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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那颗星

  文/余生凉薄一笑

  楔子

  我是一名反向教育师,这个职业很独特。

  别的教育师是让孩子更加热爱学习,而我是让爱学习的孩子开发其他方面的兴趣。

  我支牌营业前,闺密林悦不解地问我:“陈沐非,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

  我歪着脑袋仔细想了一下,回答她:“美特斯邦威的广告语。”

  “什么?”

  “不走寻常路。”

  一、荒岛求生之路

  于是我终于走上了不寻常的路。

  “死便死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望着眼前荒凉一片的土地,伸了伸懒腰,一屁股坐在身旁的大石头上,冲眼前的少年挥挥手,“文醒,你也来休息一下。”

  文醒望了我一眼,眼底闪着嫌弃的光芒:“你不是老师吗?”

  我冲他眨眼:“是呀,看不出来吗?”

  “那……你不是说要带我出来写生?”

  我将两条腿盘起来,幽幽地开口:“对呀,荒岛求生,随便写。”

  文醒的脸彻底黑下来,他转身就朝前方的林子里走去,我迅速提包跟在他身后。林子里的路有些泥泞,似乎是刚刚下过雨,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头顶时不时飞过几只黑鸟,嘎嘎地叫着,有些煞风景。

  走了一段路,文醒终于停下来问我:“你确定只要待够一周就会有人来接我们?”

  我朝他咧嘴笑,露出万分诚恳的目光:“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文醒叹了一口气,指指前方的平地:“那里挺适合搭帐篷的。”

  “是呀。”我回道。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我俩都愣着不动,小眼瞪大眼,过了好几秒文醒才再次启唇:“你不会是想让我来搭帐篷吧?”

  我朝他挑眉:“你不是学霸吗,连搭个帐篷都不会?”

  文醒的眉头皱成一团,他放下装有帐篷的背包:“你们这些无良商贩各种坑蒙拐骗,良心不会痛吗?”

  会痛,真的会痛,可若赚不到钱,那更是心痛。

  文醒的父母把他交给我时,我是看过资料的:十七岁,长相清秀,学习成绩一级棒,妥妥的别人家长眼里的好孩子,就是有一点,不会玩。

  具体不会玩到什么地步呢?简单来说,就是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别的家长要是生出这样的孩子,估计做梦都会笑出声,好在文醒的父母开明,意识到这样机械式的人生不该是一个优秀的少年应有的。

  于是,文醒被送来了我这里改造,我成了他的反向教育师。

  在接手文醒这个客户时,我也是动了脑筋的。毕竟面对这样一个学霸,一般的教育方式怕是没有效果,我得让他身临其境,他才能知道,这世上除了学习,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当初我对于选址一直犹豫不决,最后打算交给天意,随手拿了一张旧地图,将一枚银白色的硬币向上抛,硬币准确地落在了地图右侧一座不知名的荒岛,也就是这里。

  临行前,文醒的父母对他撒了个善意的谎:“既然高考结束了,这个暑假就去学学美术,培养个读书之外的兴趣。陈老师带你去户外写生,你一定要听她的话。”

  文醒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也转身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对他的父母说:“文醒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

  我和文醒坐直升机来到荒岛,之后交代了驾驶员在一周后来接我们。但选择这个地方,必然有赌的成分,弄不好还要搭上一条小命,毕竟要在这种鬼地方平安待够一周,任谁心里都没谱。于是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像个废人一样瘫在地上听天由命。

  “文醒,赶快搭好帐篷,不然晚上我们要头顶着星星睡觉了。”我坐在一旁,嘴里嚼着泡泡糖,一脸淡定。

  文醒万分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你挺适合露宿荒野的。”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手上的活没停。

  帐篷搭好后,我将背包放进去,拿出一块面包递给文醒。

  文醒接过面包,视线落在我的脖颈处,神色微微变了些:“你这个项链挺漂亮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顿了一下,回他:“这是我妹妹送给我的。”

  “这样啊。”文醒嚼着面包问我,“我其实还有一个疑问,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干吗的?”

  我挑挑眉:“你有没有听说过反向教育师?”

  “嗯?”

  文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朝他微笑,却不多解释。薄暮的微光照过来,视线忽然变得有些蒙眬,我揉揉双眼,俯身爬进了帐篷。

  二、尘封已久的回忆

  岛上的夜有些冷,我总觉得不适应。

  彼时夜已深,我将外套盖在身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耳边传来聒噪的虫鸣声,乱哄哄的,吵得人睡不着。我爬出帐篷,想出来看看星星,却意外发现帐篷外的石头上正坐着一道黑影。

  “文醒?”我走近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文醒转身看向我:“我在想事情,总觉得对这个地方有些记忆。你当初是因为什么决定要带我来这里的?”

