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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古老的卡托巴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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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美大陆大西洋中部海滨,离纽约大约一天的路程,就是美国的老卡托巴州。就面积和人口而言,该地区可以排到全美的中游:它的领土范围有五万平方英里多一点,比大西洋沿岸的大多数州都要大;当然比广袤而又人烟稀少的西部各州要小得多。在这片面积比英格兰和威尔士加起来稍小一点的土地上生活着三百万人,其中三分之一是黑人。由此可以看出,卡托巴州在面积上和英格兰差不多,人口和挪威相差无几。

  然而,该州的种族类别和种族特征要比欧洲任何国家都要明显,都要单一。

  事实上,尽管在美国的许多城市,人们都认为自己的国家是一个不同种族、不同语言、不同民族的混合体,只是还没有最后融为一体而已,或许世界上再没有哪个地方的种族像老卡托巴州这样单一了。当然,从人们的身高、气质、言谈和习惯而言,和卡托巴州东西部之间的差异相比,北部德国人和南部德国人之间、北部法国人和南部法国人之间、北英格兰人和德文郡人之间、北部意大利人和南部意大利人之间的差别要大得多。

  当然,该州的名字“卡托巴”是个印第安语名字:它是一个部落的名称,如今这个部落几乎不复存在了,但它曾经人丁兴旺,盛极一时。这个部落的中心位于南卡罗来纳州,如今在该州的约克县有一个居留地,这个部落的剩余成员都聚集在这里。

  卡托巴州的州名纯粹是由于误解而得来:早期的探险者遇到的部落并非今日的卡托巴人,他们可能是如今已经完全灭绝了的部落。不过,人们已经习惯于这个名字,而且同它的联系也已经根深蒂固,所以选择其他任何名字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其他各州的人们常说,这个名字听上去带着一丝热带地域的惰性色彩,特别是加上“老”这个前缀时更是如此。然而,不管是卡托巴的地貌特征,还是它自身的特点,甚或是居住在该州的居民,都不具热带或异域特征。对他们而言,卡托巴这个名字完美地诠释了该州的特征:它和大地一样,坚定、粗犷、平凡。

  在皇权统治时期的文献记载中,凡是提到这一片土地的地方都无一例外地称其为“卡托巴”,或“陛下位于卡托巴的殖民地”:直到革命前的二三十年,才在该州的文件中出现了“老卡托巴”的名字。究其原因,无人知晓。美国人典型的命名方法都是给某个地名前面加上“新”字作为前缀——新英格兰、新约克(NewYork,即纽约)、新墨西哥——以便和它们原来同名的地方相互区别。

  但是,如果新约克表明在某个地方存在有一个老约克的话,那么老卡托巴并不预示着什么地方会有一个新卡托巴。这个名字无疑是一个世纪以来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精神写照,并非缘自某些人的情感。毋庸置疑,这个名字就是对这种精神信念的一种肯定。它是那种所有人几乎同时开始使用的名字之一。

  它是一个完美的、不可避免地为大家所使用的名字,它就像一朵鲜花在人们的心中悄然绽放,现在它已经成了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名字。

  不管是谁,不管他在这个州待过多长时间,都会有这种感觉:在这里“老”字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词,它恰如其分地描述了这个州所激发的感受——这块土地孕育着古老的阳刚之气,它粗犷朴实而又孤独,然而却赐予这里的人们某种坚定和仁慈。大地是女人,但是老卡托巴是男人。大地是我们的母亲,是我们的哺育者,我们都能了解她;但老卡托巴是我们的父亲,尽管我们知道他就在那里,但却永远找不到他。他身在茫茫荒野之中,弯弯的眉毛和花岗岩一样坚硬。他见证了我们的生与死,他的怜悯包围着我们。女人们深爱他,但是只有男人才了解他。只有那些痛苦、孤独的人才向他们的父亲大声地哭诉,只有那些全世界到处寻找父亲的男人们,才能了解卡托巴。但是全世界所有的男人们都包括在内。

