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甄老板的尸体不见了……

　　等回过味来, 谢阳快步跑到刘设备房间, 熟门熟路地打开太平间的亮灯。灯光敞亮, 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底。她从刘设备房间回来, 只见董淳一蹲着, 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一处。她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 空落的地面上, 有淡淡的黄色。

　　她也蹲下，才看清楚，那黄色是小指甲盖大小的纸屑。一边的边缘, 有明显烧过的痕迹。

　　“这是什么？”谢阳疑惑出声。

　　董淳一摇头，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说不清楚,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只能说让他很不舒服，浑身上下不舒服。

　　两人在太平间翻找了一阵, 除了尸体那块以外, 其他的和傍晚无异。

　　走到刘设备房门口时, 董淳一说：“上一案投票之前我可以说是把这里翻了个遍, 之后是侦探住的这屋, 应该不会有什么新的线索。”

　　“那我们就看看旧的线索。”谢阳说, “我们忽略的直接证据，所谓的设备管道，我觉得值得看一下。”

　　董淳一点头：“也是, 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董淳一没说错, 他们真的有意外收获。

　　在设备管道里，他们不仅看到了上一案忽略的烟头，还找到了一枚钥匙。

　　“钥匙？”董淳一思索，“可是房间里没有带锁的东西啊？”

　　上一案中，为了找到证据，董淳一真的几乎将刘设备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除了，他看不太懂的设备。

　　谢阳环视了刘设备的房间一圈，突地脑袋有光一闪而过，她指着偌大的设备操作台，问董淳一：“你有搬开这个吗？”

　　董淳一也跟着她看过去，眸光微亮：“有啊，现在。”

　　说着，他挽了挽衣袖，一双大手就已经扶上了操作台。谢阳见状，立即上前去帮忙。

　　两人并没有废多大的功夫就将设备台移开了，而在它身后的东西，此时此刻，也一览无余。

　　是一个洞。

　　半人高的大洞。

　　董淳一打开手电筒从洞口照过去，那是一条路，靠人力挖成的，见不到尽头的路。

　　在接待室里，段小海再次看到了张可爱包里郝朋友的绝别信。但这一次，在信的背面，张可爱写了一句话：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得到报应的。

　　他们？

　　也就是说，张可爱不仅对甄存有敌意，还有其他人？

　　这个人，应该就是刘设备。

　　张可可见段小海拿了纸条看，瘪嘴说：“别看了，这就是我的杀人动机。”

　　“你还挺诚实。”段小海看了她一眼，没带犹疑地拍照留证。

　　“我又不是杀人凶手，当然要老实交代啦。”张可可对段小海笑了笑。

　　“在董大胆那里找到了什么吗？”段小海问她。

　　张可可从董淳一的包里拿出一张卡片，拧着眉说：“有一张卡片。”

　　段小海看她，忍不住笑了：“你这个表情，不会是他在酒店收藏的小卡片吧？”

　　“你们怎么都不学好，尽跟陈哥学黄腔。”张可可瞪了他一眼，将手上的名片递给段小海，说，“好像是柳神秘的名片。”

　　段小海刚接过看，就听得张可可说：“唱歌跳舞，算命占卜，捉鬼降妖，拔罐刮痧，宠物美容……这柳神秘怕是个骗子吧！”

　　名片上的大名，写的是柳女士。正面是电话号码和住址，背后则是她的工作技能。张可可并没有说全。上面柳神秘的职业技能，没有五十项，也有三十项。段小海觉得能把这么多字打在一张名片上，也是一种本事了。

　　“他怎么会有柳神秘的名片？他认识柳神秘？”段小海狐疑道。

　　张可可耸肩表示不知道，又把董大胆包里的手机拿出，调到聊天界面递给段小海看。

　　是董大胆和贾同学的聊天。

　　——刘设备当时也是欺压我妹妹的人吗？

　　——是的，他和甄老板是一伙的。平常欺负郝朋友不说，在事故发生那天，他还说了“郝朋友长成这样怎么还不去死”之类的话。

　　——我知道了，谢谢。

　　——听说他后来被毁容了，像条狗一样跟着甄老板混。真是报应啊。

　　——这还不是报应。

　　这还不是报应？

　　所以他要杀死刘设备报复吗？

　　张可可指着手机屏幕说：“他的动机也很明显啊，和我一样为了郝朋友报仇。我有听到他对刘设备放狠话哦，就我们把刘设备绑起来的时候。”

　　段小海耸肩：“这又不是看动机就能破案，没有证据都是扯淡。”

　　翻找一阵过后，接待室没有新的证据，两人便移步去了洗手间区域。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在洗手间的洗手池里，段小海看到了未冲干净的血迹。