  我笑着回他:“曾经有个人告诉我,生活太平淡了,就要想办法加点料,我觉得这里挺符合的。”

  “有点意思,讲讲看。”

  “说这话的人是我妹妹,其实也没什么独特的,不过我和她之间发生过一件事,讲给你听听吧。”

  故事发生在六年前。

  那是个清冷的黄昏,小非从学校回家,兴冲冲地递给大非一条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两颗紧紧相连的心,闪着银白色的薄光。

  “姐姐,这是我做给你的。”

  小非一脸稚气地望着大非傻笑,期待着大非的一番夸赞,大非却脸色一沉,一把扯过项链丢进了垃圾桶。

  “让你上学就是干这个的?爸妈都已经走了,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大非一脸怒气道。

  小非愣了愣,眼里瞬间闪出了一道泪光,对着大非吼道:“你真过分!”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卧室。

  望着小非失落的背影,大非忽然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自父母去世后,她就很难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小非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一直望妹成凤,希望小非可以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却忘记了小非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大非曾经一直阻止小非吃垃圾食品,那天傍晚却煮了一大锅小非爱吃的泡面前去赔罪。她走到小非卧室门口,敲敲门:“姐姐做了你最喜欢的泡面,你出来吃点饭好不好?”

  门内安静极了,任凭大非怎样劝说,小非都不肯出来。大非最后叹了一口气,将泡面放在小非的门外,独自回了卧室。

  那天夜里下起了大雨,“啪啦啪啦”的巨响中,大非被这心烦意乱的雨声惊醒,她知道小非自小怕雨,于是披了件外套去找小非。

  小非的卧室门半开着,房内空空如也,书桌上静静躺着一封信,上面写着:我知道姐姐一直讨厌我,我走了,别来找我。

  大非看过信后疯一般地冲出家门,在滂沱的大雨中拼命地喊着小非的名字,但整整一夜过去都没有找到小非的身影,最后跌坐在雨中崩溃流泪,一遍遍地痛骂自己,恨自己气走了小非。

  “小的时候父母对我很严格,我的生活里就只有学习这一件事,从没有享受过童年,也没有朋友。我曾经痛苦过,却在父母去世后将自己这份痛苦强加在了小非身上。”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如今想起还是难受到让人窒息。

  文醒抬头问我:“所以你妹妹最终改变了你,你现在才去做反向教育师?”

  我点点头:“我伤害了我的妹妹,后来才明白,她是对的,而我大错特错。”

  “那小非后来呢?”

  我以手遮面,强忍眼泪:“她被人贩子拐卖,割掉了两个肾,之后……就去世了。”

  文醒有些抱歉地看着我:“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本身就是个不合格的姐姐,我做了人生中最错的一件事,所以希望用自己的余生去弥补,也希望我的小非可以原谅我。”

  文醒劝我道:“小非如果知道她的姐姐其实一直爱着她,一定会很开心。”

  我朝文醒勉强露出笑容:“说起来,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你这个年纪的男生正是喜欢玩的时候,怎么你这么不一样呢?”

  文醒眯起眼睛,唇角轻轻上扬:“其实我也不清楚,总觉得自己就该是这样的,有时候晚上会做梦,梦里的场景就是一个身影坐在书桌前很努力地在学习。”

  “那如果你原本不是这样的呢?”我问。

  “这怎么可能?”文醒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阵微风吹过,黑黑的云彩挪了挪位置,夜空中星星点点的亮光明了又灭,我长舒一口气,对上文醒的目光:“你这几年过得好吗?你家人对你怎样?”

  文醒笑了笑:“我?当然好!我的父母一直很爱我。”

  我接着问:“那除了父母,你还有别的家人吗?例如兄弟姐妹?”

  “没有了,我是独生子。”

  “哦。”我微微别过脸,“那能讲讲你和父母之间的事吗?”

