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用黑夜做为障眼法,两个人此刻不问隔着的千山万水,就只是两具单纯的身体而已。
南橙的呼吸一下下打在她的脸上,带着他特有的,夏鹿熟悉的那种薄荷的味道。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明显是动情了。
夏鹿虚无的盯着黑暗中的一点,只觉得,原来对方对她是有欲的,现在此时此刻,她的心境里只有这一点大概就够了,起码这些真实的感官是存在过的。像是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夜,也都是真实的。
当他将手伸到她肚子上的时候,夏鹿像是触电了一般,马上像条鱼一样扭开了身子,随后反客为主的将他压在下面,单手向下。
空气中静谧的几秒钟,随后就是更加沉重的呼吸声,稍微轻一点的和稍微重一点的,沉沉的交织在一起。
过程中夏鹿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似乎是摸到了一些血痕,但是还没开口问就被对方在一次堵住了嘴。
结束后,南橙还抱着她,不停的细细密密的在她脸上吻着。像是原谅也像是道歉。
那么缠绵,那么温柔,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鹿渐渐平息了喘气声,只觉得这些吻反而比他曾经给的那些冷漠,和不由分说的不联系还要刺痛她的心。心脏像是被抽掉了一层血肉,痛兮兮的抽搐起来。
刺的她想让用同样的方式让他也感同身受,静默了半晌,她突然在他看不见的肩头,勾了勾嘴角,用手捏紧了裤子的边缘,突兀的轻声道:“南橙,我流产了。”
“原因是宫外孕,你说这算不算我对顾亦春的赎罪了?现在你能放过对我的报复了吧?”
如她所料,南橙的身体马上僵住了,甚至在黑暗中夏鹿都能看到他眼底的慌乱。
他的表现在夏鹿看来已经完全说明了一切,于是她伸手将他从身上推下去,随后拉着他的手来到她的肚子上,随后问道:“虽然上了手术台,但是也没留下什么疤痕。也就是这样了。”
南橙指尖颤抖着在她的肚子上摩挲了几下,随后受伤一般的弹开了。
夏鹿则毫不在意的躺回了座位上,用一旁的小毯子将自己盖住,轻飘飘道:“其实我现在想明白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顾亦春那件案子是跟我有关系的吧?所以一开始对于我结婚的提议才那么愤怒,那么不情不愿。”
“就算一开始不清楚,但是你一直和公检法合作,很轻易就能查出当时那件案子被掩盖的事实了不是吗?可笑的就是我还一直藏着掖着的,生怕你发现。”
“所以你也没有想过和我组建家庭吧,才会给我吃了避孕药。当然我没有指责宫外孕这件事情都是你的过错,谁让我比较倒霉,正好吃了李姨做熬的补药呢?”
“就当我是比较倒霉吧。”
“最后的计划是什么?把我当做夏氏的替罪羊推出去,换来我们一家子高枕无忧的生活?当然,我也不可能拒绝。毕竟,那都是我的家人不是吗?”
夏鹿话说得一字一句很清楚,而这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刀子似的一直往南橙心里捅。
他张了张嘴,好看的眉眼在昏暗中像是一只受伤的蝴蝶,不停的抖动着。想解释,可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将嘴闭上了。
半晌后,舒了半天的气,沉声道:“好,你想这么认为也很好。”
夏鹿这下子有些不爽了,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其实她更想听到什么自己也不清楚了,也许是对方声嘶力竭的辩解,也许是对方无数的借口,但是唯独不是这样的似是而非的肯定。
“什么叫做我这样认为?如果我不这样认为,我该怎么认为?”
“一个月的时间里,你明明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吧?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因为我已经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并不重要了吧?”
心里的积怨像是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了,她突然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大声吼起来:“说话啊!!你不吭声做什么?!”