　　“凶手在这里洗过手！”段小海猜测道，“凶手来过洗手间！”

　　张可可也跟着在洗手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块沙发罩布，原本应该是纯绿色，此刻上面全是喷溅的血水，像一朵朵绽放的彼岸花。

　　“我的天啊，好恐怖啊！”张可可原本只是想看看，谁知道这样血腥。她跳脚，忙地扔掉了手中的东西，两只羊角辫乱晃。

　　段小海跑过来看，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罩布，仔细查看。罩布的两端有捆绑的痕迹，应该是凶手为了防止杀人时血水喷溅，将罩布以围餐巾的方式系在了脖子上。

　　张可可虽然嫌弃，但还是过来拍了照片。

　　段小海将罩布放在地上，铺平仔细探究，看着看着从边角捏出一根长发。

　　张可可凑近了看，发色和自己颜色一样，她嘟着嘴说：“这是我的头发诶。”说着，又瘪着嘴继续，“我才多大啊，就脱发了。”

　　段小海将头发扔到一边，笑她：“习惯吧，女人老得总是比较快。”

　　“会不会说话啊你！”张可可气得跺脚。

　　“没关系，你永远可爱就行了。”

　　好听的声音，潺潺如水。

　　突地，张可可的心跳跳快了几分。

　　陈雷和柳神秘此刻已经转战段组长的房间，柳神秘又第一时间找出了段组长的手机。

　　除了和谢阿飘的短信，段组长系统自带的记事本上还出现了一条新的记录。

　　他打了一行字。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陈雷凑过来看了一眼，嗤笑道：“段组长啥时候这么文艺了？”

　　柳神秘没笑，看着这八个字，渐渐蹙紧了眉。

　　“柳神秘，你认识那几个嫌疑人吗？”陈雷找着东西，试探地问柳神秘。

　　柳神秘摇头，回得干脆：“不认识。”

　　“那你认识郝朋友吗？”

　　“不认识。”柳神秘依旧摇头，一脸坦然。

　　陈雷纳闷了：“那你来这里到底是干啥？”

　　柳神秘看向陈雷，这回很给面子地答了四个字：“受人之托。”

　　陈雷翻了个白眼，继续翻找。

　　在找抽屉的时候，他搜到了一张交易单。单上的购买人是刘设备，而购买的东西是……炸.药。

　　“炸.药？”陈雷震惊了，“这年头还能买炸.药？”

　　柳神秘努努嘴，说：“估计不是正常渠道吧。”

　　“刘设备他……买这么多炸.药干什么？”

　　购买的数量，足以炸毁一栋楼。

　　陈雷看着交易单，突地背脊一凉。

　　不知怎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而这些炸.药，又在哪里？”

　　*

　　地洞是半人高的，所以董淳一和谢阳都是弯着腰进去的。因为前路未知，所以两个人都走得极慢，小心翼翼的。董淳一怕谢阳害怕，还时不时地和她说话。

　　转了个弯，再走了几分钟，两人终是到了尽头。

　　虽然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但两个人都觉得像是过了很久。不能直立行走，整条路上像是压着口气，而且你还并不知道你的前方会通往哪里。

　　未知，更让人恐惧。

　　洞的尽头，是一扇带锁的矮门。

　　谢阳立即拿出钥匙开锁，果不其然，那把钥匙就是这把锁的。

　　门是往他们这边开的，两人退后了些，把门拉开。

　　董淳一率先走了进去，谢阳紧随其后。

　　矮门的另一边，立即开阔起来，两人都挺直了背脊。

　　手机手电筒的光束打在房间里，照得一室更加骇人。

　　画满怪物的墙，角落无人的病床，以及满满一墙的堆砌物。

　　“是那个房间。”谢阳开口。

　　董淳一看她，问：“我们打不开的那个房间？”

　　“嗯，我记得这个房间是恐怖画墙的主题。”谢阳说，“你看，门打不开，是因为那些堆物。”

　　是啊。

　　有门的一墙，摆满了东西。长长的，高高的，一箱又一箱。

　　这也就是谢阳方才说的，有东西抵住了门的猜想。

　　“看来是刘设备干的。”董淳一说着，转而对谢阳说，“我去看看箱子里边的东西，你跟紧我。”

　　谢阳点头，应了声“好”。

　　董淳一走到箱前，就近打开了一箱。

　　与空气接触，里面的气味很快就窜了出来。

　　浓重的火.药味。

　　董淳一蹙眉，探头去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提着那口气，又去看其他的箱子。

　　一箱，一箱，又一箱。

　　那些箱子里，是……

　　炸.药。

　　成堆的炸.药。

　　这里，原来是通往地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