  三、出师不利的第一课

  我坐在文醒对面,背靠着大树听他讲故事,无非一些生活中的小事,例如母亲怕他熬夜学习太累,在深夜给他做夜宵,劝他早些休息;抑或是在大雨天,父亲抛下公司的生意,执意开车去给他送伞。

  他的父母的确很爱他,我歪着脑袋听得出神。夜里凉风不断,吹得我头晕,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在疲惫中起身,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帐篷里,身上盖的是文醒的外套,轻轻勾起唇角。

  我爬出帐篷,岛上的风景还算不错,虽然荒凉,但别有一番风味。我朝着刚出帐篷的文醒挑挑眉,扔给他一瓶矿泉水:“我们去爬山怎么样?”

  文醒回我:“行啊,反正也无聊。”

  岛上的小山不算高,平平坦坦的小路上弥漫着泥土潮湿的气味,我跟在文醒身后,望着他高瘦的身影一下下地朝高处移动。他好像很擅长运动,和资料里显示的有些不一样。

  到达山顶时,我问他:“你以前很喜欢爬山吗?”

  文醒回我:“没有,在我记忆里,这好像是第一次。”

  “这样啊。”我伸了伸懒腰,“那你可要珍惜我给你的这次机会。”

  我捡起一块石头向山下扔去,石头摔进山谷,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朝文醒轻轻眯起眼睛:“看到了吗?大自然可以包容一切,我要教你的第一节课就是学会感受自然。”

  “就这么简单?”

  我轻笑:“这可不简单。”

  我合上双眼,鼻腔里满是青草的芳香,耳边是悠长的鸟鸣声。我还想说些什么,脸颊却突然凉凉的,瞬间睁开眼睛。

  下雨了?我反应过来时,已被文醒拉住了胳膊:“我们带的雨伞都在帐篷里,再不跑回山下就要变成落汤鸡了。”

  我歪歪扭扭地跟着文醒向山下狂奔,可被雨水打湿的土地变得像冰一样光滑,于是我很不幸地在帐篷前摔了个狗啃泥。

  文醒连忙扶我起身,将刚打开的雨伞倾斜至我这边,嘴角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你这样子真逗。”

  我望着少年的微笑,忽然有些恍惚,缓过神后尴尬地朝他抱怨:“这天气变得太快,早知道就不爬什么山了。”

  文醒岔开话题:“既然已经下山了,我们总得吃点东西吧。”

  我指指帐篷里的背包:“放心,我带了二十包方便面,我们饿不死的。”

  文醒双手抱臂:“那请问热水在哪里?”

  热水……的确是个问题。我环顾四周,能燃起来的木材都已被雨水打湿,已经没法生火了,于是只好幽幽地对上文醒的目光,没底气道:“其实方便面也挺适合干吃的……吧。”

  在啃了两天的方便面之后,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此次荒岛之旅的难度。此时已是第三天傍晚,天色渐暗,冷风阵阵袭来,我低着头很没出息地打了个喷嚏。

  “你说我是不是傻,竟然选了这么个鸟不拉屎并且没有信号的地方?”我蔫蔫地朝文醒说。

  “你才意识到啊?”文醒走过来,将外套披在我的后背上,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有点烫哎,你不会发烧了吧?”

  我吸了下鼻子:“阿嚏!”

  “你还是赶紧回帐篷里休息吧。”文醒说着把我塞进帐篷。

  我爬进帐篷后,将身子掉转过来,把脑袋探出去:“哎,文醒,现在还早,我也睡不着,你来唱首安眠曲呗。”

  文醒脸颊微微泛红:“你别强人所难啊。”

  我咂咂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眼看着为师生病难受,连唱首歌舒缓一下心情都不行吗?”

  文醒吞吞吐吐道:“那你别嫌难听。”

  我望着文醒脸红的样子偷笑,觉得此时的他才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记得以前小非总喜欢缠着我听她唱歌,但我从没有认真听过,现在想想也真是遗憾,而这份遗憾也只能在眼前这个少年身上弥补了。

  我趴在一旁闭上眼睛,听着文醒不成调的歌曲沉沉睡去,忽然好想将让这一刻持续下去。

  一辈子。

  四、我多想做你的姐姐

  屋漏偏逢连夜雨,果然是至理名言。

  我生病之后接连下了两天的雨,寒冷的空气侵袭全身,我被冻得浑身发颤,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当初行程安排得急,我忘了带药过来,于是只能硬撑。

  树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我壮着胆子前去察看,一团灰白色的绒毛正静静地卧在树下,我将手伸过去才发现那是一只小野兔。

  我将野兔抱在怀里,突然灵机一动,轻咳两声,对身旁的文醒说道:“我要教你的第二节课,就是学会与动物相处。”说着便将兔子往他怀里一塞。

  文醒吓了一跳,抱野兔抱得手忙脚乱,磕磕绊绊地说:“你……你……太突然了。”

