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走在路上,这街道上都已经没有人家明灯了,这大半夜的楚源非挑了这么个时候,还真的是避人耳目呢。
到了约定的铜锣酒巷,这实际上是一家废弃许久的酒楼,但是因为里面珍藏了数不清的美酒,而开店的主人无端的失踪而就此的荒废,没有人来这里私自的取酒,也没有人来这里重新开张。
“小姐,我怎么觉得这地方如此的瘆人呢,这已经废弃许久了,楚源为何会选在这里和您见面呢,说不定危险呢。”桃姬蹙眉说道,手持一把长剑在昭和身边紧紧的跟着。
昭和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上了楼梯,每走一步都吱呀作响,令人心中诡异渐生。
“除掉我对他也是没有什么好处,我父王已经辞世,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依靠也已经不在了,楚源清楚我什么都做不了,但还是让我来这里那就说明我对于他还是有不一样的意义的。暂时安全不用担心。”昭和冷静的说道,她是西陇的遗孤公主又如何?还不是被司徒钦利用了这么多年。
桃姬叹了口气,一边谨慎的查看着四周的情况,这整个厅内只有半根未燃尽的蜡烛散发出微弱的光。
“你看,这不是有人——”昭和看着眼前站着的两名男子,回头冲着桃姬玩笑似的开口。
桃姬谨慎的看着人:“可是太子的手下?”
“在这恭候王妃多时了,王妃里面请——”一名男子说道,桃姬也要跟着进去被拦在外面:“我们主子有命,只有王妃一人可以进去!”
桃姬怒瞪拔剑架在男子的脖子上:“如果我说办不到呢?”桃姬的剑法是冷庭亲授,出神入化,在这江湖中很难找到敌手。
那男子倒吸一口凉气,惊讶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应对桃姬的剑术:“姑娘今日便是杀了我,主子的命令也不得违抗!”
“你!”桃姬说着便要用剑被昭和拦下:“都是听命行事何必为难,你就在这等我,我自己进去就行。”
“小姐!不行啊,万一你有危险怎么办,王爷定然要担心的。”桃姬说道。
此时楚言带着人在这四周都已经布防好了,就是为了保护昭和的安全,要他自己在春棠苑内等,他可做不到。
“王爷,你说这太子找王妃做什么?”清风拄着脸不解的说道,则王妃平日里和太子也没有什么交集啊。
楚言未答话,而是一直紧张的盯着那座破败的酒楼,鬼知道楚源究竟是在打的什么牌。
屋内,并不能算是很亮,但是能清晰的看到楚源坐在案几旁,远远便问道一股清新的酒香,昭和深呼吸一口气,而后过去坐在了男子的对面。
楚源微微一笑,将一杯刚刚煮好的酒放到女子的面前:“月儿尝尝这酒,梅叶香。是这里藏酒本太子觉得最好喝的。”
昭和低眉瞥了一眼温好的酒,推远了:“本妃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太子还是唤我裕王妃好了。我今日身子不适,不宜饮酒。”
楚源被拒绝之后也丝毫没有什么尴尬之色,只是自嘲的一笑:“可惜可惜,这酒裕王妃不尝尝可就真的是可惜。这是这酒楼最后一瓶了。”
“你就行要我来这里做什么?深更半夜就找我来饮酒,那我还真的是没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情!”昭和冷哼一声,手伏在桌子上就要走。
男子挑眉,不羁的抬眸:“慢着!”
