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们……”杨素芸颤抖着嘴唇说，“他们有事出去了……”
“那怎么成呢？”村长的女婿扯着大嗓门说，“他们走了我跟谁要钱去？该不会是时间说了人却跑了吧？你快给我开门！”
“不……不行，我不能开门。”张秀儿连连摇头说，“我不能擅自做主……”
“嗨呀还啰嗦什么！”村长女婿怒吼一声后退几步，助跑了一段奋身一跃直接翻身过了墙，杨素芸吓得脸色发白闪身就关了门躲进屋里。
她跑到后门一看，果然王婶的儿子张阿生抱着胳膊在院子后边来回踱步，神情相当焦躁，她赶忙关上后门锁紧了，看着杨素芸的尸体瑟瑟发抖。
门口突然传来了锤门声，张秀儿浑身一震，登时慌得不能自己。
“开门啊张秀儿！”门口村长女婿一边锤门一边大吼，“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们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钱！”
尽管没人看见，张秀儿还是使劲儿摇了摇头，坚定了不开门的决心。
“你不开我可踹了啊！！”门口男人吼完之后，院子里就传来嘭的一声。这声音让她浑身一震，可身边除了一具女尸什么也没有。
突然她隐约听见，前门的喧闹声中似乎插进了其他男人的声音，她不由得精神一震，仔细一听果然是陈深。
不过他一来门口那人便不敢喧哗，声音立马低下去许多，她听不清了。
然后脚步声来到了门口。
张秀儿登时紧张得呼吸都快要停滞，听见了开锁的声音后，她立马拖着杨素芸往屋里去。
很快房门就被打开，张秀儿只来得及将杨素芸往地上一丢，就听见两个男人进屋的脚步声。
根本来不及，她都知道。。
“素芸！”
门帘外传来陈深急躁的呼喊，然后他就直往卧房来。
张秀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只能傻愣愣地站起身，跟陈深不偏不倚打了个照面。
“陈……相……”
那瞬间张秀儿已经错乱到人都不知怎么叫了，陈深一把推开她看到了她身后杨素芸，眼睛突然瞪大了。
紧接着他跌跌撞撞地来到杨素芸身边双膝跪地，把她抱了起来，软踏踏且毫无生气的杨素芸在他臂弯里像是个精致的人偶，当然前提是刻意不去注意她嘴角的血迹。
我是不是该跑？张秀儿脑子一片混乱，这么简单的问题，她都无法干脆得出答案，只能傻愣愣站着。
“这是什么情况？”有个男声在她身后问了，“死……死了？”
这时，陈深才缓缓放下去探鼻息的手，转过头来。
只那么短的时间内，他的眼里就已经通红一片。
张秀儿和村长女婿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陈深轻轻把杨素芸放在地上，在这大气不敢出的凝重氛围中站起身来转身面对门口两人。
村长女婿都不由得后退了半步，杨素芸则是完全吓呆了，整个人都是呆若木鸡的状态。
“现在你们满意了？”陈深压抑住声线中的颤抖说，“她害你家里人得了疹子，她死了，满意吗？”
“怎……怎么这样说话呢？？”村长女婿连忙又后退两步结结巴巴道，“又不是我弄死她的，对了！对了！肯定是张秀儿毒死的！”他指着张秀儿大喊道，“刚才我敲门她死活不开，肯定是怕被人发现尸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从后院绕过来的张阿生边跑边问，看到屋里的情形后也瞪圆了眼。
“我不知道，我可真是什么也不知道！”村长女婿继续急着撇清关系，“我进来的时候她就死在地上了，我看十有八九是这妮子干的！”
说完他又将手指直直指向呆站着的张秀儿。
“你，”陈深伸手就将发呆的张秀儿揪住领子拽过了过来，逼近她面前问，“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一定要杀了她？？”
张秀儿仿佛如梦初醒，眼泪大把大把往下流，浑身瘫软如泥，两条腿就那么拖在地上，陈深一松手她就能摔倒在地上。
“为什么？”陈深又揪紧了她的衣领逼问道，“为什么非要杀了她？？”
“因为……因为……”张秀儿涕泪齐下，突然提高声调喊道，“因为是她从我手中抢走了你！！这个贱妇……根本不配拥有你！！”
本来打算悄悄溜了的两个男人听到这话突然停下脚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躲在门外墙边。
“不配？就因为村里传言说她出身不干净？”陈深说完松开了手，张秀儿就像破布娃娃一样跌倒在地上，像那日在院子里一样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难道不是吗？”张秀儿抬头抽噎着说，“当年她可是被他爹妈亲手卖掉的，那样不是卖进大户人家就是去做妓女，这种事明明你也很清楚的不是吗？无论做哪种都根本赚不到钱，除非被男人包养！那天她得意洋洋地进村你也看到了吧，那副炫耀的样子可把全村人都给恶心坏了！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娶她，如果是图她的钱也就算了，可我明明听说婚后你把自己掏空了也不舍得用她的嫁妆一个字儿！到底为什么！！”