  我站在一旁咯咯地笑着,文醒却慌忙将双手一摊,兔子瞬间从怀中跑了。

  我笑着怼他:“连只兔子都抱不好,我还想着回去的时候把它带回去,至少也能证明我们来过这里。”

  文醒抬眸,拍拍胳膊笑起来:“不就是想要个证明嘛,简单!我分分钟给你搞定。”

  大言不惭!再有幸捉只兔子哪那么容易!我正想着,文醒却突然找来一根长长的树枝,然后蹲下身,在地上写下几个大字:我们来过这里。他的连笔字写得很漂亮,我曾经练了很久,却不及他的半分。

  文醒站起身得意地望向我:“怎么样,可以给你证明了吧?好东西不一定要带在身上,留在这里一样有意义。”

  少年的眼眸亮如星辰,我看得出神,呆愣着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文醒红着脸问我:“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你长得好看。”我淡淡道。

  我们在岛上待到第五天,带的食物数量已经告急,于是不得不另谋出路。

  第六天一早,我带着文醒到山上摘李子。我记得之前爬山时看到山上有不少李子树,绝对够我们吃到饱。

  采摘了一大堆李子后,我突然来了兴致,拿起一颗朝文醒丢过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我双手合十大笑起来:“正中靶心!”

  文醒也挑挑眉,不甘示弱,将一颗李子拋过来,我侧身一躲,朝他露出挑衅的目光:“砸人也是项技术活,事实证明你不行。”

  “你不行”三个字激起了文醒的战斗欲,一场李子大战瞬间开始了。在山间来来往往、你追我赶下,我们都累得满头大汗,笑得直不起腰。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自从小非走了之后,我的心情一直在谷底徘徊。我总在深夜梦见她,然后在哭泣中醒来。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望着文醒下山时逆着光的背影,几滴泪骤然滴落。

  我们带来的矿泉水仅剩最后两瓶了,我打开其中一瓶递给文醒:“省着点喝,保命的东西。”

  文醒仰头喝了几大口,然后擦了擦嘴巴,眼角轻轻弯了弯:“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是你的话,我可能会喜欢你。”

  “什么意思?”我眨眨眼睛。

  文醒咬了一口李子,一边嚼一边回我:“意思就是我觉得我喜欢你,但这种喜欢很奇怪,并不是男生对女生的那种喜欢。”

  我仰了仰头,朝他微笑:“那挺好呀,我们可以做姐弟,不然……你现在就叫我一声姐姐?我们拜个把子?”

  “算了吧。”文醒笑呵呵地说,“你还是继续做我的老师吧。”

  “也好。”我抿了抿唇,失落地转过身。

  五、荒岛之旅难上难

  行程只剩下最后一天,我扶着额头,突然觉得有些不舍,对身旁的文醒苦恼道:“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我好像才给你上了两节课。”

  “并且都没上成。”文醒啧啧道。

  我拉着文醒的胳膊,冲他挤眉弄眼:“那走啊,我们去找素材,给你上最后一节课。”

  我们在林子里逛了很久,只可惜运气太差,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在我蔫头耷脑准备打道回府时,文醒突然提醒我:“我们来这里这么久了,好像还没看过岛边的海。”

  我一拍脑门:“对啊,怎么忘了这茬?”

  我兴冲冲地拉着文醒往海边跑,边跑边说:“以前小非也总说想要看海,我却从没陪她去过,今天这份遗憾就由你来替我弥补吧。”

  文醒笑了笑:“我怎么能弥补呢?我又不是你妹妹。”

  我僵了一下,尴尬地放开他的胳膊:“是啊,我大概是烧坏脑子了。”

  我朝前走着,树丛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我转头望过去,大惊失色。

  “有蛇!”

  我大叫一声,朝文醒扑过去。文醒被我扑倒在地,一时吃痛,缓了一下,然后爬起身,望着脸色煞白的我,道:“你怎么了?”

  我没回答,文醒视线下移,我的右脚脚腕部位赫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牙印。

  我被蛇咬了,并且从伤口看是条毒蛇咬的。

  文醒慌张地扶起我,结结巴巴地问:“那……那现在怎么办?”

