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监禁的第二天。
早晨,那个男人准时地给我送来了早餐。我问他:“今天还要审问吗?”
他点了点头,说:“嗯,半个小时之后我带你过去。”
我忐忑不安地吃了早餐,心情十分压抑,我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我想,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我就会疯了的。
我再次被那个男人带到了阴森的地下室。不过,这一次去的是另一间审问室,比那一个更大一些。地中间摆了三把木制的椅子,靠近门的那个位置还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把真皮的大椅子。
他让我坐下,我就坐在中间的那把椅子上了。
我焦急地等待着,时间过得好慢。明明过了没多久,我却感到很漫长。突然,门开了,杨郁夫也被带来了,有两个强壮的男子,一左一右地架着他,他还带着手铐,可能他们觉得杨郁夫比较危险吧,所以对他严加看管。
杨郁夫看到了我,问我:“明珠,你怎么样了?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看到他,情不自禁地流了几行眼泪,我说:“我很好,没受什么委屈,他们打你了吗?”
杨郁夫说:“没有,我没事,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这时,押送他来的一个男子说道:“你们俩都别说了,现在不许私下议论,等一会问你什么再说。”
杨郁夫被这两个人按着,坐在了我右边的椅子上,然后又被用绳子绑在上面,动弹不得。
我们俩停止了对话,互相看着对方,心里有很多话,都堵在那里。
那两个男子就站在我们身后,以备突发情况。
大门又打开了,进来了一个矮个子老头,花白头发,戴着老式的茶色眼镜,穿着米色的夹克衫,看上去颇有几份领导派头。
在他的身后,郑日升也来了!他的脸上还有那天从山洞里逃生时留下的伤痕,他又弄了一副眼镜戴上了,看上去他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可能组织上对他的处分也挺严重的吧。他坐在另一张木头椅子上。
然后,开始了第二轮审问。我听那老人说话的声音,好像就是昨天通过大喇叭审问我的那个人。
我们又把寻找黄金的闹剧大致复述了一遍。
郑日升问我:“你说你们找到了一个鬼子的尸体,在尸体的身上发现了一个吊坠?”
他那嘴里,掉了的牙还没镶上,一说话就露出了豁口,看得我直想笑。
我忍着笑,说:“是的,和你那个挺像的,差不多是同款的吧。”说着,我从大衣的里怀里掏出了那个吊坠,递给了郑日升。
他皱着眉头,小心地接了过来,又从自己的脖子上把他的那个吊坠取了下来,两个对比了一下,形状、大小竟然一模一样——只不过我和杨郁夫在矿坑里找到的那个,看上去要旧一些,而郑日升的那个,由于经常带着,在身体上磨蹭的就显得光亮一些。
郑日升又把两个吊坠背靠背地合在了一起,竟然严丝合缝,那凹凸的纹理都能合在一起,他大惊失色。嘴里念叨着:“我家祖传的东西,怎么还能有仿制品?”说着,又把吊坠还给了我。
我说:“我不要了,这个玩意就送给你吧。你送给我过毛绒玩具熊,这个吊坠就当做是回礼了吧。”
郑日升还装模作样地推辞着说:“不要,不要。”
我把吊坠放在他的手里,说:“在死人身上拣回来的东西,我觉得很晦气呀,你一个大男人,阳气足,不怕这个。我就是觉得和你那个挺像的,才给你留着的。”
杨郁夫对郑日升说:“那个鬼子的尸体呀,很可能就是你太爷爷,他好你叫什么犬日太郎,那棺材里有那么个牌子。这么说来,你就是岛国鬼子的后代了,要不然他怎么也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吊坠呢?”
他又对那个审问的老人说:“你们应该查查郑日升的家族史,弄清楚了再用他好不好?这种家世不清白的人,怎么能当国安人员呢?”
后来,没想到还真让杨郁夫给说中了,那是后话。
那位老人没说话,而是拿笔记录着什么。郑日升被惹怒了,他吼道:“去你的,你看你那个德性,你个高加索狗留下的杂种!”
杨郁夫想要站起来和郑日升拼命,可是他被绑着,动弹不了,差点自己连椅子一起摔倒了,他身后的那两个男人按住了他,他们应该是警卫人员吧。其中一个说道:“你小子给我老实点!”
