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闻淑出了宫,骑上马便往城外赶,她去了城外竹文馆,她在竹文馆看到屋里有灯,一下哭了!她便害怕没有人,一路都在乞求!
旁的话也没有说,顾文立刻便骑马随闻淑入城,递了腰牌,闻淑领着顾文进了朝凰宫!
“快!快给我女儿看看!”
闻淑也顾不上给殷钰行礼通报,她把顾文推到床边,顾文瞧见宁瑜气若游丝的模样,站在那里竟然似傻了一般不动了。
闻淑急了,推他一把:“顾大夫,你赶紧瞧一瞧啊。”
顾文反应过来,他急忙上前,坐在床头号宁瑜的脉,他手指一缩,闻淑的心往下坠,绝望的瞧他。
“顾大夫,瑜儿还有救吗?”闻淑抖着嗓音问,那模样便像随时要崩溃一般。
“……”
顾文抿了下嘴唇,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我,我能治,我能治。”
顾文埋下头,先是小声说,声音含糊,然后似是理智了,声音便清醒了,他急忙喊:“赶紧拿纸和笔,我要开方子。”
顾文笔走龙蛇,快速开了一张药方,眼下救人要紧,人头都要集体落地了,太医院的人也顾不上什么,立刻便着人去抓药煎药。
顾文开的药,都是极为难得珍奇的药,其中还有性烈的毒药,很多都是荣国的珍奇药材,幸亏这里是皇宫,太医院是不缺药的。
太医院的人熬了药给宁瑜灌下去,顾文又让人烧了热水,倒在沐桶里。
“皇上,宁瑜。”
顾文急忙改口,说道:“皇后中毒太深,草民用古书上的一个法子,蒸浴为她排毒,也用灵药吊命解毒,双管其下。”
殷钰点头,只要能救人什么法子都好!
顾文低下头:“皇上,蒸浴时臣还要下针,这样的话……”
殷钰抬眼,立刻懂了,如此,宁瑜是要净衣的,殷钰目光一略,起身道:“快些准备,朕也一起过去。”
……
外面下大雨了,天一片昏黑。
“娘娘。”
“娘娘!娘娘醒了!”
如意睁大眼睛喜得尖叫,眼泪当场掉出来!
殷钰在外头,听到动静急忙进屋,他一把拽开如意坐在床头,宁瑜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虚弱的连睁眼都费力。
“醒了。”
殷钰声音极轻,看她这么虚弱,他都不敢大声讲话。
宁瑜讲不出话来,闭了闭眼睛,殷钰赶紧喊:“喊顾大夫过来,快点!”
顾文跑进来,宁瑜瞧见他,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是太虚弱了,又睡了去。
殷钰让出位子给顾文,催着问:“她怎么样了?”
顾文给宁瑜把了脉,也松了口气:“皇上不必担忧,娘娘性命无碍了,只是身体虚弱,要好好调养。”
朝阳宫里,殷钰钰退了左右,初月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你不是说那毒绝不会伤人性命?”
“皇上!”
初月磕头:“臣以性命担保!那毒只会让人虚弱,根本不会伤人性命,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毒杀皇后啊!”
“那她怎么会吐血!?”殷钰一脚踹过去,抽了剑便要杀他!初月连忙爬回跪好伏在地上,身子发抖,却是不敢闪躲。
剑划开了初月的脖颈,疼痛袭来,初月闭紧了眼睛,殷钰却突然停了手,他捡回了一丝理智,初月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有理由杀宁瑜,事情必然更复杂!
“退下。”
殷钰说,唤来陶然去叫左判唐行良过来问话。
“皇上。”
唐行良跪在地上行礼,垂头说:“臣仔细验了娘娘的毒血,发现不是一种毒,是二种。”
殷钰猛地抬眼:“二种?”
