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二卷:斗争有哲学]
第9节红杏出墙(下)
余和拎着自己的剪贴本到朱伟章办公室之后,说要出一本书。朱伟章差一点没有笑出声来。“如果谁把报纸上的东西一剪贴都能出一本书的话,那书和萝卜白菜一个价了。”尽管朱伟章心里清楚,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有写出什么有份量的东西。“朱院长,我想出一本《美女养生》的书。”余和说着,看了一眼朱伟章。“好事,如果精神生态研究院的人都像余老师这样勤奋,我们这个院可是人才济济了。”朱伟章微笑着说。“这类书在国外卖得非常的火。国内人的养生意识刚有,所以出版社的意思是,前期的投资风险是不是我们承担一些。”“噢”朱伟章听完余和的话,明白什么意思了,没有往下接话。余和扭脸看了一眼窗外,不见朱伟章有下文了,直冲冲地说:“吴清江干院长时,我就向他提过出这本书。他以不是学术著作为由,不支持。什么学术著作,看咱们院里的人出版的都是一些什么垃圾。自费印一千册,除了送送厅里的领导和朋友、熟人外,大多是堆在院的仓库里。”余和说这话时,一脸的不屑。“噢”朱伟章边摆弄着桌子上的东西,边听着。余和见朱伟章不说话,自己也不说了。沉默了一小会儿,朱伟章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噢了一声,接着余和的话补充说:“学术著作嘛!它的读者本来就少。”“什么学术著作,都是打着学术的幌子花单位的钱。”其实,余和不说朱伟章也清楚。在群艺馆时,朱伟章不断地收到精神生态研究院里人的大作。以前,朱伟章还翻一翻,后来连翻都不翻了,签名扉页一撕,直接和旧报纸一起当垃圾卖了。“唉,学术著作也有水平高低之分嘛!”朱伟章听了余和贬低精神生态研究院这些人的学术著作,不是生气,心里反而舒服多了。“我这本书,对东方女性的养生与美容有实际的指导意义。说不一定,会卖得非常好呢。”余和习惯了用这种口气给人说话,很少考虑对像是谁。“那行,等工作就序了,咱们一起研究研究。说不一定,咱们院里还真能出一位著名的养生专家哩!”朱伟章的这一席话,让余和心平气和走了。“好饭不怕等,你再好好的整一整,争取精益求精。”看着余和的背影,朱伟章又补充了一句,让余和心里暖烘烘的。
风轻给朱院长在电话祝贺时,朱伟章趁机说要请风轻坐一坐。两个人开始约的地方是歌德咖啡厅。“那里的咖啡我早就喝腻了。”风轻发嗲地说。“那就去吃西餐。现在,我签字算了。”朱伟章有些调侃地说。“吃吃吃,太没有意思了。”“那你想干什么?”朱伟章说时,自己都笑得不自然。“要不,咱们去一趟云台山吧!那庙里的签特别的灵。”“咱俩个去,不合适吧!”朱伟章试探着说。“那有什么不合适的?是不是你到精神生态研究院之后,有人献殷勤了。”风轻一句话点到朱伟章的麻骨上了。“哪会,哪会。”朱伟章吱唔了半天,总算在风轻面前蒙混过关。风轻的前夫陆尘是南江省画院的著名画家,和模特好上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家。在歌舞剧团的风轻不缺乏制造绯闻的环境,离婚多年却是一直一个人。朱伟章有几次机会都和风轻擦肩而过。尤其是看了冯小刚拍的《手机》之后,朱伟章的妻子孙梅花对朱伟章比以前更小心了。这一次,风轻主动提出要和朱伟章一起去云台山,真是让朱伟章既兴奋又紧张,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连到宾馆里细节都想了一遍。
约好周五一起去的。正当朱伟章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风轻周四突然和朱伟章打电话,说去不成了。“为什么?”朱伟章有些懊悔地说。“不为什么?”风轻开始还有些堵气。“你是拿我穷开心的吧!”朱伟章话音有些凄凉。“真的不为什么?”风轻还是那么的执拗。“好了,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耍我哩!今后见面叫叔叔呀!”朱伟章说得有些自嘲。“我身上例假来了。”风轻的这一句话,把朱伟章打得既无话可说,又心有不甘。
一辈子谨慎的人,最后成了一个冒失鬼。朱伟章后来惭愧地总结自己。但人到一定的时候,连自己都说不清楚了。朱伟章在遭到风轻的拒绝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小艾。鬼使神差。从认识方小艾到接到方小艾的诗是十八天。朱伟章从认识方小艾到告诉她房间号是二十三天。朱伟章从认识方小艾到和她上床是二十四天。那天,朱伟章和方小艾一前一后走进宾馆的房间里,彼此相约好似的都在家洗了澡,彼此用眼神安抚着对方,一句话也不说,就像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一样彼此默契地配合着对方,适应着对方。一切都在静默中进行,一切都在沉默中交流,没有啜泣,没有呓语,没有激动,甚至从窗帘缝里射进来的阳光都是平静而又柔和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有很多种,唯有这种交流最直接最彻底最销魄抑或最伤神。也只有这种交流让人最说不清,想不透,见不得,无以为计。后来,火不再燃烧,人不再喘气,床不再颤抖,一切都平静下来。平静得方小艾用手拭了拭朱伟章额头上的汗,默然地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朱伟章转身抱着方小艾,也是一句话没有说,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静得好像怕惊醒什么似,静得空气都显得暧昧……直至大街上再次驶过重车,沉重的轧力震动地面让房间里的床抖动起来,两个人又相互拥抱了一下,穿起衣服,一前一后离开宾馆后,才将手机由震动调制有音,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