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瞳走后,澄观吩咐太监熄灭灯火,躺在床上眼睛瞪得铮亮,盖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住方才从宋清瞳腰间顺过来的令牌,到了半夜,慢慢坐起身,轻手轻脚下了地,穿好袈裟,摸黑跑出寝宫,一路疾行至皇宫大门,亮出金晃晃的令牌,侍卫连忙放行,这是皇帝的贴身令牌,见令如见皇帝本人!
澄观出了皇宫直奔刑部天牢,一路出示令牌畅行无阻,到了天牢大门,守门的牢头看一眼令牌,皱着眉头说:“林向晚是朝廷要犯,没有皇帝圣旨不可以提人。”
澄观将令牌在牢头眼前晃了晃,瞪起了眼睛:“陛下的令牌还不够?本宫就是奉了皇帝口谕过来提人,明日一早拿去祭天,耽误了祭天大典,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牢头吓得一哆嗦,一名狱卒在他耳边小声说:“这和尚好像是皇帝身边伺候的澄良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牢头一听,仔细打量澄观,见他生得眉清目秀的确像皇帝身边的男人,而且手中握有令牌,不疑有假,点头哈腰地说:“小的有眼无珠,您就是澄良人?小的这就提人去。”
澄观暗暗松了一口气,眼见牢头走进天牢深处,出来时,身边多了一抹纤瘦娇小的身影,澄观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凤元二年十月二十六日,这一天是冬至,照例是北秦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
天还未亮,宋清瞳就已起身净面漱口,简单用过粥饭,玉儿承影等四名宫女捧来衮服冠冕配饰,众宫女先为宋清瞳穿好黄裳,然后拿来以缂丝金线绣成的团龙十二章深黑色上衣,为宋清瞳穿上,又围上绣工精美繁复的绶带敝膝,系好玉革带。宋清瞳的身体转来转去,众人七手八脚,这身衮服穿下来,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此时天边现出一道曙光。
宋清瞳瞥一眼上官潋月,上官潋月已经穿好深青色的皇后礼服,礼服上以金红丝线绣着锦鸡翟纹,腰间同样系着绣着繁复龙纹的敝膝大带,身侧各悬垂一组玉佩,手中执着玉谷圭,上官潋月的脸一直是绷着的,配上这套行头看着更加肃穆端严。
这边,玉儿承影为宋清瞳戴上长垂至肩的十二道冕旒,转身移步间,玉珠碰撞发出叮当声响。宫人又执铜镜前后左右照了一遍,宋清瞳颌首,这套衣服穿在身上,神圣肃穆得仿佛天帝下凡,也不枉她像木偶一样被摆弄半天。
同上官潋月一前一后走出景德宫,登上龙辇并肩而坐,龙辇起,后面跟着长长一队宫人,一座座银装素裹的宫殿落在身后。一行人出了内廷,六品以上大臣都已经在金銮殿外的空地上排列整齐,宋清瞳看了一眼,队首没有看见林况,看来他很有可能在今天行动,楚天墨已经布置妥当。众臣叩拜行礼后,浩浩荡荡跟在龙辇后面出了皇宫,祭天台设在京城东南方,离皇宫不远,行了两盏茶时间,来到祭天台。
宋清瞳走下龙辇,祭天台建在一片阔朗的空地上,空地南面不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祭天台有点类似于北京天坛,气势恢宏,三层圆形围墙,中间的圆形石台宽敞开阔,石台正中建有一座气势庄严的飞檐楼宇,这大概是供皇帝休息更衣的地方。
宋清瞳与上官潋月携手走上汉白玉阶,登上祭天台,向东南方站好,面前已经摆好了用来盛放祭品的铜器和各种大型的鼎,文武百官在祭台下按品级排列,福全宣读祭文,神圣庄严的祭天大典拉开帷幕……
而此时,皇宫门前的大道上,气势汹汹上来一批军队,由两名武官率队,到了皇宫门前,二话不说亮出兵器砍向守门的侍卫,来者人数众多,侍卫很快招架不住,边打边往皇宫里面撤,叛军闯进皇宫,其中一名武官大喝一声:“京城尽在掌握,攻占了皇宫,我们就大功告成!”叛军一阵欢呼,无头苍蝇一般在皇宫里横冲直撞见人就砍,宫人吓得纷纷抱头逃命。
武官率队冲向内廷,就在这时,一匹高头骏马自内廷飞驰而出,马上端坐一人,转眼间来到武官近前,武官一愣,“楚,楚天墨?你没去祭天?”
楚天墨喝道:“食君之禄不思为君分忧,却妄想卖国求荣,死有余辜!”说完,手中大刀一晃,武官连忙架兵器抵挡,没料到此招是虚招,大刀挂着风声横着砍向武官的脖颈,咔嚓一声武官人头落地,整套动作迅雷不及掩耳。
叛军被镇住不敢上前,楚天墨望一眼队伍最末端坐在马上的人,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沉声道:“子弗,你我相识近十年,而今为何投靠离宫?”
林况拨马走过来,在距楚天墨五米远的地方站定,刚直不阿的脸上,闪过一抹嘲弄的笑,面容显得有些狰狞:“当年学生去相府上低声下气求你,你嘴上答应,却未救阿珏脱离苦海。”当楚天墨对他袖手旁观时,他们的师生情分已经荡然无存!
楚天墨略一摇首,“令弟,为师已暗中派人照顾,你该知道,是因为林向晚?”
听到林向晚的名字,林况脸上闪过一道异彩,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是又怎样?皇帝昏庸,向晚的家乡遭遇鼠疫,官府怕村民流窜出去影响政绩,将一村子人围起来整整一个月,村子里大人小孩无一生还,只有向晚正巧去了邻村,才逃过一劫。”
楚天墨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当年的案子为师已经办了,府尹师爷全部被就地正法,前几日为师特意派人去林向晚的家乡查探,林向晚早已经死了,那个女人是离宫的人冒名顶替,你千万不要上当!” 腹黑狂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