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子有高耸的烟囱,厚实的砖墙,和我爷爷家的房子的风格很相似。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在夜幕和雪花的映衬下,这间屋子却显得阴森森的。
我们来到了门前,那木头门上有一把生锈的明锁,落了一层灰,好像挂了很久都没有动过了,郑日升用了点力气,一把就把锁头拽了下来,拉开了门把手,嘎吱一声,打开了门。
进了屋子,仍然很寒冷。这间屋子已经很多年没人住过了,屋子的大部分玻璃,都被熊孩子给打碎了,风雪从窗户透了进来。
屋里也没有电,总之灯是打不着的。想想也是,好多年没人住了,电早就应该断了吧。
郑日升打开了手电,照了照屋子里的情况,中间是灶台,两边是两个门,有两个房间。
其中一个堆满了杂物,都没有下脚的地方。另一个屋里有一铺大炕,是农村的典型的火炕,当然,在这大冬天里,没有火的火炕,就更冷了。
又冷又饿,我直发抖。
郑日升看了看,厨房里堆着一些玉米杆。
他说:“我看看能不能把火炕烧热乎了,你先去车里呆一会吧,我把空调打开。”
我又回到了车里,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在这样的天气里,车子一旦熄了火,车内的温度降的也非常快。
郑日升又发动了车子,只不过档位是挂在停车档。这样虽然不好,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打开了空调,
他打开了车内的空调,把风向调成了向乘客吹,渐渐地我感觉到一股暖风向我吹来。
他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给我吃了。我就蜷缩在车里等着他烧炕。
暖风吹得我都快要睡着了,郑日升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敲了敲车窗,一开始还把我吓了一跳,他被熏得满脸黑乎乎的,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遇到了鬼。
他都弄成这样子了,火炕差不多也烧好了吧。
他喊我下车。我打了一个哈欠,觉得肚子也饿了,是的,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我懒洋洋地下了车,外面的风吹得我打了一个冷战。
他上了车,关了空调,又关闭了发动机,然后,拉着我进了屋子,又关上了大门。
他在屋子里点了一盏野外宿营的充电灯。
火炕已经烧热了,他又用杨郁夫的家里的旧棉被把坏了的窗户口也给堵上了。
这样一整,屋子里倒也暖和了许多,差不多可以过夜了。可是,我饿着肚子是睡不着的。
郑日升又用了户外的煤油炉,烧了一壶矿泉水,泡了两碗杯面,又吃了几块饼干,就算是晚饭了。
吃了一些东西,我就更困了。刚才他已经把土炕上的灰清扫了一遍,虽然也不干净,但至少还可以住了。
郑日升又出去到了屋子外面,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两个睡袋,我们一人一个,放在床上,钻进了里面,我们躺在火炕上,两人之间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他关了充电宿营灯,他说:“这里没法充电,还是省点用吧。”
关了灯以后,屋里一片漆黑。偶尔会从外面传来几声别人家的狗叫。除此之外,就非常地安静,甚至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雪落在大地上的声音。
我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是非常尴尬的事情,而且,郑日升还是陪着我找我的男朋友杨郁夫的,如果——如果非常不巧的话,杨郁夫在今天晚上回来了的话,看到我和郑日升躺在一张床上,虽然什么也没干,他又会怎么想?会不会一人一刀把我们给解决了?我们都在睡袋里裹得严严实实,想跑都跑不了。
我怕郑日升有什么非分之想,于是扭过头去,背对着他,我说:“我今天很累了,我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说:“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明天睡到自然醒,休息好了,我们再回去。”
我很快就睡着了。由于我太累了,连梦都没有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我醒来了。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过一丝丝微暗的光芒。
