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情绪像瘟疫]
第20节政治责任（下）
互联网上的再一次炒作“替党说话，或是替人民说话”，已经不是华夏新闻社与凤凰网了，而是在天涯与豆辨这些论坛上。内容也不是吴清江接受记者采访与熊白水的职称评定，而是对吴清江的人身攻击。“吴清江如何一手遮天，如何横行霸道”的贴子从天涯论坛这些地方转到商都信息港后，后面又有一些人身攻击的贴子上百条地跟上来，使精神生态研究院本来已经平静的气氛骤然又紧张起来。文化厅里又开始传出来各式各样消息。
互联网的第二波炒作和一个牌局有关。好久没在一起打麻将的尹文明突然给曹厅长打电话，要在一起手谈手谈。裘东亮最喜欢和一帮子诗友在一起胡吃海喝，吹天侃地。但每一次曹厅长叫他，都义不容辞地去了。脸谱会所位于商都市二环线上，面积不大装修得极为精致。尹文明发现这个地方之后，一万元先办了会员卡，带着曹正源来一次，就成为他们几个打麻将的固定场所了。吸引曹正源的还不是它的装修，而是其中的禅、茶、医的特色，尤其是老中医胡千林每周半天的预约坐堂，为曹正源把过几次脉，让曹正源受益非浅。
每一次约好打麻将，孙虹总是提前半个小时赶到，定下包厢，一切准备妥当，静候曹厅长与裘东亮的到来。这一次有点意外，三缺一坐下之后，仍不见孙虹的影子。服务员送来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尹文明与裘东亮陪着曹正源品茶。“这茶不错，入口绵厚悠长，用舌顶上额，光滑无比，下齿却瑟瑟无光。”尹文明谄媚地看着曹正源说。“不错，这壶铁观音是上品。入口后绵厚清香能铺满舌苔，香气由喉入胸腔，一股氤氲之气开胸爽气。”曹正源懂茶，赞叹不绝。“好茶总是让人意味深长。”裘东亮微笑着说。“是，我在吴清江的办公室喝过这种茶。”尹文明此时巧妙地把话题引向了吴清江身上。裘东亮“哺”的一下笑了。文化厅里都知道吴清江看不起尹文明。尹文明怎么会有机会到吴清江的办公室喝这种好茶。曹正源看了裘东亮一眼，没有接话。由茶引起的话题，没有引起曹正源的兴趣，整个谈话松弛了下来。
站在包厢外的女服务员很是懂得人情世故，这时进来要求表演茶道。尹文明说，好。女服员开始魔术般地把茶杯在手中翻飞，水如线，稳稳倒入杯中，一滴不溅。表演到一半，孙虹赶到了。“曹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正巧碰上组织部的屈部长。我们是一个乡里考出来的大学生，聊起来没有个头。问起我的近况，什么单位情况，个人创作呀！关心得不行。”慌里慌张的孙虹辩解般地给曹厅长解释。“不说了，不说了。打牌打牌。”尹文明拦住孙虹的话头。服务员将麻将桌收拾好，几个人落坐之后，开始一圈又一圈地推。
曹正源坐在正坐上。以前是裘东亮坐在右手，尹文明坐在左手。这一次尹文明率先坐在了右手，裘东亮自然而然地就坐在了左手。与曹正源坐对面的孙虹三圈下来，点了曹正源一炮，黄了一局，点了裘东亮一个暗杠带输。“天意，来得晚的惩罚。”孙虹自嘲地说。“牌场失意，情场得意。”裘东亮经常漫不经心地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这正是曹正源每一次出来喜欢带裘东亮的最大原因。“牌场失意，名场得意，听说你的《商都花开》又获得黄河戏剧奖编剧一等奖。”尹文明见缝插针地说。“黄河戏剧奖是省内的奖，不值得一提。”孙虹谦虚地说。“这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剧本在省内还是顶挑的。”尹文明用崇拜的口吻说。“是。本子我看了，写的不错。在参赛的三十多个本子中表现不俗。”裘东亮是这一届黄河戏剧奖的评委。虽然参赛的本子一个也没有认真地看过，但他喜欢逢场作戏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这不算，我情愿是牌场失意，情场得意。好几个晚上我都是做梦娶媳妇。”孙虹的幽默算是给活跃气氛开一个头。
