻看相册。
他觉得, 相册正好摊开这一页，一定是有意义的。
相册翻开那页的照片，几乎张张都有刘设备。是大学时期的照片, 刘设备总是跟在甄身后, 像个没有脑子的小跟班。
陈雷看着，觉得格外唏嘘。
照片上看似哥俩好的人，成为仇人不说，还先后踏上了黄泉之路。
柳神秘在书桌上发现了谢阿飘的手机，上面有不久前和段组长互发的短信消息。
——段，一定要把门锁好，虽然已经确定刘设备被绑得严实了，但我还是不放心。
——别担心，阿飘。我不会有事的，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还想杀了你！他自己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吗？如果不是他让我们误会，我又怎么会和甄结婚？如果不是他在甄旁边吹耳旁风，甄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以为自己可怜，最可恶的就是他！他做了多少坏事啊，郝朋友的死他的责任也很大……他凭什么来要我们的命？他才是该死的人。
——他是该死，阿飘，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你不会是又要做傻事吧？别这样，陈警官在这里，他会得到法律的制裁。
——得不到了。
短信在此结束，最后的聊天时间到十点五十五。
陈雷记得，段组长十一点出了房间。
他回复谢阿飘的话都很奇怪，特别是最后一句“得不到了”。
为什么会得不到？像谢阿飘说的，案件已破，就算出不去，但人民警察在这里，自然会维护秩序和公正。
柳神秘看了眼陈雷，问了句：“陈警官你确定是个好侦探吗？”
陈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人民群众都不相信你的样子。”
柳神秘将手机给他看，陈雷看完，睁大了眼：“我的天嘞，他这是为自己搞事情找理由啊！”
大堂很亮，但也很空。
段小海和张可可并蹲着，看着眼前已经平躺好的刘设备尸体。
此时的刘设备已经被换成了假人NPC，段小海已将绳子解开，将其平放在地上。尸体的眼睛还开着，一双眼紧盯着前方，嘴里还有被塞住的布。为了给人更真实的感受，假人的眼睛贴上了真人眼眸的裁剪照片。那眼眸里的内容很复杂，有恐惧也有抵触，此时此刻就像看着段小海一样。他莫名觉得渗人，想着，直接拿出口中的布挡住了对方的眼。
对方的胸前全是鲜血，段小海握住刀轻轻拔出，伤口很深，刀身几乎插了一大半。刀口只有一处，应该是一刀毙命的。凶手在杀刘设备时，没有一丁点的犹豫。
段小海继续检查尸体其他部位，摸到对方的后勺时，沾了一手的血红。
“凶手用什么重物砸了刘设备的后勺吗？”
张可可听到段小海这么一问，猜测道：“刘设备的后脑勺被砸了？会不会是凶手先砸晕了他再动手的啊？”
“不会。”段小海摇头，“刘设备是睁着眼的，而且露出了恐惧，说明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死亡。”
“呃……”张可可看着段小海微怔，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么正经。
对方检查尸体，张可可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分工比较好。不敢离段小海太远，对方在检查尸体，她就去视线可及的前台找线索。
“哎呀。”段小海晃了晃脑袋，说，“总觉得砸头很多此一举啊！”
他这边还没有想通，张可可那惊呼了一声。
“我的天，段组长你都做了什么！”
在前台的里边位置，撒了一地的安眠药片。
段小海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说道：“我不是睡不着吗？就出来找安眠药啊！然后就手抖了！”
“你是做什么亏心事手抖了吧。”张可可问。
段小海瞪她，转而眸光一闪：“我是见到了心仪的人，抑制不住内心的小激动。”
张可可嘴角抽了抽。对方说的心仪之人，应该就是谢阿飘。毕竟在谢阿飘的时间线里，十一点过十五分出来，正好看到段组长是在前台的。
“切。”张可可不以为然，说，“你的心仪之人，和我的心仪之人在一起呢。谁知道他们俩会不会心心相惜哦。”
张可可只是一句玩笑话，谢阳和董淳一此时此刻也没时间心心相惜。因为此刻，他们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两人是从前门电梯下去的，毕竟柳神秘说她是从这上来的。说不定，他们这一路能找到关于柳神秘的线索。
走廊的灯光依旧昏暗，脚下的雾气冻得人瑟瑟发抖。他们一眼望过去，直通太平间的前门大开着。因为之前董淳一和段小海已经将尸体放了下来，所以此时那里只留下空荡荡的麻绳。
“怕不怕？”董淳一问谢阳。
谢阳“嗯”了一声，说：“有点。”
两人朝前走着，这里安静得他们的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要不要抓着我？”
董淳一说着，手一抬，想要伸手给她。
谁知道对方太过实诚，听到他说“抓”，于是果断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看着自己胳膊那里，两只只抓着衣料的手，董淳一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我们这里只有柳神秘穿高跟鞋，所以一开始我们听到的动静应该就是她发出来的。”谢阳说着话，在昏暗静谧的环境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是啊，你看她一出现，就没人唱歌了。”董淳一说，“灯也不闪了。”
似乎是为了唱董淳一反调，走廊的灯很不给面子地闪了闪。
谢阳没出声，但抓着董淳一的衣袖紧了些。
“你可以抓着我胳膊。”董淳一提议道。
谢阳蹙眉：“不好吧，你毕竟是张可爱的男朋友。”
董淳一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我的女朋友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个男朋友，说不定她正抱着段组长瑟瑟发抖。”
谢阳看向董淳一，送了他一对白眼。
两人就这样往前走着，路过之前打不开的房门时，董淳一上前去推了推。
依旧打不开，门后似乎有很大的力道在抵着门。
“你觉得除了柳神秘以外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谢阳垂眸，若有所思地说：“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有柳神秘一个就已经够伤脑筋的了。”
“那……如果不是人，会是什么抵着门呢？”
“重物？箱子柜子沙发之类的？”谢阳猜测，“就像我们在家里怕遇到坏人，就把家里面所有的重东西抵着门不让坏人从外面进入。”
“前提是，有人在里面挪东西。”
谢阳想了想，最后只能说一句：“这个房间肯定有故事。”
董淳一驻足，盯着门想了一会儿，开口：“这扇门我们靠蛮力是打不开的，或许……会不会有别的入口？”
“不知道。”
正走着，谢阳突地踢到了什么东西。
她微惊，打开手机手电筒往下照。昏暗的视线里，此刻只剩下了这一束白。
脚下，是一个圆形的物体，手掌大小。
圆物平面上由一圈圈同心圆组成，密密麻麻的都是刻度，中心还有指针。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谢阳踢了它一下，它的指证晃了晃，最后指向两人的方向。
“罗盘？”董淳一拾起，仔细看了看，问谢阳，“你们恐怖医院的东西？”
“不是啊，我没见过。”谢阳说着，将手电筒关掉，打开手机拍照。
董淳一将罗盘塞进了兜里，两人继续往前走。
没一会儿，就到了太平间门口。
门内，灯光不知什么时候切回了灰暗的模式，地上白雾缥缈。
董淳一双眉蹙起，紧盯着麻绳下方的位置。
谢阳“咦”了一声，也发现了端倪。
她看向董淳一，惊诧开口：“甄……甄老板的尸体呢？”
原本放置尸体的位置，此时此刻，只留下了一地空无和淡淡干冰雾气。
放眼望去，空寂的太平间，再也看不到那骇人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