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眼前的一切, 几乎让人目瞪口呆。
他们的所看到的区域, 以白色色调为主, 各种高科技仪器错落摆放。颜色较为纷繁的, 属实验台上各种化学生物试剂。
然而,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在视线最远处的营养仓里, 他们看到了……自己。
七个身份，每一个都不差。
而且，不止一个。
他们每一个都穿着同样的角色衣服, 头微垂着，像是一个个标本。
陈雷惊呼了一声，忍不住说：“我的妈,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虽然他们眼前的“自己”都是假人, 但如此庞然的一幕，还是让人忍不住心惊。
段小海扯了扯嘴角, 开口：“不是幻觉, 这就是现实。”
顿了顿, 他解释。
“如资料上所说,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实验品——克隆人实验品。而我们的相聚, 也不是简单的聚会, 只不过是生物学家们对于克隆人的观察实验罢了。我们只不过是他们研究的对象，是他们实现再生的工具。”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谢阳问他。
段小海指了指营养仓控制机上的一份文件，说：“你们看看吧。”
董淳一将文件拿在手里, 上面的标题写着——克隆人再生实验计划。
他眉头蹙着, 自进入实验区域后，就一直没有舒展过。
翻开，里面的条条例例，让人歌唱一首凉凉。
——克隆人再生实验说明：
1.克隆人脑部置入芯片，统一受主机系统管理。在实验圈死亡时，克隆顺号自动替补启动，至实验室外后记忆苏醒。植入记忆苏醒后，自动删除死亡片段。注：系统植入记忆时，可能产生微小误差，但不影响大局观。
2.克隆人若要恢复死亡片段记忆，需主机规范操作。注：恢复死亡记忆，将同时激活该克隆人自我属于克隆成品的意识。
3.系统若出现故障，很可能造成非死亡下克隆人自动觉醒。
4.克隆人将在克隆实验圈观察两天，无不良效应后投入社会。
5.克隆人本体已故，因基因留存再造延续生命。克隆人董法医、谢作家、张花旦、陈大款、柳主任、段刑警、甄大话均为实验品，如实验成功，将推广实施该克隆再生计划。
……
这份说明，几乎解开了所有的疑惑。
段刑警叹了口气，说：“我的出现，就是因为说明中的第三条。我是前天白天自动觉醒的，因为我是bug，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克隆体。再然后看到这份说明，就什么都知道了。”
“张花旦和柳主任也都知道了自己是克隆人的身份吗？”董淳一问。
张可可和柳繁星点头。
张可可想了想，说：“恢复死亡片段以后我就知道了，但我并不知道这份说明的内容。”
“我也一样。”柳繁星跟着说，转而看向段小海，问，“昨晚九点五十，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吧？”
她早就猜测是段二号做了什么，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张二号，都一直在别墅里。只有段二号，莫名其妙地出现，还一副“我啥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你”的装叉模样。
段小海“嗯”了一声，看向主机，说：“九点五十，我在实验室恢复了张花旦和柳主任的死亡片段记忆，并且毁坏了所谓的再生系统。”
众人跟着他的视线去看主机，屏幕上赫然五个大字——系统已破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可可问。她其实比较想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张花旦。
“因为我要取代段一号。”段小海说，“只有毁坏再生系统，我和他才是独立的个体。而我杀了他的话，也不会有三号出现进行替补。恢复你们的死亡片段，是完成这些的必要程序。”
“所以，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董淳一说，“别墅的钥匙，也是你从这里得的吧？”
“对，在董博士的办公室找到的，他的工作牌也是从那拿的。我毁坏系统后，十一点四十五准备去别墅里动手杀段一号。但进入段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你九点五十就完成了一切，为什么要等到十一点四十五呢？”谢阳问了句。
段小海摊手：“夜深人静好办事。”
“所以甄大话就一直在别墅门口等到了十一点四十五？”董淳一质疑道，“为什么不让他也进实验区域？”
“我还不是完全信任他。”段小海说。
“你和甄二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甄一号死后，系统触发甄二号替补对方。但因为我当时就在这里，所以就拦住了甄二号，提前让他苏醒并告诉了他事实。但对方很拽，并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所以我就揍了他一顿。然后威胁他，他随时可能被我干掉。干掉后，甄二号将不复存在。”