“是你现在的媳妇不？”裘东亮调侃地说。“如果是他现在的媳妇，那就不叫情场得意了。”尹文明的话让曹正源一下子乐了。“好色与才气是成比例的。”曹正源也忍不住加了一句。“好色嘛，男人都好。人才呀，可是不好找哟！”尹文明开始感慨了，“对了曹厅，孙虹的《商都花开》好像是精神生态研究院不向上推荐才无法参评‘全国六一工程奖’”。尹文明趁势问曹正源。“是，这个事我和清江交流过。”曹正源边看着牌，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什么意见！”尹文明接着问。“清江的意见有道理。”曹正源没说什么原因，是想截住话头。“行与不行，总得试一试吗。诺贝尔与奥斯卡每届还爆冷门呢？”“是，诺贝尔奖获得者法国的勒？克莱齐奥的《战争》，我硬是看几天都弄不懂。”裘东亮的话让曹正源觉得有道理，抬头看了看尹文明，继续出牌。“吴院长的事最后怎么说的？”尹文明感觉到裘东亮的这句铺垫是一个绝佳的时机，见缝插针地说。“七饼。”孙虹这时丢牌叫道。“独调七饼”，曹正源笑呵呵地推倒牌之后，看了一眼尹文明说：“我找他谈过了，我们也研究过了。一把手的任命最后需要宣传部黎部长签字。我打算暂时留人主持工作。”曹正源码着牌说着。“噢。”尹文明长出了一口气。“都是老同志了，清江的事算是一个意外吧。”裘东亮特别懂得曹正源的心思，清楚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裘东亮校正的话语使一场人事谈话显得平平淡淡与不露痕迹。“今晚曹厅长埋单，手气好得一个劲地赢。”尹文明看着曹正源面前的塑料码堆起了一摞。“我埋单，这一摞估计也不会有一千块钱。”裘东亮解围说。曹正源与尹文明、孙虹、裘东亮打牌基本上都是十块钱的底，纯属是陪着领导玩呢。“今天我身上带的有钱，埋得起单。”曹正源赢得高兴，爽快地说。“点了曹厅好几炮，尹团长二炮。裘处一炮。我可是输不起了。”孙虹在一旁晦气地说。“那就算了，时间不早了。”尹文明突然插了一句，让裘东亮有些摸不着头脑。“行，行。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真有点乏了。”曹正源连忙接腔。“那就算了，今天会所里才从温州聘请来一个捏脚高手。我陪曹厅捏捏脚。”尹文明说时，不经意地给孙虹使了一个眼色。“好”，孙虹先站起来。尹文明先手中的牌分别给了裘东亮，曹正源。孙虹忙从兜里掏出钱来，按着输多少给了裘东亮与尹文明。曹正源面前的牌子已经被尹文明数清楚了。“一共赢你八百一呀！”尹文明对孙虹说。“这么多？”孙虹装着有些吃惊地说。“没有就算了，纯属娱乐。”曹正源大方地说。“真没有那么多。不过，今天碰到屈部长时，他送给我一根长白山的老人参。这样吧，这根长白山的老人参抵给曹厅算了。”孙虹有些欠倦地说。“君子不夺他人之爱，况且是屈部长的东西，我哪能要。”曹正源笑呵呵地说。“到孙虹手里，就是孙虹的了。”尹文明说完，便将木盒包装的人参拎着递给了曹正源。“先给我吧！裘东亮伸手接了过来。“东亮需要的话，先拿回去。”曹正源说得很随便。“我先弄一点尝一尝，看是不是真长白山人参。”裘东亮开玩笑说。“不是尝一尝，是试一试。看是不是大补。”尹文明的一句话，把大家都逗得乐得不行。
氤氲好长时间的雨，终于下来了。
精神生态研究院再一次掀起波澜，仍是吴清江的去留问题。先是有人传出来孙虹已经在露华大酒店摆了“庆祝宴”，而后是精神生态研究院大门口凌晨六点有人放了一挂一千响的鞭炮。院里私下议论纷纷说，这是送瘟神。吴清江最近一直在家里，卫小青不好意思把这一切给吴清江说。再一则，卫小青本来就不是喜欢多嘴的人。直到有一天，卫小青被好长时间见不到影子的孙虹神神秘秘叫到办公室，得到副院长的允诺腾出吴清江的办公室指令后，憋不住了。
吴清江是晚上七点接到卫小青的电话，急得打的来到办公室。打开门，拉明灯，扭脸见门口上有一个纸条“挡别人路的狗，都没有好下场”气得“哎”的一声大叫，立即堆在那儿了。吴清江的办公室是在三楼的最里面，卫小青的办公室在三楼的楼梯口。当卫小青听到吴清江的叫声，感觉异常不对劲。立即冲到吴清江办公室时，吴清江已经是双手捂住档部，堆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