  我安慰他道:“没事的,今天是最后一天,马上会有人来接我们,先回帐篷。”

  我被文醒扶回了帐篷旁,背靠着大树坐下,仰头喝下了最后半瓶矿泉水。文醒坐在一旁,低着头自责道:“都怪我,好好的要看什么海。”

  “这不怪你,等回到城市之后,这点小伤分分钟就能被医生治好。”

  我一边安慰文醒,一边仰头望向天空找寻直升机的影子。灼灼日光刺得我双眼发酸,我抬手遮了遮,清澈的水蓝色下万里无云,根本没有直升机的影子。

  在等了大半天后,我终于意识到上天给了我们最致命的挑战——我们被放鸽子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变成了实打实的荒岛求生。没了食物,没了水源,一切都要看命运的安排。

  脚腕处的伤口开始变紫,我感觉右脚渐渐没了知觉。文醒将我扶回帐篷里,对我说道:“你先休息,我再去摘些李子。”

  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歪着脑袋沉沉地睡去,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我拖着虚弱的身体爬出帐篷,执意要文醒陪我看星星:“没看到大海挺遗憾的,能看看星星也不错。”

  那夜的星星亮得出奇,光影交错中,我仿佛看到了小非模糊的身影,她蹦蹦跳跳地向我奔来,大喊着:“姐姐,我在这里。”

  我轻咳两声,迷迷糊糊地靠在文醒的肩膀上,他没拒绝我发烫的额头,只将我散乱的长发轻轻拨至耳后。我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李子香味,嘟囔道:“小非,你会原谅我吗?”

  文醒皱了皱眉头,将手覆在我的额头上:“你烧得好严重,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我摇了摇头,滚烫的泪从眼眶中滴落:“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么美的夜空,却没想到竟会是在这里。”

  我侧着身子,抱住了文醒的肩膀,他身子一僵,也紧紧地抱住了我。

  六、突如其来的洪水

  之后的两天里,我和文醒靠着李子艰难度日,在连续九天没有吃过热食后,肚子终于以剧烈的疼痛给了我们最后的警告。

  “这里不是有海吗?有海就会有鱼,我去试试能不能弄一条,然后想办法生火烤来吃。”文醒找了一根硬树枝,便向大海的方向走去。

  我已经没力气活动了,躺在帐篷里将自己缩成一团。这次行程的目的原本是要改变文醒,结果熬了这么多天,不但一事无成,连活着都成了最大的奢望。想来我也真是失败,害了曾经的小非,又害了现在的文醒。

  我闭上双眼,自嘲般地笑了笑。岛上又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将自己抱得更紧,期待文醒能早些回来。至少,我还能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多看看他。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几个小时过后,我开始有些担心文醒的安危。我伸手想要将帐篷的拉链拉开,帐篷却意外地晃了晃。我猛地一震,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莫不是……我将拉链的上端拉开,挺着身子向外看,果然应了我的猜测——暴雨引发了洪水。

  帐篷被洪水卷起,我的身体开始重心不稳,翻倒下去。冰冷的洪水从外面灌进来,将我泡在一片泥泞里。我流着眼泪,绝望地闭上双眼。

  一股柔柔的力量将我从帐篷里拉出来,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文醒站在洪水里扒拉了一下被雨淋湿的头发。雨势还在增大,洪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腰部,他将我放在他的后背上,努力挪动双脚朝山上走去。

  爬到山顶后,文醒将我放下来,我们犹如死水般倒在地上,我抬起胳膊握住了文醒的右手。

  两个小时后,雨渐渐停了下来,金色的太阳从乌云中探出了脑袋,我侧着头与文醒相视一笑,却忍不住开始落泪。

  我的右腿已经完全变紫,毒性在迅速扩散,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文醒坐起身子,擦了擦我脸颊上的泪水,懊恼地说:“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这样的,如果你不能平安回家,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我望向文醒深邃的眼眸,对着他微笑:“我大你六岁,算是姐姐,保护你也是应该的,而且你刚刚也救了我啊。”

  “那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没关系呀,至少你还活着,我救了你也算是没白挨这一口。只是好难过,我们才相处这么几天,就要生死永隔了。”

  我正蔫蔫地说着,左脸上却突然滑落了几滴滚烫的液体,我微微一怔:“你哭了?”

  “别胡说,我才没有。”文醒嘴硬道。

  我扬了扬唇角,眯起眼睛:“第三节课,学会关爱身边的人,你可以出师了。”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视线也渐渐陷在一片模糊中,与文醒相处的这些天是我一生中最欢乐的日子,只是没想到几经波折,我竟然会死在这里,这大概就是命吧。

  我沉沉睡去。

  七、深藏心底的秘密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闺密林悦见我醒来,先是一阵惊喜,而后一边哭一边骂我:“差点被你吓死,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行了!你要是真出什么事,我一定捶爆那个驾驶员,竟然喝醉酒连睡了几天,差点害你丧命!”

