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火车上又经过了两天的颠簸。
这硬座的火车坐着真难受,我吃的都是车上最便宜的东西,有时候是面包和矿泉水,有时候是最便宜的盒饭——一饭一菜,饭很硬,菜很咸。
当火车将要经过杨郁夫下车的X乡县的时候,我找了列车长,帮助联系一下车站里,有没有关于杨郁夫的消息,结果是没有,这样就排除了他在那地方发生意外的可能。
但是,他仍然没有再和我联系,我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会去了哪?
这一路上我都在想着他,我想了几种可能,有好的有坏的,但是由于没有找到他,这几种可能也只能是空想。
没有卧铺,睡觉就坐在座位上睡或者趴在小桌上睡,很不舒服,腿都麻了,脚也胀了,浑身的骨头都痛。
一路上的风景由绿色慢慢地变成了黄色、灰色和白色。
我又回到了东北,火车上的温度也冷了起来,我把棉衣又穿上了,也省再装在塑料袋里拎着了。
在火车上,我又给杨郁夫打了几个电话,他仍然是关机,火车上虽然有给手机充电的地方,但是在离我很远的车厢,我怕行李丢失了,就一直没有去充电,后来,我的手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
大年初九的晚上七点多钟,我又回到了A市。
这一天,我们那里一般的企事业单位的人都开始上班了,个别的也有的私人的企业放假到过完正月十五。
火车到站了,提着拉杆箱,我下了车,我还幻想着,杨郁夫能不能到火车站来接我?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我今天回来的呀,又怎么会来接我?我对他还是抱有幻想,我已经适应了他在我身边的感觉,没有了他,我还不习惯。
我出了火车站,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本来是想坐公交车回去的,可是外面太冷了,我又想快点回家,就在火车站外面上了一辆等着拉活的出租车,虽然价钱贵了一些,但是这也是最快到家的唯一办法了。
我看着车窗外面的景物,春节的彩灯还没有撤,很多家都挂了红红的灯笼。
外面还有稀稀拉拉的鞭炮声,还有些人在放烟花。
出租车开到我家那片住宅区,这里明显比市内要冷清得多。有的家已经关灯睡觉了,有的家没拉窗帘,能看到电视里正在重播着春节晚会的节目。
也许是附近的工厂职工大量下岗之后,这一带的消费水平明显下降的原因吧,过年的气氛也很冷淡,也没有几家挂灯笼的。
我拎着拉杆箱,托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阴暗的楼道。
上到四楼,我从拉杆箱里找出了背包,又从背包里翻出了钥匙。
妈妈给我的这套钥匙,我怕再弄丢了,就把它放在背包的夹层里了,找出来也很费劲。
楼道里比较暗,过了一会,感应灯灭了,我又咳了一声,才又亮了起来。
我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心怦怦真跳。我在心里幻想着,万一杨郁夫会突然出现在里面,一把搂住我,说:“我等你好久了!”万一他爸爸的病情也稳定了,他就回家来了,也有这种可能吧。然后,他给我一个深深的吻,向我解释,又安慰我,那样的话,我也不会生气了。可是,那都是我的幻想。
我拧动了钥匙,拧了两圈,门才开——门是从外面反锁的,就说明屋里没有人,杨郁夫也没有回来。我的心也凉了。
我打开大门,进了屋子,伸手打开了门口墙上的灯。可是,灯却没有亮!我记得我们临走的时候根本没有关闭总电闸啊,家里的冰箱还得工作呢,难道是停电了吗?也不是啊,刚才明明看到别人的还有电呢。
我摸着黑进了屋,可是被一下子绊倒了。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家里所有的窗帘都是拉上的,只是从窗帘的缝隙透进一丝丝的月光和昏暗的路灯的光。
我借着外面的月光和路灯的光,隐隐约约地看到屋子里很乱,不是一般的乱,地上到处都是东西,我心想,这下子肯定是完了,这几天没在家,是遇到了入室盗窃的恶贼了。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摸索着,找到了放在门口的鞋柜,这个柜子也被挪动了,但是差不多还在原来那位置。
我打开了左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手电筒。
我打开了手电筒,照了一下,这才发现,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我无暇多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来到了电闸前,打开盖子,用手电往里照着一看,这才知道,原来总电闸已经被关掉了,怪不得没有电。
我立刻推上铡刀开关,屋里的灯亮了!
