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四卷：内伤为硬伤]

　　第13节百般抵赖（下）

　　乔老爷子果真为浅渡的事在四处奔波。老头每天坐公交车，跑到新县劳动局，商都市卫生局，省信访局，都是一个答复。“这事不好办！”浅渡看着老爷子的腰虾米成那样子，几次劝他。“我把你这个事当做晚年的事业来干。想当年，我被打成右派，为了恢复名义我跑了六年。”这时，乔老爷子表现得非常乐观。其实，尽管乔居正说是这样说，但从内心里感受到悲凉的人情冷暖，尤其是他恬着老脸以长辈的名义找以前的熟人，别人都敷衍他时。“谢谢你了，这个事我一定告下去。”浅渡那虚弱的目光中露出了少有的坚定，反而给乔居正一些安慰。

　　多少有点转机是乔老爷子遇到了一个熟人，一个几乎都想不起来的熟人——打右派时的一个“难友”，十年前就从职业病防治所退休了。“职业病防治所绝对不会给你们出尘肺证明的。因为，如果他给你们出了，牵涉面太大。况且，单位的这些人不像我们那时，对党和国家的事业负责。现在，职业病鉴定成为他们发财的一个工具，被这个行业养了起来。”“哪怎么办？”乔居正反问。“根据我的经验，他们肯定不会给你们出，但你们还得一遍一遍地找他们。哪一天他们顶不住了，会让企业和当事人协商解决，他们作为调停人。”乔居正的“难友”说得很真诚。“这样找他们，也不是一个办法呀！他们推得干干净净的，门都不想让进。”乔居正有些受不了了，向“难友”求助。“什么问题是肇事者解决的？你要找他们的上级呀！”这个从职业病防治所退下来的人对乔居正面授机宜，让乔居正的虾米的腰，直挺了不少。

　　事后，乔居正一遍一遍地卫生局时，才知道那个“难友”没有向他说清楚让他们找劳动局的上级或者职业病防治所的上级。在这两个单位之间，皮球踢了无数次，又没有了进展。

　　水月月要到我租房子的燕庄来看一看，我坚决不同意。“是不是金屋藏娇了！”“破屋藏书！”我习惯了水月月的阴阳怪气，并不太意。“要不，你到我家来吧！”水月月见我不妥协，先妥协了。“不去，我最近有点忙。”“蹬鼻子上脸了吧！”水月月有点生气地说。“啧。”我从来没有想过水月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我“啪”的一声把手机关了。办公室干坐一会儿，烦躁不安，连电脑都不想关了，我匆匆出了单位，顺着文化路往北走，没骑车，不想坐车，我就一个人在大路上走着。努力不去想水月月，可满脑子都是水月月那冷傲的表情。

　　顺着文化路的陈寨北街向西，是健康路。拐到卫生路再向西，绕到体委大院的黄河北街，那儿经常有一群下棋的老头。我经常无聊时转悠到这儿看他们干棋，其中有两个中年人的棋下的特别棒。我从来不在街边上和这些老头下棋，却喜欢看他们下棋，尤其是喜欢听观棋的人那事后诸葛亮的支招。转到棋摊，果真碰到了一个棋下得特别好爱吸白沙烟的家伙。旁边围一圈人，明显的都是和对方支招的。棋下的好的中年人左手夹着烟，顺手捏着棋子，面对人声嘈杂的七八个对手，极其冷静地按着自己的步骤走。“拼车保和，拼车保和。”有人不断给对手出主意。“拼什么车，保什么和。你不看多一大子呢！”又有人插话。“棋走到这个地步了，能和就不错了。”执棋人很熟悉对手的实力，力排众议的把车给火并了。我身边的缝隙越来越宽了，看了十几分钟，明显地感觉到火并对中年人不利。多一卒，一仕。稳操胜券。“炮七平六，仕六退五”有人出主意。“这是明显的‘马灵兵胜’，再走一两步，死了。我已经看出了中年人的绝杀，忍不住说了出来。“你真懂棋！”中年人看了看了，笑呵呵地将对方收拾了，周围一片唏嘘之声。“来一局，来一局。”有人见中年人赞我，起哄说。“算了，我只会看，不会下。”我不喜欢在大街上下棋，连忙推托，最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路上吃了一碗砂锅，走到家已是九点多了。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打开电脑，进入相棋室搜索“遇佛杀佛”，不在线，又不想和别人下。百无聊赖，打开手机。没二分钟电话响了，开始我以为是水月月呢！正犹豫接不接是，一看号码是棉棉。“你怎么关机了？”“噢！下午有点事。”我敷衍说。“浅渡被拘留了。”棉棉急促地说。“为什么被拘留了？”我倍感意外。“她好像是越级上访，被公安局拘留了。”棉棉的声音有些咽哽。“靠，谁迫害你，到谁那儿告，可能赢吗！”“找谁说理去！”这时，棉棉表现得非常脆弱。“乔老爷子不是在为这个事奔波着的吗！”我想起来乔居正了。”“他好像有一个什么名星外孙，去北京看外孙去了。”棉棉说得有些支离破碎。“怎么办？”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棉棉接着问。“先看一看，是哪儿的派出所拘留的，弄清楚了再说。”我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有先安慰棉棉说。“那好，明天见个面。这个狗年月，无权无势的人，没法活了。”棉棉的话说得非常的伤感。我心里清楚，棉棉的伤感已经超出了浅渡被拘留的事，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