昭和神色一凛——
“你知道司徒钦不日就要登上庆安的城楼了吧。”男子慢悠悠的开口,昭和的心口一滞,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其实这事情说起来也并没有王妃什么事情,但是要知道你与司徒钦是青梅竹马,他是北翟被遗弃在外的皇子,而你是西陇的公主,你们两个有一个什么联合,我们南诏不就危险了?”楚源带着算计的语气开口,有一种隔岸观火却胜券在握的阴险。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本妃已经是南诏的王妃了,至于北翟如何与我毫无瓜葛。”昭和冷冷的开口,此时她不能被楚源激怒,更不能将她自己出卖在男子的面前。
男子无所谓的耸耸肩,又喝了一杯,发出啧啧的满足的声音:“是啊,本太子知道王妃是清白的,可是你说这南诏的百姓会相信吗?我父皇呢?”楚源接连搬出两个最致命的话题。
昭和看着楚源,他不是那个人人口中盛赞的男子,他不是云游四方心中毫无野心朝堂的人,而是在云游的途中,将自己放在了南诏最有力的位置上。
“你觉得我会受到你的威胁?如果我是楚言的绊脚石我自然会离开裕王府,你的计划也会落空,何必如此的周折呢?楚源你的心思路人皆知,你又何必到了如今还是一再的掩饰呢,你对于皇位一直都耿耿于怀,哪怕是不惜与自己的母妃反目成仇。”昭和不屑的开口。
“你没有资格提那个女人。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知道为何楚言一直都护着那个女人吗?知道为何他会娶你吗?因为他恨你,恨整个西北候府,当年若不是你的父王,不——你的养父,他与明棠也不会被拆散,当年的一箭之仇楚言耿耿于怀,这些他都没告诉过你吧——”楚源料定了楚言的短处,这些事情被藏匿在时间的洪流之中,想必早就已经被淹没不会再被提起了,但是他就要提,因为这对于他,有太多的好处了。
昭和明显的眼神一滞:“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你觉得本太子是胡说。那是因为楚言从来都未曾告诉过你,你以为你身边的男人就是真心待你?姣珠之女只是一个拿来搪塞的理由罢了,如今南海仍旧有数以千计的人在打捞姣珠,这你不知道吧,因为他们都不相信有什么所谓的姣珠之女!尤其是北翟!”楚源含笑的说着,又一杯酒下肚。
屋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昭和呼吸清浅,随时准备将楚源的嘴巴封起来。
男子似乎看破了女人的心思:“你便是现在杀了我也是无用,你是一个通透之人,我说的是非对错你也应该清楚的很。楚言和明棠想要那个位置,日后明棠便是皇妃,而你——一个与北翟皇帝有过青梅竹马情谊的女子,你觉得南诏的人会放心吗?还是楚言会放心,你与他之间可是有那么多的纠葛在呢,我听说冷庭死了,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最后一句话在昭和的心尖上狠狠的撞击着——
“你知道是谁!?”女子身体向前倾,手伏在案几上,楚源伸手将女子的手攥在手心:“只要月儿同意做本太子的太子妃,日后南诏的皇后,我自然会说。”
昭和狠狠的甩开,一掌拍出去,凌厉的掌风贯穿有三分的内力,如今春树和尚正在每天调整她的气息,体内的力量她根本的难以控制。
楚源猛地一下闪开:“月儿的武功——”不可置信。
昭和收手:“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可能得逞,你不是想利用东魏要挟楚言吗?我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楚源似乎听到了一个天下的笑话:“哈哈哈——就凭你吗?知道东魏的布阵图是如何得来的吗?”
昭和屏息,没有说话。
“我身上不仅是南诏皇室的血脉,还有云家的血,你觉得他们会袖手旁观吗?”楚源说道。
“你是东魏云家的后人?”昭和看着楚源,东魏云家就是那个在东魏势力最大的门阀,因为若干年前被冠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而被血洗,但是这个百年门阀终于是站在风口浪尖之上将自己保全,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年又迅速的崛起。
“如假包换。”楚源说道。
“你想用云家的势力控制整个东魏,然后帮助你在这个关头夺得皇位?”昭和看着男子的眼睛,而后一步步的说出来男子的计划。
楚源激动的拍拍手:“我就说月儿是个通透之人,你是这四朝五代唯一一个被赏赐了封地的郡主,若是西陇未亡,定也是个奇女子。不过你知道的太晚了——”
昭和攥紧拳头:“楚源,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你这样会背上千古骂名的!利用他国干涉本国政治,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知道吗?本太子第一次见到你还是在我刚刚返回南诏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是在被压去天牢的路上,那么多人向你砸污秽之物,你都隐忍下来了,虽然我知道那并不是你的错。知道我为何要去天牢救你吗?”楚源突然换了语气,平和的说道。
他看着昭和的眼神,是一种深深的好感。
昭和只觉得周身一冷,男子用这样的眼神倒不如冷冷的呢:“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与明棠有五分的相似,但是你眉眼之间却是凌厉,而她是温和。我以为我又看到了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自嘲的笑了,你终究不是她,也许楚言也是一开始这样的以为的。但是他爱的终究是那个叫做明棠的女子。我也是那场感情的出局者,所以我去救你,我被你的淡薄吸引了,至于算计楚言,不过是推波助澜的计策罢了。”楚源说道,像是在叙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告诉我杀害我父王的凶手。”昭和冷眼说道,这是楚源今日第二件最让她揪心的事情了。
楚源展展自己的衣服:“这事情与贞女阁有关系,而这贞女阁与明棠也脱不了干系。”
“本太子今日说的话月儿难道不考虑吗?跟着楚言迟早是山穷水尽,一无所有!”楚源接着说道。
“你不要再为你自己所做的所有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找借口了。我的相貌像极了明棠又如何,楚言爱的不是我又如何,那都与你没有半点的关系!”昭和挥袖,气愤的离开。
推开屋门,桃姬立即迎了上来,看着昭和一脸的阴郁,担忧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昭和摇头沉声说道:“无事,我们回府!” 明月不曾照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