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是他主持了将军和白子鱼的大婚典礼,尽管不情不愿,但最终还是祝福他们白头到老。
他也想起,将军对这夫人是爱护到了心头尖尖上,夫人丢了,差点没拿他们开刀;
他又想起,将军莫名其妙突然变心,成了薄奚云的驸马,他不理解但最后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白子鱼马上又要成为了三殿下的王妃……
“这他妈的太混乱了啊,哪是我这么一个粗野军夫可以明白的啊?”弘成心内默默诉苦,不敢抬头看薄奚野。
却听得头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弘成,你先出去!”,弘成不敢怠慢,立刻抱着白兔先行出了营帐。
军帐之内只剩薄奚野。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翻翻滚滚。
薄奚野脱去了战袍,只身着了一身长衫,伫立在帐帘前,大手掀开一道缝隙,遥遥望着,不曾言语。
门外守卫的士兵都肃穆守护,不敢多嘴。
这些日子,他待兵如子,不仅能做到与大家同桌共食,同甘共苦,还能经常到各个营帐嘘寒问暖,问及家中有困难的还特意加拨了银子让人领回家救济。
仅仅月余,薄奚野的威信扶摇直上,不亚于弘颜几年来建立的军威。
可现在的三殿下严肃得让人害怕,让人不敢靠近。
但也就短短时间,对李罡的严厉惩处让大家都知道了薄奚野是为了未来的皇妃生死未卜忧心忡忡,一时间,大家都私下议论纷纷,对薄奚野的人品更是钦佩不已。
薄奚野,不仅是一个可以带兵打战的皇子,还是一个痴情专一的皇子。
他绝对是一个文武全才,顶天立地的铮铮柔情汉子!这样的他让手下的将士们更加爱戴。
薄奚野遥望着远方,心内叹道,子鱼,你还在人世吗?我如果赢了战争,夺了江山,但没有你和我分享这一切,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如果你还活在人世,那该多好,我薄奚野一定要以这锦绣江山为聘,将你迎娶,做我尊贵华美的皇后。
可是,如果你已不在人世,我守着这江山,那又有多少的孤寂荒凉。
我战,为你而战,你懂吗?
远方夕阳留下最后一抹残红,似乎听到他心内隐隐的叹息,才恋恋不舍地从地平线上一点点地隐了下去。
薄奚野看了许久,想将帘子放下之时,却看到不远处一个修长的人影逶迤而来,驮着最后的暮色,满头黑发飘舞,一身华裳,身姿艳丽绝美。
薄奚野眼神一凛。
那人影越走越近,渐渐靠近他所在的营帐。
左右守护的将士“嗖”的一声拔出刀来喝道:“来者何人?”
那人娇笑一声:“真是拙眼,连本朝公主都认不出了吗?”
薄奚野听那声音,果不其然,正是夜战当晚失踪的薄奚云。
他面色如常,吩咐将士放下利器,走出帐外去。
一月未见,薄奚云越见妖娆了。
她那一张脸本就生的极为妩媚,此时眼尾处扫了一点金粉,将眼尾若有若无的上挑,将那黛色的眉,朱色的唇,漆黑的眼,雪白的肤映衬得极其出众,近处看,更是媚骨生香。
此时,她着了盘金桃色锦缎长袍,外罩一袭逶迤拖地玫瑰花的留仙裙,身披澹金底珠团花锦纹菱锦。整个人华美锦缎加身,身后是夕阳盛景相衬,看着仿佛从哪个天界胜国出来的公主。
薄奚野不动声色地迎上前去,淡笑道:“皇妹!”
薄奚云媚笑着斜睨了薄奚野一眼,笑道:“皇妹我消失了一月有余,难道皇兄你就不担心吗?”
“怎会不生担心,”薄奚野笑,“但看皇妹此身打扮,定是为贵人所救了。”
“是啊,”薄奚云咯咯笑道,“那还不迎皇妹我进帐?”
“好。”薄奚野长眸一敛,伸出一只手来,搀扶着薄奚云,两人一起进了帐子,放下帐帘,将所有人惊愕的视线都阻挡在了外面。
帐帘刚落,薄奚野眼神一冷,一个快手出招,左手迅速制住了薄奚云的肩膀,右手立即用两指扣住了薄奚云白皙的脖颈。
“皇兄,”薄奚云大睁双眸,惊愕看他,“你这是何意?”
“皇妹,”薄奚野冷冷道,“莫怪皇兄心狠,如果你现在已经降了那东昱,那我必定得手刃你的首级,给我的兄弟们一个交待!”
