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姬一路上若不是仔细知道王府的路,真的要将女子跟丢了。
楚言也是急匆匆的赶回春棠苑,然而昭和早已经睡下了,男子疑惑:“你家小姐这么快就睡下了?”
小竹点点头:“是啊,小姐回来之后便说要歇息了,说是累了,让王爷今日不要打扰她。”
楚言看着屋内已经灭了灯,心中虽然难以解释,但是也作罢,没准是今日太累了。
第二天一早,昭和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小竹——”
女子也是急忙忙的过来:“小姐,你醒了啊。”
昭和蹙眉,怎么感觉天已经大亮了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怎么感觉身子越来越沉呢?”
小竹扑哧一声笑了:“小姐这已经都是快中午了呢,您这一觉睡得很沉呢。这是我早已经吩咐小厨房煎好的汤药,安胎用的,您先这喝了吧。”
昭和没有说什么,心里却觉得是昨日的那一小杯酒,临走之前饮了一杯却没有想到有那么大的后劲。
“这药苦的很。”昭和喝完咧着嘴抱怨了一句。
很快熟悉整齐后,春树和尚正站在院内赏花,之前被昭和全部将花瓣剃落的海棠花如今又长出了一茬,似乎比之前更加的艳丽了。
“这花开的是真的好。”春树和尚不禁的赞叹一句,昭和刚想开口说那是已经被自己用剑气伤过一次的花了,然而和尚接着便开口说道:“这被伤过的花开出来的才是最好看的。”
昭和一顿:“管家这话似乎很有深意,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吗?”因为害怕春树和尚的身份被认出来,这春棠苑的人都唤他为管家。
老头子呵呵一笑,捏着自己的胡子:“什么深意不深意的,你这女娃子就是这一点不好,总是将事情想得很复杂。昨日太子殿下邀你谈话,可是说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昭和点点头,也向前走了两步与老头子站在一起:“楚源这个人手里握着太多有利的资本了,他是东魏云家的后人,想要借着东魏的力量来干涉南诏的朝堂,似乎皇帝也很受用,毕竟是关键时期,而我的身份有如此的特殊。对楚言没有好处。”
昭和踢着脚下的碎石子,低低的说道。
老头转过来看着昭和:“你这身份撇开不说,楚源原本就打算对皇位势在必得,命里没有东西就不必强求了。”
“可是若是楚源登基,这南诏又怎么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呢?”昭和说道。
“裕王手中握有天下组织蓝阁,你们又怕什么,此时只是担忧这裕王也热衷于那个位置撒手不放啊。”老人看着这花花草草叹了口气说道。
昭和眉头微皱,楚言吗?
此时楚言走进来,昭和一愣看着男子,春树和尚很自觉的退了下去:“月儿,昨晚你怎么自己就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我担心了一个晚上呢。”
昭和摇摇头:“没有什么,楚源只是说他对于皇位势在必得,东魏还在增兵,对我们很不利,楚言不然就这么算了吧——”
男子似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子:“算了?”
“你手中有蓝阁,我们走到哪里不能安家?即使离开这南诏也是有办法的,我们不要再争了。”昭和说道。
男子松开女子的手,转过头去:“月儿对不起我做不到。”
“为什么!”昭和蹙眉看着楚言的背影,当真是师父说的那样子吗——
“我母妃便是死在南诏的大狱,我立过毒誓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大业没有完成我岂能就此放手?蓝阁之所以建立也是终有一日为了大业,让我舍弃那个位置我做不到。”楚言冷冷的开口,内心却是无言的怒火,一个晚上他不知道楚源和眼前的女子说了什么,为何她会反过来劝谏自己主动放弃。
“就当是为了我也不可以吗?难道那个位置真的就那样的重要吗?你母妃的事情你就不能放下吗?你便是坐上那个位置她也不能起死回生!”昭和有些激动的大声说道。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在昭和的脸上火辣辣的印上了,楚言也是微微的收手,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动作,但是可以看出男子眼中隐忍的怒火,也并未率先开口道歉。
昭和只觉得头脑一懵,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捂着自己的脸看着男子:“你打我?”
“你今日不清醒,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提了,我便是争得头破血流也不会轻易的将位置让给楚源。”男子哼了一声便出了春棠苑,昭和只觉得气流上涌,便是在最落魄的时候都没有受过如此的待遇,女子紧紧的握拳,没有再说什么。
归静阁内,传来女子阵阵愉悦的笑声:“平妃你说这王妃傻不傻,怎么会劝王爷放弃皇位呢,看来真的是受到了太子殿下的蛊惑呢,这府里的所有人都在笑话她呢。”
明棠眼睛微眯,心情大好的吃着坚果:“是嘛?平日里王妃不是很精明的嘛,怎么这一次变得这么愚钝呢——”
“谁知…”樱火的话还没开口,外面便有声音响起——
“王妃到——”
明棠挑眉,这个时候昭和那个女人来找她做什么?
不过还是起身迎接。
“公主不必如此行礼,本妃今日来不过是想和公主聊聊以前的一些事情,回忆回忆在北翟的日子罢了。”昭和笑眯眯的开口。
明棠却不以为然,在北翟的往事?难道昭和不知道她在北翟都是一些痛苦的不想回忆的事情啊?何来的欢快?