  我张开干涩的唇:“文醒呢?他怎么样?”

  “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担心别人。你还真是胆大,竟敢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要是文醒也出事,你不怕人家父母去告你?”

  “他们不会的。”我低着头说道。

  “你就那么确定?”

  我将唇贴在林悦耳边,轻声开口说完后面的话。听完我的话后,林悦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文醒抱着背包向我走来:“你还好吗?”

  “当然。”我朝他咧嘴笑。

  “这个是你的。”文醒将背包放在一旁,“还好你没事。当时直升机来的时候,你已经昏死过去了,我差点以为……”

  “不说这个了。”我打断他,“现在我们都平安回来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文醒回我:“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等开学了,我就好好读书。当然,你教我的三节课我都记得,永远不会忘。”

  “那就好。”我说。

  “我们以后会再见吗?”文醒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不会了,我打算放弃这个职业,到国外教中文。”

  文醒失落地抿了抿唇,然后朝我微笑:“这样也好,那就祝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你也是,祝你学业有成。”

  “那……我先走了。”

  我点点头,背过身,强迫自己不去看文醒的背影,眼泪却不争气地从眼眶中不断滴落。

  林悦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非了,他有了新的父母,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该去打扰他。”

  “可你毕竟是他的姐姐。”

  我缓缓抬头对上林悦的目光:“是吗?我不是。”

  昏黄的日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雪白的被单上,形成一个斑驳的光圈,我闭上眼睛对林悦解释道:“我不配做他的姐姐,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赎罪。我不奢求小非能原谅我,我只要小非过得幸福就够了。”

  当初我气走了我的小非,害他露宿街头,被人贩子绑架,后来警察赶到救下了他,但他因被过度殴打,脑部受到撞击而失去了记忆。

  那年我未满十八岁,并且身边没有别的成年亲人。小非获救后被送往了一家福利院,之后一户人家收养了他,给了他新的生活。

  我几经辗转找到了小非,发现小非已经改名叫文醒。我偷偷去看过他几次,可是他变了,变得和我一样,冷漠,严肃,没有感情。他明明以前很爱笑,现在脸上却几乎不见笑容。

  于是我找到他现在的父母表明了身份,请求他们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他的父母很爱他,也很开明,最终同意了我的请求。

  再次见到小非时,我激动得差点要哭,可我不能对他说实话,于是只好骗他说我有个妹妹。

  “其实上天挺眷顾我的,小小地惩罚了我一下,但是也圆了我的梦不是吗?”我朝林悦眨眨眼。

  林悦递给我一杯热水:“那你也没必要出国啊,可以和他做朋友什么的。”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我没有留下来的意义。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父母在世的时候,我曾答应过小非,等将来长大要陪他一起周游世界,而现在我们已不再是亲人,这个愿望也只能由我独自实现了。

  尾声、我们都要幸福

  养了半个月的病,我总算平安出院,之后便忙着办好了出国的一切手续。在我出发前,文醒来找过我,但我闭门不见,怕自己会后悔。

  我想,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周游世界,我用了两年时间,看遍了世界各地的河流山川。每每见到星星,我就会想起文醒,想起荒岛上的那段经历。

  我将这些年去过的地方都拍成了照片保存在手机里,我想,如果有一天小非可以想起我,我就能以照片为证,告诉他姐姐没有食言,姐姐真的很爱他。

  旅程的最后一站,我想要去看海。飞机在行进过程中遇到了气流,因为机身颠簸,机舱里一直闹哄哄的。恢复平静后,我偏着脑袋发愣,身旁的小女孩戳戳我的胳膊,问:“姐姐,刚刚那么危险,你不害怕吗?”

  我目光淡淡,对着她微笑:“我不怕,我遇到过比这更糟糕的事。”

  “什么事呀?”女孩仰起稚气的小脸。

  “我伤害了我唯一的亲人,以至于最终失去了他。”我平静地说。

  “那后来呢?”

  我顿了一下,然后回:“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家,过得很幸福。”

  “那姐姐你也要过得很幸福,你是他的家人,你幸福,他一定很开心。”

  金色的太阳破云而出,一束微光从窗口照进来,暖洋洋的。我轻轻别过头,瞬间红了眼眶。 你是我一生的浪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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