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不知道这把刀, 有没有谁觉得眼熟呢？”

　　董淳一问完这句话, 那边沙发默默坐着的甄大话忍不住看过来。

　　张可可眼睛一亮, 站起来指着照片说：“我去, 这不会是甄大话拿出来杀我的那把刀吧！”

　　张可可这么一句, 甄大话立马备受瞩目。

　　董淳一问他：“是你的吗？”

　　甄大话舔了舔嘴唇, 点头。

　　段小海缓而开口：“这把刀是我在山林里面捡到的。”

　　“什么时候捡到的？”董淳一问。

　　段小海垂眸, 正在想如何回答，就听到谢阳问了一句。

　　“你拿着这把刀袭击了陈大款吗？”

　　陈雷一脸懵逼：“袭击我？什么时候？”

　　“你手上的，是刀伤。”谢阳好心提醒道。

　　陈雷眸子猛地睁大, 缓而看向段小海，拍了拍他肩膀，说：“段刑警你可以啊, 我就说那天黑乎乎的是啥呢？原来是你啊, 丫的，没事搞我干嘛？”

　　段小海抚额, 说：“好吧, 我承认, 是我袭击了陈大款。”

　　顿了顿, 他补充。

　　“那晚我一直都在山林里, 我看到了甄一号和段一号杀人抛尸的全过程。我怕自己也会有危险, 就捡了甄一号丢弃的刀。后来我碰到了落单的陈大款，我怕他会袭击我，所以就先下手为强。”

　　“我没事袭击你干啥？”陈雷气笑了。

　　段小海一本正经地回答：“甄一号和段一号没事都能袭击张一号, 你没事怎么不可能袭击我。这个地方, 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陈雷哑口无言。

　　董淳一蹙眉，问段小海：“所以你前天就已经在山林了？”

　　“是。”段小海点头。

　　“那甄二号呢？”

　　董淳一问着，看向甄大话。

　　对方想了想，才答：“昨天凌晨两点之后。”

　　甄一号就是那时候遇害的，这说明甄二号是在一号死后出现的。其他人，好像也是这样。如果是这样，替补的说法就站得住脚。可是……为什么段二号在段一号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呢？

　　“从昨天到今天出现，你们这段时间都在哪？”董淳一问段小海和甄大话。

　　两个人都不准备回他，董淳一轻叹口气，说起其他：“之前谢作家提出了时空并存的脑洞，我现在呢，也有一个脑洞——会不会我们就是在一个时空，但是每个人都存在‘替补’呢？”

　　“替补？”

　　对于董淳一的说话，其他人并不是很懂。

　　董淳一拿出之前张可可拍下的柳繁星书本卡片的照片，说：“《别让我走》这本书，我看过，日本石黑一雄的作品。内容引人深思，非常值得一看。我想，这本书的出现，大概是为了告诉我们所在的背景。柳主任在书里夹的卡片——她所没想到的‘这种事’，应该就是克隆和复制。我说的‘替补’，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柳繁星额上青筋微跳，缓而垂头。张可可睁大眼睛去看董淳一，段小海也有些惊讶：“董侦探你这书都看过，你涉猎真广……”

　　“嗯，我涉猎真的很广，爱情小说我也看的。”董淳一频频点头说。

　　听着刚刚董淳一说的，谢阳托腮沉思。如果董淳一的脑洞成立，说“替补”都是好听的了。那么，“1”和“2”代表的就不是时空区分了，而是……他们存在的编号。想着，谢阳都觉得心惊。如果是这样，他们……是什么？

　　“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尽快解开悬念。”董淳一说，“那么，我要去投票了。”

　　董淳一环视众人一圈，见大家都若有所思，他忍不住问。

　　“你们觉得心灵的碰撞有用吗？”

　　陈雷瞪他：“董侦探，你就是吃饱了没事干，赶紧去投票吧。”

　　“虽然我不是凶手，但我真挺慌张的。”张可可说，“恐怕这次心灵的碰撞没用，我已经被吓得心慌意乱了。”

　　董淳一莞尔，摊手：“好吧，那祝我好运。”

　　*

　　集中讨论结束，侦探第一次非公开投票。

　　董淳一进入投票区，他呼了口气，才去拿手铐。在所有嫌疑人的投票箱前转悠了一圈，才缓缓开口。

　　“虽然现在对背景有些头绪，但谁是杀人凶手真挺迷茫的。”