“我只问你一句话，”陈深嘴角抽搐了两下说，“这与你何干？这是我的私事！”
张秀儿突然瞪圆眼扯着嗓子尖叫起来：“没有我救你！那天你早就死在村里了！！”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陈深也压抑不住大吼起来，“你要还，那我的命去还就是了！”
“我哪儿舍得呢，”张秀儿说着惨笑两声，在地上蹭了蹭扯住了陈深衣衫下摆，“那日你虽然满脸泥血，可我一看就知你和村里那些莽汉村夫完全不同，他们连你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过，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马上就想让你带我走，可你居然拒绝了？你果然是个无比狠心的男人，我可就了你的命啊！你不带我走，就是在要我的命！”
陈深一脚踹开她一脸嫌恶道：“现在看来，当时我直接死了倒是好事！”
说完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的杨素芸，方才厌恶至极的神色，现在糅杂了心痛和怜惜，叫张秀儿看在眼里只会更加锥心刺骨。
“你要去哪儿！！”她伸手拽住了陈深的裤子，继而整个人扑上去哭喊，“你不能丢下我！现在她都死了，你只有我了，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我为了你可是坏事做尽，已经完结不去了！你……你就这么狠心抛弃我，你也会受诅咒的！！”
“坏事做尽？”陈深一边把杨素芸轻轻放在床上一边扭头皱眉问道，“怎么，你干的事儿现在又都想赖在我头上？”
“当然！当然！！”张秀儿又尖声喊叫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弄死钱万军那个狗畜生？？那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还有你这样的男人我可能就会那样一辈子忍耐下去，直到被他打死……可是有了你，就不一样了！”
“果然是你杀的！”陈深打断她喝道，“你煮掉钱万军是为了强行增加验尸的难度，砍掉他的双手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被绑缚过，事实上他是被迷晕了之后被绑，然后活着被大卸八块扔进锅里煮了的！”
“对呀对呀，你果然一直都在调查我呢，都怪你这样，我不杀了那个贱人不行哦。”张秀儿说着两手攀上陈深的胳膊半身趴在他身上，挽起了一个甜腻的笑容说，“不过你果然跟村里那些蠢货不一样，想骗你挺难，我真没想到你那么万能，连验尸都会呀，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滚！！”陈深怒喝一声一把把她甩开让她摔倒在地，“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
“就算你查清了这件事，又怎样？”张秀儿从地上爬起来冷笑道，“就算我完蛋了，那贱妇也没脸继续活在世上了，我只恨弄死钱万军之前不多想些法子，得让她羞愧自尽才好！”
陈深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问：“你这意思，之前素芸的布出问题也是搞的手脚？”
“哎呀，没想到连你都没发现，看来我的手段还挺高明。”张秀儿咯咯咯地笑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牺牲了自己的一双手，往布匹上多抹两下罢了，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怀疑，早知道，我就应该多干点这样的事，反正这蠢如猪狗的村民什么都不会发现。”
陈深抬眼瞥了下门帘，强压住心头一口气，把本来打算抱起来的杨素芸又放下了。
“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一般村妇，”陈深绷着脸嘴角扭出一个怪异的弧度说，“张秀儿，你以前出身高门大户吧。”
张秀儿将碎发拢到耳后，意外冷静且口齿清晰道：“我爹是太医院主簿，曾做过武后的主治太医，家中世世代代从医，个个都是太医院的顶梁柱，不过也许这也算不上什么官宦世家吧。” 寒舍迎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