我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郑日升,他还在睡着。我想再多躺一会,后来,我却被尿给憋得受不了了。只好从睡袋里钻了出来。
这时候,灶坑里的火早就灭了,屋子又变得很冷。我在微弱的晨光中,找到了大衣,披在身上,出门出上厕所。
可是,我出门一看,昨夜的雪下得很大,都快要没到膝盖了,而且,现在天空中还飘着细小的雪花。
出去院子里的厕所要走过雪地,那样的话,雪非得钻进鞋子里不可,一定是很难受的。
我看到门口放着昨天他用过的那把折叠式工兵铲,我拿起那把铲子,就在门口用工兵铲扒开了积雪,挖出了一块地方,也懒得去厕所了,就在那里小便了。我被冻得直发抖。
我方便完了,回到屋子里去,郑日升也醒了,点亮了宿营灯。
他又去了厨房,又烧了一些玉米杆,把火炕又烧热了一些。
他点着了户外用的煤油炉,从厨房里找了一个很旧的铁盆,从外面盛了一盆雪,在煤油炉上烧化了,烧成了温水。让我洗脸,。洗手。又烧了一盆热的雪水,在里面烫了两罐八宝粥,我们喝了下去,又吃了点饼干,早饭就这样解决了。
他看了看手表,这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我们该去哪呢?我和郑日升又商量着要不要再走几家继续打听一下杨郁夫的情况。他到底有没有回来过?还有他爸爸的死因,也有点让人怀疑。
郑日升掏出烟来,点了一支,说:“我看就不用了吧。连这一点你都看不出来?杨郁夫明摆着就是骗你的。从他在H省X乡县的火车站跑掉,直到现在,他把时间安排得挺紧的,我想,他可能是坐飞机回来的吧,要不然根本不可能那么快。他拿着钥匙回到你家,撬开地板,翻出了藏宝图。”
我听了他的分析,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杨郁夫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吗?他对我的爱难道都是假的吗?——就连初中时代那封“情书”,也是在骗我吗?
我想了想,说:“他后来又给我发了短信,说让我相信他……”
没等我说完,郑日升打断了我的话,说:“张明珠啊,你也太单纯了吧?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单纯的劲啊!你好好想想,杨郁夫他就是为了骗你才那么说的呀,他爸爸已经死了好几年了,而你又不知道这个情况,他用这个借口就很恰当了。”
我回想起来,前不久刚刚和杨郁夫重逢的时候,他和我聊到他家的情况时,还说他爸爸自己在农村生活的挺好的呢。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打算骗我?
郑日升继续说道:“然后,他拿了藏宝图,为了独占那批黄金,还把同伙马谢辽娜也给杀了。”
听到这里,我也很害怕,我觉得郑日升说的也有道理。虽然他是喜欢我,要追我才帮助我的。
郑日升不想在这里耽误下去了,他说:“我们今天就回去吧。”
我说:“那我们不是还没找到他吗?我们回去上哪找他或?”
郑日升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先回到A市吧,看看警方没有什么线索,再慢慢找。”
我说:“不能努点力吗?你说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可是要是偷懒的话,也很快就过去了,我要到什么时间才能找到我的男朋友啊?”
郑日升说:“我会努力的,不过——要是真的找不到,那也不能怪我啦。”
郑日升让我在屋里呆着,他在灶坑里又添了一些柴火,但是这些柴火存放的时间长了,有些发潮,烧的也不好,炕上就是不冷不热的。
我又钻进了睡袋里,那样还能暖和一些。
郑日升来到院子里,用一把掸子,把车上的雪除干净了,又用工兵铲清扫了院子里的雪,当然,他没有把全部积雪清扫,只是为了车子出门扫清道路。
我们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发。
我们把昨天从车上拿下来的行李、用品又重新打包,装上了车。我们在座位上坐好了,郑日升发动了车子,他看了一眼仪表,说:“糟了,油表显示,车子没有油了!唉,昨天迷路了,多走了好多冤枉路,又转回来了。还有,昨天晚上你在车里,我打了空调,那也是很费油的呀!”
我一听,就是一愣,我问他:“难道我们要被困在这里吗?”
他叹了一口气,说:“也不至于,油表上显示没有油了,实际上还有点,但是也只有一点点了,我得尽量往前开了,要找到加油站,加满了油再走。”
他把车子开出了院子,又把院子大门关上了。我望着这个院子,这个房子,在脑海中想象着杨郁夫和他爸爸在这里生活的场景。
郑日升开动了车子,我回头看着那房子。他说:“别留恋啦,我们该走啦,也不知道这点油能不能开到最近的加油站去。”
我也很担心,要是被困在这里可就麻烦了。
可是后来,我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