所以，权衡利弊之后，甄大话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小弟。
一时间，有人唏嘘有人悲哀。
“咚咚咚！”
突地，一阵拍打声传来。
这次的声音，比在后院听到的清楚的多。清晰得他们能够准确地感知方位，是这片区域左边的房间拍门声。
“怎么回事？”张可可吓了一跳，躲到就近的段小海身后。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拍门声更大了些，然后他们看见有人的头从门前的玻璃窗透出。一双惊恐的大眼，撞入所有人的眼眸。
“啊！”张可可惊呼。
柳繁星也吓得跟着叫了一声，谢阳也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陈雷骂了句脏话，刚要说什么，段小海波澜不惊地开口了。
“是研究员，我关在里面的。”
一群人看向他，他继续。
“我不关他，我就得被关。”
“看来他这上面就是后院游泳池了……”陈雷指了指对方的房间位置。
原来他们听到的拍打声，都是这位研究员的“杰作”。
“只有一个研究员吗？”谢阳有些纳闷。为什么偌大的区域，此刻却格外空旷？
段小海点头，然后又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苏醒的时候，这里就这一个。”
片刻沉默，董淳一突地开口：“你不能把他打晕了关吗？他这样一直拍门，我们上面以为见鬼了呢。”
段小海：……
听见董淳一这么说，陈雷忍不住说：“我还以为我们侦探会就关人这件事教育一下段刑警呢！”
董淳一耸肩：“我觉得关得挺好，我不喜欢被当成实验品。”
说完，他转身，往出口的方向走。
“走吧，把案件破了，我们就离开这破地方。”
董淳一声音淡淡的，但带着些毋庸置疑的压迫。其他人纷纷跟上他的脚步，谢阳走在最后。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实验区。
谜题解开，答案就在眼前。但却没有让人觉得豁然开朗，反而有些压抑。
这里的白色，让人心惊。这里的“自己”，让人恐惧。她也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但是……
他们就算离开这里，能离得开所谓的实验圈吗？
*
回到别墅后，董淳一开始一对一审问。
还是他自己的房间，他先叫了陈雷。
看陈雷在自己对面坐下，董淳一开口问道：“你十点没找到钥匙后，就没打算行动了？”
陈雷舔了舔嘴唇，说：“没钥匙我还能怎么办，破门进去吗？我可没那么傻，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杀人。其实没找到钥匙，我当时挺急躁的，但是没办法，只能在心里诅咒段刑警一万遍。没想到的是，我还真诅咒成功了。”
董淳一点头，又问：“你最怀疑谁？”
“怀疑张花旦啊。”陈雷说，“这姑娘看着挺傻白甜的，但能在娱乐圈混，城府一定很深。她恢复记忆，对段刑警怀恨在心，所以对段刑警下了杀手！而且段刑警身上那么多刀伤，我觉得也只有她那么大的恨意才做得出！”
“你什么时候下的安眠药？”董淳一问了句。
“就你让我送饭上去那时候，我偷着把安眠药放进了饮料里。”
“在哪里放的？”
“餐厅。”
“你觉得有人看见吗？”
陈雷挠挠头，说：“我没注意，但我觉得肯定张花旦是看到了的。我当时挺紧张的，还弄掉了一颗安眠药。”
“弄掉了一颗？”董淳一饶有兴趣地问。
“对，应该就在客厅哪旮旯吧，这就是我下安眠药的证据。”
董淳一点头，又说起之前的话题：“如果是张花旦看到了你下安眠药，那老鼠药就多此一举了。”
陈雷摇头发言：“欲盖弥彰吧。”
接下来是柳繁星。
“你什么时间去喝的水？”
“十一点。”柳繁星想了想，又说了句，“我没看到钥匙。”
董淳一眉梢微挑，说：“你的杀人动机是为了陈大款？”
柳繁星“嗯”了声。
“你知道陈大款要对段刑警动手吗？”
“我不知道。”柳繁星说，“但我知道他恨段刑警，所以我也恨段。”
“你没看到陈大款下安眠药吗？”董淳一试探地问。
柳繁星摇头：“没看到。”
“那如果你要去杀段刑警，会用什么方式？”
“我还没想好，所以没去。”
“你最怀疑谁？”
“张花旦。”
又是张花旦。
但也没错，她现在嫌疑最大。
董淳一看着柳繁星，状似无意地问了句。
“你之前说柳一号死亡是因为事故，能和我说说是什么事故吗？”
柳繁星呼了口气，开口：“一段不愉快的回忆。”
顿了顿，她继续。
“柳一号在植入记忆时出现故障，她在中途苏醒。但她没有段二号那么好运，她还没出这个门，就被那些学者制服了。柳一号已经不能被投入到实验里，所以生物学家们将她送到了解剖台上，一边做着学术研究一边结束了她的生命。”
“这也就是，为什么实验室只有一位研究员的原因。因为其他人，已经转移阵地去研究柳一号了。”
说着这些，柳繁星觉得挺悲哀的。
“董侦探，我们不过就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而已，还破什么案呢？”
听着柳繁星的问题，董淳一摇了摇头，眸光渐渐变深。
“不管我们如何，真相总该被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