  卡托巴人是伟大的,他们争论问题方式得当,有理有据。当别人怀疑他们所说的话或者对他们的观点提出异议时,脾气暴躁的南卡罗来纳人或密西西比人往往会怒发冲冠,甚至会动粗,而卡托巴人却会因为意见的不同而眼睛发亮——产生辩论的欲望,这是一种苏格兰式的对争论的热爱。再没有什么比争论更使卡托巴人高兴的了。他会循循善诱地说:“那就让我们坚持到底,看看能否弄个水落石出。”于是,一场持久的、郑重其事的甚至满怀激情的讨论便发生了。在这场论战中,双方通常都会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友善而宽容,但同时他们又以极大的热情和固执的态度坚持各自的论点。在这些论战中,卡托巴人的有趣特点很快就显露出来了:他们天生都是哲学家——更热衷于讨论真、善、美、财产的本质,以及与上帝有关的问题。此外,在阐发他们论点的时候,他们喜欢运用简单的词汇和例证;他们满脑子都是来自各自生活经验和周围环境的辛辣比喻;在争论伦理道德方面的问题时——比方说人们对自己财产的“道德权利”,以及在多大程度上他可以从中受益等问题——卡托巴人或多或少会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思想:

  “那么,乔,以这样的一件事为例:假定我从隔壁的伙计那里买了一匹骡子,假定我买这匹骡子花了一百五十美元。”

  “你买的是独眼骡子还是双眼骡子?”乔向他周围的观众递了个眼色,然后问。

  “是双眼的,”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幽默地说,“但是如果你对双眼骡子存在异议的话,我们可以让它变成独眼骡子。”

  “嗨,他妈的,这可不行!吉姆,”乔说道,“我没有什么异议,不过我认为如果你想要一只双眼骡子的话,你应该证明它在哪些方面优于独眼骡子。”

  一听这话,在场的男人们都哄笑起来,个个情绪高涨,还时不时地拍着大腿和膝盖,嘴里哎哟哎哟地喊个不停。

  “好家伙!”一位持赞赏态度的人终于喘过气来,然后喊道,“我想这下子够他思考一阵子的了。”

  “双眼骡子和独眼骡子的论争”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成就,它是这些人喜闻乐见的漫谈闲聊,并且也必然成了周边广大地区广为流传的形式,其间伴随着人们的嬉笑怒骂。它甚至还会上升到谚语的地位,所以人们常会听到这样的话:“那么,在我看来,这就是双眼骡子和独眼骡子的争论。”当然,有人遇到可怜的吉姆时可能会这样跟他打招呼:

  “你好啊,吉姆。听说你开始做骡子生意了。”或者,“嗨,吉姆,你最近没有买到双眼骡子,是不是?”或者,“唉,吉姆,你有没有见过一位带着独眼骡子正在寻找双眼骡子的人?”

  吉姆非常清楚,别人肯定要这样为难他,不过他却心情愉快地和他们一起大笑起来,虽然他土色的脸涨得通红,但是他却更加顽强、更加坚定地期待一场新的论战。

  “好啦,别再纠缠这件事了,”他尽量让别人听见他的声音,“说来说去,不是独眼骡子就是双眼骡子。”

  “或许这里有独眼骡子,而别处会有双眼骡子。”有人会这样说,这句话再次使吉姆感到为难。但吉姆已经下定决心要做辩论家和哲学家,所以尽管他此刻脸色涨得通红,他依然坚持己见。

  “那好,”他终于说道,“比方说,不管怎么说,我买了一匹骡子,共花了我一百五十美元。注意听着!”他说完后,郑重其事地伸出一根手指。“我让这匹骡子在我的田里苦干了四年。它是匹好骡子,也是个好帮手,在这四年里它干了双倍的活!注意听着!”在和他的对手乔重新开始论战之前,他再次申明道,然后稍停了一下,得意扬扬地看着对手。

  “好!好!”乔耐心地说,一副认输的样子,“我听到了。我一直在期待你的高见呢。可是你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你并没有证明出什么来。”

  “你听着!”吉姆继续慢条斯理、扬扬得意地说,“我买这匹骡子花了一百五十美元,但它却干了双倍的活。”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乔耐心地说。

  “也就是说,”有人说,“你花了一百五十美元,不仅从那匹骡子身上收回了成本,而且还赚了一百五十美元。”

  “太对了!”吉姆冲周围饶有兴趣的人群果断地说,“我从那匹骡子身上收回了成本,而且还赚了一百五十美元。注意,后来又来了一位伙计,”他接着讲起来,同时不大确定地指着西方的地平线,“他需要一匹好骡子。在看了我的骡子以后,他决定把它买下来!”吉姆又停了一下,他转过身,看了看周围的观众,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我听到了。我正听着呢。”乔耐心、单调地说。

  “他给你出的价格是多少?”有人问。 上帝的孤独者(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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