　　“按动机来说，张花旦的动机最大，而且也是最容易刺下数刀的。就行动来说，陈大款已经下了安眠药，肯定要有下一个动作的。段二号的出现，是华越下得最大的棋，但他的时间好像对不上。柳主任和谢作家的动机都比较小，前者为爱疯狂，后者因爱生恨……不过，这两个人之间，我比较怀疑柳主任，毕竟如果她看到了陈大款下安眠药，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而且，她在日记里已经明确说了，她想代替陈惩罚段……”

　　“虽然凶手在十点之前就拿走了钥匙，但对方肯定是之后动手的。毕竟在这之前，张花旦都在客厅看电视，凶手没有机会从厨房拿走刀。而凶手应该是拿刀之后才去开段刑警房间的门的，并且对方知道段一号没有能力反抗。”

　　董淳一说着，走向其中一投票箱前。

　　他将手铐铐上，在松手之际，开口。

　　“没有人，比你更关注他。”

　　*

　　第二轮集中搜证前，侦探对嫌疑人一一搜身。

　　谢阳在张可可的身上找到了把钥匙，正好对应柳繁星在其房间找到的带锁的盒子。在段小海身上，董淳一搜到了一把钥匙和一张照片。钥匙是别墅大门的，这也就解释了段小海为什么能在深夜进入别墅。可是，钥匙他从哪里来的呢？而另外搜到的照片，是董法医父亲的相片，穿着白大褂，胸前还挂着工作牌。董淳一清楚地看到，工作牌上写着——实验圈负责人：董博士。

　　实验圈？

　　什么意思？

　　段小海依旧保持沉默，董淳一思索片刻上楼去了自己房间。而柳繁星也从楼上张花旦的房间，拿下来了那个带锁的盒子。

　　盒子打开，而里面的东西大家都见过。

　　是段一号从山林带回来的那块属于张一号的染血的布料。

　　“你去过现场？”谢阳问。只有去过现场，才能拿到本应该在段刑警房间的布料。

　　“是，我去过。”张可可瘪着嘴，说，“其实我十一点半有出房间，当时就看到段刑警的房间门是开的。然后我就拿水杯下楼装水，顺便还弄了点厨房里的老鼠药洒在水里面。我是想要毒死段一号的。但我进房间以后，段一号已经倒在血泊中了。我当时怕自己下毒的行为被发现，就把装有老鼠药的水倒在血里面，然后用房间里凳子的罩布包住杯子打破洒在了他身边。”

　　张可可的说法，解释了血为什么会被稀释，也解释了杯子碎片的存在。

　　但，这些说法，是否是她为了开脱而撒的谎呢？

　　董淳一对于张可可的解释，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此刻，他正在试着开文件盒。他刚才从楼上拿下来的，是自己书桌上的台历。上面有一个日子，被道具组圈了红圈，上面写着“父亲生日”。

　　段二号包里找到的文件盒，是否用自己父亲的生日能够打开呢？

　　董淳一输入数字，最后按下打开按钮时，他忍不住提起一口气。

　　但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没错的。

　　文件盒，“咔”地一声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是资料，关于他们所有人的。

　　在场的七个人，无论家庭情况还是生平事迹，都一一具细。

　　蚂蚁似的文字在白纸上组合，看得人眼睛发麻。

　　原本资料没什么稀奇，但让他们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是每份资料上盖的红戳。

　　上面写着三个字，红色的，特别扎眼的。

　　——室验品。

　　实验品？

　　他们？活生生的人……是实验品？

　　见没人说话，段小海叹了口气，开口了：“你们没看错，我们是实验品。”

　　顿了顿，他看向窗外，眸光渐深。

　　“而且，不止一个。”

　　*

　　临近黎明，天空昏暗，空气中带着潮湿的味道。

　　段小海带着一行人到了别墅外，他拿出那串钥匙里的遥控钥匙，对着狗屋按下。不过片刻，狗屋开始移动。所有人都看着那东西，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他们看见它缓缓后退，在地上开出一个暗道。

　　在灰夜中，暗道的灯光如同黄色的面包，格外诱人。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啊，别怪我没提醒。”

　　说着，段小海带头走下暗道。

　　董淳一立马跟上，三个女生随后，陈雷垫底。

　　将往下的楼梯走完，视野变得开阔，是一条地下通道。这里有灯，但很昏暗。路也很长，幸得越走越宽，人也渐渐能挺直了腰走。

　　他们似乎走了很长的路，最后立在了一扇门前。段小海用钥匙开了门，推开，昏暗的视线变得敞亮。

　　很亮的白炽灯，很大的空间，也有很浓的化学味道。

　　在这里，他们所有人都看到了——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