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四卷:内伤为硬伤]
第12节百般抵赖(中)
我几次来都没有见过熊白水。没有什么私交,我也不喜欢唐突的和他打电话,问杜亮。“估计他得一段时间不会来,他的小外孙好像在北京住院。”我听说过熊白水的外孙得了白血病,一下子就明白了。令狐明倒是隔三差五的来,我在单位门口见过他。他总是喜欢笑眯眯的给我打招呼:“文达呀!我可是在《小小说选刊》上读过你的小小说呀!写得有味。有前途。”“谢谢令狐老师的夸奖。”在我眼里,令狐明算是能聊得来的,虽然有时他表现得阴恻恻的。
方小艾照常上班,只是见人更不爱说话了。我到资料室和她见过两次面,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小阚最近想看什么书?”方小艾和往常一样主动给我打招呼。“阎连科新出一本《风雅颂》⑥,网上说影射了北大的知识阶层,惹得学生们烧他的书。”我在网上看到过这个消息,告诉她说。“我也喜欢看这方面的书。我估计咱们资料室没有,新出的书我还没来得及买。”方小艾说完,特意在电脑上查了一下。“就是没有。”“那就算了,我在网上买一本吧!”其实,我喜欢看的书都是自己买。哪怕我是在资料室看过的书,也要买一本放在家里。我看书有一个习惯,喜欢在读过的书上做标记,以便用时好找。“没有,我记下了。抽时间我去买。”方小艾说完,用笔记下了书名。“那我走了,回头请你喝咖啡。”其实,我没事找事想和方小艾聊两句,看她精神状态挺好的,就放心了。“好,不过我请你呀!”方小艾朝我笑了笑。临出资料室,余和风风火火的过来。“小艾,这是我要找的书目。”走到楼梯口,我还听见余和给方小艾那不可客气的指示。
猪飞找过我两次,都是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猪飞不但写诗,更喜欢摄影,每次来都拎着他那个砖头一样的数码相机,不但给我拍了好几个肖像,还将我租房子的书房拍得非常有书房的效果。当写小说遇到一定的瓶颈时,我就喝酒。猪飞的到来只会为我喝酒找到更坚决的理由。猪飞两次来,我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知道猪飞是什么时候走的。
浅渡的事,虽然有了北京煤炭总医院这种有职业病资质医疗机构的确诊,如果要想得到新县劳动局的认可,需要商都市卫生局组织专家委员会鉴定,就停了下来。我给浅渡打过两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我又和棉棉联系,她也说无法接通。“最近,好像乔老爷子为他奔波呢!”棉棉电话中说,但语气不是很确定。“那好,我知道乔老爷子的能量,虽然有点那个,但毕竟是商都文化名人。”写小说时,我什么事也不想参与,见棉棉拖了,也骑驴下坡。“诗集的事,有什么动向没有?”临了,棉棉又问一句。“没有,我估计弄不成了。胡天好像开一个新楼盘,忙着数钞票去了。水月月和风轻都没有动静了。猪飞来过两次,提都没有提。”我对棉棉关心诗集的出版能理解,实话实说。“你要是有什么文章,发到我的信箱里,我在我们报上给你发了。”这是棉棉第一次向我约稿。
“写小说分三个层次。第一层是只能感受到生活的表相层面中浮动的嘈杂,大众化地运用语言,这是流俗的叙事作家。他们不乏讲故事的能力,但是故事的力度过于浅薄苍白。第二层是能够在生活的隐喻层面感受人物的命运,运用个体化的语言把感受编织成故事,已经有了叙事艺术,但作品不大气。第三层是不仅在生活的隐喻层面感受生活,并且通过作家的思想用寓言的手法把思想通过故事表达出来。作品最后是浑然一体,完整地创造出一个纸上世界。”在写小小说时,我已经把这些创作理论理解得鞭辟入理,同时也是根据这个理论要求写的。有好几篇写得非常的成功,在权威的《百花园》发了之后,被几家选刊转载。但是,在写长篇小说《封口》时,却力不从心,尤其是体现在主要故事情节的过渡上,总是觉得不自然。越看越灰心,小说写到八万字,我在一次酩酊大醉后,一气之下全删了。第二天醒来,后悔得慌忙去电脑的垃圾箱里找,找不到了。听说有些专家能通过痕迹把文件复原,我连忙把自己的电脑拎到科技市场找专家。“不是所有的痕迹都能复原的,再说,这么一个文件花太大的成本没有必要呀!”小伙子不知道写小说的心血,就像是说一堆萝卜白菜一样,让我一下子蔫了。
焦虑最容易引起失眠。面对着室内的二三千册书,却一本也不想看。小说找不到后,我经常在凌晨在网上和别人下象棋。有时还会一边嘬着酒,一边下着。水月月的电话打第一遍时,我真的没有听见。和校尉级别的“遇佛杀佛”杀的正酣,我喜欢体味劣势下取得胜利的快感,这更能体现一个棋手的韧性与智慧。手机再一次响起,我才接起来。“正和哪个女人约会呢,不接电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这个时候了,还会和哪个女人约会?”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我对水月月给我打电话不意外,因为我觉得人生就像下棋,韧性有时起到关键作用。我意外的是,她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听说猪飞和你打的火热?”水月月在电话中不冷不热。“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火热的。”我突然觉得好笑。“猪飞,对男人才会火热。”水月月仍是阴阳怪气。“噢。”说话时,我没有想到“遇佛杀佛”来一招传统的“凫落鱼网”,将我杀得大败。看着一败涂地的棋局,我多多少少有些懊悔。“你在干什么?”水月月已经觉察到我声音中的异样。“正给你说话呢,被对方杀败了。”“这个时候还下棋。”“体味生生死死的乐趣。”这时,我的情绪有些缓了过来,给水月月开玩笑说。“你今后离猪飞远一点。”过几秒钟,水月月才说。“唉!都是孤立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无所谓远近。”最近什么事都不顺,我真有点自暴自弃。“猪飞是地下诗圈里有名的同性恋。”水月月的一句话,让我打了个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