十几岁被送去南诏做质子,哪里有公主做质子的意思——而就是这在这当质子的日子里遇见了楚言,而后被近似残暴的分开,身中蛊毒,她又何曾招惹了谁。
“樱火你先下去看看我吩咐厨房做的糕点做的怎么样了,”明棠说道,支走了下人,而昭和自来便没有带桃姬和小竹。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她们女子二人。
“你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也无需与我拐弯抹角。”明棠开口说道。
昭和弯嘴一笑:“难道公主就这么的和我过不去,你来南诏也是没有多长时间,有哪里不适应的你告诉我便是,我让下人去打理便好。丫鬟用的可还顺手?从春棠苑调几个过来也是小事,反正我那里整日也是无事,人太多也是闲着的。”
明棠深吸一口气,看着半天都没有说正题的女子,上下打量喝了杯清茶:“你的好意明棠心领了,我十五岁入南诏,上至皇宫,下至村店我都已经去过了,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樱火这个丫头伶俐的很,也很讨我欢心,就不需要王妃多费心思了。”明棠抗拒的开口,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昭和微微一笑,看向门外候着的樱火,倒是她之前没看出来,这个丫头还真的是太机灵了,有些过头了…
“是嘛?本妃倒也觉得是,樱火这个丫头机灵的很,能在我春棠苑打探着消息的人,也不是个小人物。”昭和逼近明棠。
女子脸上的笑意凝固了…“昭和,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裕王府,我敬你是王妃,在正位,但是你也要清楚,我是被楚言封为平妃,与你平起平坐,你并没有比我的位分高些什么出来。血口喷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不然可真的是又该让王爷生气一番了。”
倏而明棠挑起昭和的下巴,女人的直觉很准,加上昭和这些日子被春树和尚调整身体内的那股子神秘的力量,明显的感觉到明棠体内也有不小于楚言的内力,那股子内力虽然隐忍,但是刻薄的很,尖锐的很。
昭和心中讶异,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一旦露出了什么破绽,明棠的聪明也定然会更加的讳莫如深。
“怎么,脸上的巴掌还疼啊?我可是听说一大早就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我与楚言这么多年,还从未被打过,真的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呢,你说被自己深爱的人打了,是个什么感觉?”明棠戏谑的开口,似笑非笑,又在昭和的伤口上狠狠的撒了把盐。
昭和面色冷静得很,楚言是楚言,即使那个男人最后一念成魔也是她的夫君,但是杀父之仇她一定要报!
“公主,你说为何当初北翟的皇帝会囚禁你,你心里比我都清楚,当年是不是我害你落入云湖,你又是不是因为落入云湖才变得昏迷不醒——”昭和紧紧的盯着明棠,将这些年她白白受的煎熬都吐露出来。
明棠心中一冷,甩开女子:“我不清楚,当年若不是你我也不会遭受那么大的罪过,你难道心中不应该愧疚吗?”
“我不愧疚,其实今日我来想问问公主,当年是否我父王强行的带你回北翟,你心中记恨。”女子看着明棠。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
明棠转过身子没有说话,当年的事情她当然恨,还恨得深入骨髓!
“不回答我便是恨。”昭和说道。
明棠忽而转身:“昭和你今日来找我到底要说什么?叙旧?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与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父王被敲掉了兵权,就算是躲到了曲水别院图个清静奈何也没有人让他安度晚年,就在我之前回去北翟的时候我发现我父王一府除我之外全部被杀了——”昭和说这话时候很是平静,好像再说这别人的事情。
明棠心口一滞,没有接话,昭和接着往下说:“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我在曲水的别院居然发现了贞女阁的物什,你说奇怪不奇怪,我父王怎么会和贞女阁扯上关系的。”
明棠冷笑一声,收起衣袖:“你这话岂不是搞笑,难道不知道贞女阁在江湖上的规矩吗?凡是能拿出他们想要的条件,自然会帮忙办事的。可是这与我有何关系?”
“怎么会没有呢,可是有人告诉本王妃说公主与贞女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你说这话本妃是信还是不信呢?”昭和慢悠悠的开口。
明棠生气的一拍桌子:“昭和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若是不满意我在这王府便开口直说,不用这样的污蔑我,这些年我是如何过来的都是拜你所赐,拜你的父王冷庭所赐,这些我都没有计较,也请你以后别将这样的罪过无辜的推到我的身上!”
昭和听着这些话心中冷笑,却又觉得莫名其妙,而后自己被一把拽起来,迎面看到男子乌沉着脸:“楚言?”
昭和有些吃惊的开口,男子不悦的语气已经要凌迟她的眼神:“你究竟闹够了没有,本王说了会帮你找到凶手,你不要一再触及我的底线!”
女子看着他,今日第二次的冲突:“底线?”
“樱火!”楚言怒的吼了一声,是吼——而明棠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王爷,奴才在——”樱火也是吓得身子一抖一抖的。
“日后这归静阁不允许王妃踏入半步,否则你们都不用再待下去了!听清楚了吗!”楚言说道。
樱火跪在地上连连的点头——
“凭什么?这王府我是王妃,为何不能进归静阁!我想去哪里,你干涉不了!”昭和微眯着眼睛,与男子争执着。
“你究竟要干什么!整个王府你都要被搅得鸡犬不宁才甘心吗!”楚言逼着昭和。
“我要查她!查她的身份,查杀害我父王的凶手!”昭和伸手朝着楚言劈过一掌,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开。
“月儿!”楚言的一声也被淹没在昭和的身后—— 明月不曾照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