那个审问我们的老人一拍桌子,说道:“你们两个别吵了,你们还想不想出去了?特别是你——郑日升,你犯的错误已经很严重了,还不好好反省?”
他们停止了争执,气乎乎地谁也不理谁。
那位老人把记录又整理了一下,这次审问就算是结束了。
我问他:“什么时候放我走?”
他笑了笑,茶色眼镜下看不清他的眼神。他说:“这个嘛,我们尽快,不过呢,也不好说啊。”
我心想,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吗?
临出去的时候,我抓住了杨郁夫的衣袖,还想和他说几句话,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没想好该说什么?是责怪他?还是安慰他?还没等我说出来,杨郁夫就被那两个警卫带走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一个男人说:“不许说话,快走。”
我也被负责看管我的那个男人带回了监禁室。
这时候又是中午了,桌上却没有准备午饭。
我想,可能是没到午餐时间吧,还得等啊。
等了很久了,我不耐烦了,又按了一下墙上的那个电铃。
过了一会,那个男的打开了门。
我冲了过去,抓住他的脖领子,问道:“饭呢?要饿死我吗?还要审问吗?”
他推开了我的手,说:“没有饭,根本就没准备。一会就放你走,难道你还想呆在这里吗?”
我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原来是这样啊,我也不觉得饿了。我说:“那你快点给我送出去吧!”
他说:“你再等一会,那边正在办手续呢,过一会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就关上门走了。
我又把这屋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等着出去。
又过了一会,他来了,把我带了出去。
这次我被带到另一个好像是办公室的地方,有一张大桌子,我的背包和手机还有杨郁夫的手机,我们去寻找宝藏用的野营灯、强光手电,登山绳等物品,还有那把从矿坑里带回来的武士刀,也都放在那呢。
上午审问我们的那个老人在那里,杨郁夫也在那等着呢,还有两个便衣警卫也在那里。
那位老人对我们说:“我们已经和R国大使馆那边交涉了,你——”他指着杨郁夫,说:“我不管你叫什么尼古拉夫,还是杨郁夫,总之你是情报人员,不能在我国呆着了,限期三个月之内,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就回到R国去。以后,最好也不要再来了,如果再来我国从事什么偷偷摸摸的活动,我们的国安人员就有权处置你。”
我这一听,那不就是让我和杨郁夫分手吗?难道我要跟他去R国吗?虽然,这也可以,但是我不想走,可能是思想太保守了吧,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出国,我觉得在国内呆着挺好的。
那位老人又对我说:“你,丫头,你虽然没有实质参与什么非法活动,但是你跟他在一起也受了影响。这次,算是给你宽大处理了,虽然放了你,但是,你要小心为是,不许再暗中参与他的活动了,而且,我们也会派人监视你的,一旦有什么不利于国家安全的行为,后果自负。”
我一听他的话,心里还是不太痛快,那样的生活,整天被监视起来了,还有什么意思了?不过,至少可以放我出去了。
老人又拿出两张打印好的纸,算是保证书吧,让我们在上面签字。
我大致看了看,写的全是套话,就是让我保证不再犯了,如果再犯的话,一切后果自负。
我在上面签了字,杨郁夫也签了,我偷眼看了一下他签的字,竟然是R国的文字,还是连笔的,我是看不出来他写的是什么。
我们的东西也都还了回来,我打开背包一看,里面的东西都在,手机也还给了我,就是没有电了。
杨郁夫整理了一下,说:“这个破刀我也不想要了,你们怎么不给郑日升那小子?”
老人说:“他不要,他坚决说自己不是鬼子的后代,这个事情我们还得再查一查。这把刀我们也不想留着,你自己带走吧。”
杨郁夫向老人要了几张旧报纸,把这武士刀包了起来。
我们离开了办公室,我和杨郁夫拿着自己的东西,被带上了一台白色的面包车,又把眼睛给蒙上了。
车子开动了,大约开了一个小时,车子停了下来,我们的蒙眼布也被揭了下来。
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白光,由于长时间遮挡着眼睛,我还不习惯外界的光,我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连忙向车窗外观看——我们这是被送到了哪里?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