我这才仔细看着屋里的情况。这一切,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屋里所有的柜子椅子都被弄倒了,东西洒了一地,我的卧室的床和我父母那屋子里的床也都挪了地方,而且,令我不解的是,就连地板也都被掀开了!没有一块地板没被动过,露出了地板下面的朽木楞条和水泥地面,满是灰尘。
这,又是为什么呢?
破木头扔得满地,被褥散乱地被卷了起来,又扔在地上,我仔细地检查着,不知道窃贼是为了找什么?把这家弄成这个样子,我找到了我的衣柜,衣柜是打在墙上的,没有被拆掉,我找出了存折,还在那里,还有一些现金,也没动。我这算是放了一点点心,又看了看,好像没有丢什么东西的样子,只不过,屋里面像翻地一样被翻了一遍。这是为什么?
我掏出手机,气得想给杨郁夫打个电话,再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才发现,我的手机早已经没有电了!
我立刻从背包里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我坐在地上,翻动着地上的东西,实在是太乱了,一时半会收拾不好。
我已经欲哭无泪了,我只能这么形容我自己当时的处境了。
过了一会,手机充进去了一些电量,可以开机了,我打开手机,给杨郁夫打了电话,他还是关机,如果他开了机,我会马上劈头盖脸地训斥他一顿,这一切难道和他没关系吗?
难道是他干的?他还是无辜的?
难道是进了外贼吗?邻居们没看到吗?没报警吗?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报警呢?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时候不早了,报警了警察也不一定能来,而且我现在也算是安全的。
我又检查了一下房门,确认它锁好了。
杨郁夫的手机还是没接,一直在关机状态。
我在反复地想着,这到底是他回来干的还是这几天就进了贼了?到底是为了找什么才把我家翻成这个样子?
我又累又气,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我怕妈妈着急,其实她是不会担心我的。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妈妈,我已经回到家了,我没事,挺好的,路上还算顺利吧。”
妈妈问我:“你男朋友那小子回来了吗?”
我说:“没有。他爸爸得了心脏病,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要是住院的话也不一定要住多少天呢。我给他打电话他一直是关机呀。”
妈妈冷冷地说:“我看他是半路上跑了吧。现在的男人哪,都花心。”
我说:“妈妈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妈妈又说:“你爸爸也已经顺利回到了工地上,已经开工了。”
我说:“那就好,我们有空再联系吧,你早点休息。”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我并没有告诉妈妈,家里的乱套的情景,告诉她也没有有,还得我自己收拾。
不过,这一天我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再收拾了,明天再说吧。
我从地上拣起了电水壶,烧了一壶水,又从厨柜里找出一包豆粉,从地上拣了一个杯子,冲洗干净了,冲了一袋豆粉,我从拉杆箱里翻出了在火车上没吃完的面包,吃了下去。
我去了卫生间,卸了妆,洗了把脸,就准备睡觉了。
我回到了卧室,地上全是地板的碎片,也有比较完整的几块,但朽坏的也比较严重,背面都是虫子眼。
郑日升送给我的特大号毛绒玩具熊,此时正歪歪斜斜地横在地上,看上去很可怜。
我从地上捡起了枕头和被子,又重新铺在床上,但是床已经挪了位置,我自己又挪不回来,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我又把那个大熊也拣了起来上,我很害怕,就抱着这个毛绒玩具熊渐渐地睡了。
睡着之前。我一直在想着,这是为什么?到底是谁把我家弄成这个样子,却没拿走什么东西。而且,这也许不是一个人干的吧?那个闯入者到底要找什么东西?杨郁夫现在在哪里?
我想来想去,没有个结果,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亮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了,我起了床,小心翼翼地下了地,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生怕再被绊倒。
我的手机昨天晚上充了一夜的电,我拔了充电器,却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末读的短信!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