唐行良点头:“一种是普通的毒药,并不稀有,吃了只会让人体弱伤身,并不伤人性命,另一种毒比较罕见,会让人陷入昏迷,这二种药,原都不会致命,但是二药一起吃,便是致命的毒药。”
“……”
殷钰目光转动,片刻后说道:“你先下去,此事不要跟旁人提起,尤其是皇后。”
“是。”
宁瑜每日喝药喝粥,在床上躺了七日,脸上才有些颜色,只是身子依然虚弱,但却是日渐好转,已经能坐起来了。
“……竟然是你。”
看到顾文,宁瑜笑了一下。
顾文坐在床头,药还烫着,他吹了吹,轻声说:“你中了毒,太医束手无策,国公夫人便去找我了。”
宁瑜脸色还是苍白,低头一笑,轻声说:“我只是没想的,你会救我的命。”
她说的极低,顾文没有听清,问她一句,宁瑜抬头笑一笑说:“没什么,我是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会救好我。”
顾文托着碗,顿了顿讲:“我从小走南闯北,见的多,来,喝药吧。”
顾文喂宁瑜喝药,一勺一勺,好苦,宁瑜皱了脸,顾文笑,从怀里掏了油纸包,摸出一颗糖丸给她,糖丸很甜,还有一股奶香味,在舌尖化开,冲淡了大半的苦味。
宁瑜目光一抬,瞧见殷钰站在门口看着,她一笑:“皇上来了。”
顾文垂着头急忙起身,给殷钰行礼。
殷钰走过来接了药碗,淡淡地说:“你下去吧,皇后的药朕来喂。”
顾文连忙应声,也不曾抬头,便匆匆地走了。
殷钰喂宁瑜喝药,药真的太苦了,宁瑜抬了抬下巴:“吃颗糖。”
“良药苦口,吃什么糖。”
宁瑜自己伸手去拿,殷钰抢先把糖丸连带纸全包了塞到怀里,他扭头喊陶然进来,吩咐:“皇后嫌药苦,找点清甜的润口的东西赶紧送过来。”
陶然赶紧的,让人准备了清甜的雪梨汁,加了冰糖的,端了过来。
一口药一口雪梨汁,药喝完了,殷钰放下碗,他摸着宁瑜的手,“瘦了这么多,手上都是骨头。”
宁瑜不在心:“等我身体好了,养几日便会好的。”
殷钰轻轻捏她的手,轻声说:“太医说你是中毒,朕已经让人查清了,是胡妃害你,买通了你宫里的人在你的粥里下毒,朕已经将胡蝶连同胡家人全数下了大狱,抄家问斩,诛连九族。”
“……诛连九族。”
宁瑜低低的一句,末了一声叹,吐气说道:“胡家吃里扒外,为了钱通敌叛国,这种人原就死不足惜,不值得同情。”
殷钰摸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你心软了?”
宁瑜苦笑一下:“胡蝶给我下毒的事我是知道的,我宫里都是自己人,胡妃的人来收买我早就知道了,是我换了药,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我便想借这次机会抄了胡家。”
胡妃的药只是让她身体不适,太医来查了,也查不出什么道道,她却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的。
“你怎么不跟朕说呢?”
殷钰抿紧嘴唇,宁瑜怔了一下,“我跟你说你一定不会同意,再安全的药也是伤身的。”
殷钰讲不出话来,他上前将宁瑜轻轻按到怀里,脸埋在她颈间,“瑜儿,瑜儿……”
他叫她,却又不说话,宁瑜笑一笑:“你不是也想抄了胡家才刺激胡妃的,我都知道,只是这药。”
宁瑜拧了下眉毛,忽然觉着不对,“奇怪,那药虽然是毒,但是也不会这么厉害,不对,这药性不是这样的啊。”
殷钰握着她的肩轻声说:“好了,你才刚好就不要多想了,事朕会让人去查了,你安心吃药睡觉。”
宁瑜点头,虽然心奇怪,但是真的没有精力去多想,她躺下,不放心地说:“皇上,胡家抄家的事,别让盛家人去办吧。”
殷钰点头,握着她的手,“朕心里有数,睡吧,朕看着你睡。”
宁瑜笑,便闭了眼睛,安心的睡了。
宁瑜睡着了,殷钰给她盖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顾文正在偏殿里看药,瞧见殷钰,急忙跪地行礼,“皇上。”
“皇后怎么样了?”
殷钰抓起一把草药问,顾文恭敬地答:“娘娘的毒已经清了,只要好好调养身体便会很快好的。”
殷钰点头,他一笑,目光扫到顾文身上:“你有心了,朕记得你。”
顾文头垂着,殷钰笑一声说:“你给宁国公夫人解过毒,旁人都知道水深不敢解,偏你很奇特,敢为国公夫人解毒。”
顾文不敢抬头,轻声说:“医者父母心,草民刚到京城,便也没有多思虑。”
殷钰点头:“多思虑是好事,谨言慎行才能活的长久,是不是?”
顾文头垂的更低,轻声说是。
殷钰忽然一笑:“既然皇后已经无事,你可以离宫了。”
顾文沉默了片刻,抬手行礼,说‘是’。
宁瑜睡了一日,清早醒来,精神又好了许多,如意伺候她喝药,宁瑜瞧不见顾文,拧了下眉毛问:“顾大夫呢?”
“顾大夫出宫去了。”
“……”
没有皇上的允许,顾文不可能出宫的,她还没有好,殷钰却让顾文出宫,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竹文馆。
顾文摔在地上,身上血淋淋的,黑衣人握着刀走上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不答,只是高举起了刀,狠力砍下!
晚上,殷钰到朝凰宫,陪宁瑜用晚膳,宁瑜犹豫了许久,试探地问他:“我身体还没有好利索,为什么要顾文出宫去?”
殷钰夹了一块水晶虾放到她碗上,笑一笑:“皇后很信任顾大夫?这宫里这么多太医,竟都不能让皇后放心。”
他心思深,旁人是很难看出他真实的喜怒的,宁瑜悄悄揣摩了下他的面部表情,继续试探:“皇上,是不是我中毒的事,有什么古怪?”她总觉着不对劲,她自己下的毒怎么会致死?她叫了唐行良来问,唐行良明显在搪塞她,这便更奇怪了。
唐行良连她都不说,那必定是殷钰交待过的。
殷钰笑:“胡妃都已经认罪了,还有什么古怪?”
他心计深,宁瑜便也没再追问,此事,她一定会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