“哈哈哈!”薄奚云不禁一阵大笑,笑得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皇兄果然好眼力,你怎知我已经降了东昱?”
“看你这身打扮,”薄奚野眼神凉漠地看着她,手劲再用上了一分,“看你这份与东昱人相差无几的气质,我便已知晓,战场上能活着回来的人,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已经成了东昱的奸细!”
薄奚野的手劲加大,掐得薄奚云开始“咳咳”起来,但她也不反抗,只是依旧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薄奚野:“皇兄,如若依你所料,我是来自东昱的奸细,那你为何不马上杀了我?还跟我废话这么多干嘛?”
薄奚野听这话,到是怔了一怔后答道:“毕竟,你是皇妹……”
“哈哈,算了吧,薄奚野,”薄奚云大笑,“你我非一母同胞,生在皇权家族,又何曾有过什么兄妹之情?你现在不马上杀我,是在猜我回来的意图吧?”
薄奚野的手一滞,然后缓缓一松,但又马上重新将她掐紧。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薄奚野眼露凶光,眼底抹过一丝阴鸷。
“信,”薄奚云看着他,眼神定定,“我怎会不信?薄奚野,比起真正的心计,其实你才是整个皇宫中最阴狠最藏胸府的那一个人,不要以为你能高尚到哪里去!所以我绝对会相信你马上就会杀了我,不过,今天我回来,带来的肯定是你薄奚野最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我猜,你是不会杀了我的!”
“哦?”薄奚野的嘴角露出一丝隐约的笑,手却没有松开,只淡淡道,“说。”
“那,”薄奚云看了看他掐在她纤细脖子上的手,“我敬爱的皇兄,您不放开,我可怎么说?”
薄奚野不由得嘴角扬了一扬,这才将手从薄奚云脖子上拿了下来。
“皇妹,远道来此,先喝上一杯皇兄的茶,”薄奚野走到案边,帮薄奚云倒了一杯茶,笑意盈盈地递给她。
看着转变如此之快的薄奚野,薄奚云抚了抚胸口怦怦乱跳的心------方才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了薄奚野的手中。
事实证明,她还是押对了。
薄奚野这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和企图的。
只要她手中有有利于他的东西,她便可以活命。
“皇兄真是好本事,”薄奚云慢悠悠地品着茶水道,“听说皇兄这一个月厉兵秣马,爱兵如子,很快就收服了众将士的心,真是能力非常啊!”
“我需要马上听到你所带来的让我感兴趣的东西,”薄奚野眉毛一皱,“其他废话少说。”
“那好,”薄奚云将茶水一放,双眸盈盈道,“皇妹只想问一句皇兄,皇兄现在希望弘颜回来吗?”
薄奚野深深地看她一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薄奚云懒懒道,“既然咱们都是皇家人,流着皇家的血,我想我们理应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很简单的说吧,皇兄,你希望弘颜回来再来顶替你在众将士们心中的崇高位置吗?”
薄奚野长眸敛成了一条线,细眯着凝视她,并不答话。
“好吧,”薄奚云道,“我知皇兄在弘颜心目中一直都是以他的恩人自居,因此你今天也不会在皇妹前面说出什么肯定的答案来,只是如果皇兄如果真的不希望弘颜回来顶替你的位置,那么,皇妹今天便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顿了一顿,忽然将那张娇媚的脸近距离地靠近薄奚野,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而且也听说皇兄在我和弘颜大婚之后,便着意想迎娶那白子鱼。皇兄对白子鱼的情感决计不亚于那弘颜,是吗?皇兄?”
她轻飘飘的两个问句一落,薄奚野眼中凶光再现,他大手一挥,立即重新掐上了薄奚云的脖子。
“别啊,皇兄,”薄奚云用手去阻挡薄奚野的手,“如果你要杀早就想杀了我,何必在皇妹面前装的这么辛苦?来个痛快话吧,皇妹我呢就只要弘颜回到我身边,而我呢也可以帮忙让白子鱼回到你的身边,而且我会将弘颜带到东昱去,因为弘颜为人太过正直,对你的宏图大业始终是一个阻碍,不是吗?这样是否可以了了你的心思呢,我敬爱的皇兄?”
这一席话下来,薄奚野的手渐渐松开。
他再次深深凝视了一番薄奚云,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你好像变了。”
薄奚云再次大笑,眼角的泪花更加明显:“是人,都会变的,我会变,皇兄你也会变,你觉得弘颜不会变吗?白子鱼不会变吗?”
薄奚野看着她流出的泪水,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他们到底在哪?” 偷个将军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