南橙像是听不到她的指责一样,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她面上的表情。
很快将她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随后帮她披在身上,从一旁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道:“你先喝水冷静一下,手术进行的成功吗?康复的怎样了,下飞机马上安排医生给你抽了个血检查一下。”
夏鹿怒不可遏的将手里杯子摔倒一旁,玻璃“嘭”的一声爆炸了,玻璃碴子和水珠四溅,她突然不停的叫嚷起来:“离婚!!我要跟你离婚,监狱我是绝对不会去的。我要把你们做的事情全都揭发出来,李青算什么东西,夏氏算什么!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全身的气血都在往脑子上翻涌,夏鹿能清楚的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阵阵潺潺的水流声,又像是某种静谧的电流声,不知道那是不是血液流过大脑的动静。可是现在她已经无心去考虑为什么自己会耳朵里会响起这种古怪的耳鸣。
只觉得脑子中像是对全身下达了最强劲的发怒指令,手不受控制的收紧,随后猛地扑到南橙身上,在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上扇下了重重的一巴掌。
将他的头打偏了仍是不够,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那天躺在病床上假寐偷听到的谈话一遍遍在她脑子里闪现,“宫外孕的原因都是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避孕药……”
她扯着南橙的脖子,红着眼睛大叫:“避孕药被你放在水里了,还是饭里了?你有什权利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吃那种东西!!你说话啊!”
夏鹿歇斯底里的模样很快吵醒了机组人员和隔壁机场内的池玉,池玉睡眼惺忪的从隔壁走过来,一拉开门看到她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颤颤巍巍的喊:“鹿鹿,你怎么了?”
南橙对外面的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回过头来的时候面上对她这种歇斯底里的状况显得很平静,淡淡的点头,“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如果你希望离婚,那就离。”
“没有人说过会把你送进监狱里,你镇静一点,现在根本不需要出现你牺牲的结果。”
“现在你先冷静一点好吗?”
他越是说着冷静,夏鹿就越是想挠烂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太阳穴像是跳着一般的剧烈疼痛起来,一层层拔高的痛感让她像是让人打了一棍,昏昏沉沉的想起了顾太太的小洋房,不知道为什么胃口翻腾的吐起来,全身发着冷汗,意识不清的喃喃道:“我要回去,我要找顾黎。你们这些混蛋。回去,带我回去…….”
下一秒就晕厥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夏鹿的手脚都被绑在了床上,四下转了转眼珠,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像是酒店,又像是医院。
她缓缓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发现自己正穿着那种电视上精神病院里患者穿的束缚衣,用尽全力的折腾了两下,但是却并不能动弹。
“救命!!!救命啊啊!”恐惧像是海浪一般席卷了她的整个身体,整个人又陷入了一种完全不能理智思考的境地,突然满脸冷汗的大声嘶叫起来。
好在外面的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夏建国拄着拐杖缓缓走进来,随后看了看她的脸道:“你不要叫,爸爸心脏受不了。”
夏鹿看到他们很快拧起眉头问道:“你们绑我做什么,南橙有跟你们讲了什么鬼话!叫他来,快把解开!!!”
池玉在一旁凑过来,有些害怕的说道:“鹿鹿,昨天早上到了蓟城,南橙就安排了医生给你做了抽血检查。但是检验结果非常不乐观,你,你在巴黎是不是用的上瘾的东西……”
夏鹿脸上抑制不住的面露狞色,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开始发冷,她马上吼着:“什么东西!我什么都没用,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这样对我!”
夏建国在后面看到夏鹿这副模样,也心里头难受。很快然夏望舒拿出了一纸检查书,送到她面前给她细细的看,血液中确实检查出了不少新型的致幻药物,并且已经成瘾了。
夏鹿脑子只觉得不能思考,疯狂的开始拧动着身子叫嚣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都是假的,是朱丹伪造的,是顾亦春伪造的!”
外面很快钻进来几个医护人员将她按在原地,在胳膊处扎了一针,渐渐地她眼前又开始发黑,临睡前还在喃喃道:“我没有,你们害我,害我…….”
夏家人从病房里脚步沉重的走出去,一直等在外面的南橙马上站起来低头道:“对不起爸。”
夏建国看着这个已经被收押近一个月紧急调查的女婿,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叹了口气随后匆匆走掉了。
里面的夏鹿打了镇静剂后已经睡着了,他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进了病房里,轻轻摸了摸她脸上的发丝,张了张嘴,微不可闻道:“夏鹿…….” 今天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