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认完了那具杀手的尸体。马龙驹又联系了看守所的警察,要把侯显忠也带过来,让他再确认一下,那具尸体是不是他手下的雇佣兵。
可是,那边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晚上,审问完侯显忠,时间已经很晚了,只好临时把他关押在市公安局的看守所里。由于他是重要的犯人,所以给他单独关押在一间屋子里。昨天陈天柱临走时,也特意交待过,要求单独关押侯显忠,以免让别的犯人把他给弄死了,并且要注意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以防他再搞什么阴谋诡计。
警察把侯显忠押送到了看守所,并且进行了搜身,没发现任何东西。便把他送到了走廊最里面的一个单人的牢房里,这个牢房非常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便池、一个水龙头,窗户上也有铁栅栏。侯显忠进去的时候,情绪看上去还很稳定的,老老实实地爬上了床,躺了下来,还说道:“哎呀,这几天可把我折腾坏了,一个安稳觉也没睡过,这回也好了,不用提心吊胆地了,我先睡上一觉,就算明天给我判了死刑,我也不管啦!”
警察没有理会他的牢骚话,关上了大铁门,在外面上了锁。趴着门上的窗户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回去休息了。那牢房十分坚固,侯显忠也没有逃跑的工具,再说他那样子,瘦的跟个老猴子差不多,累死他也跑不掉。
警察也放松了警惕,就回到休息室睡觉去了,夜里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其实还是有一些动静的,只不过那牢房的隔音效果很好,离警察的休息又远,所以没有引起注意。
今天早晨,警察例行巡视,从侯显忠的牢房的窗口看到他竟然躺在了地上。立刻打开了沉重的牢房的大门,进去一看,他不是睡着了掉在地上了,而是一动也不动了。
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眼珠凸出,嘴唇通红,嘴里散发出一股苦杏仁的味道,全身僵硬。
在他的手旁边的地上,发现了一个掰开的胶囊,里面还残留着少许白色粉末,警察知道那肯定是毒药,不敢用手去碰,只能等技术人员来鉴定。
侯显忠的身体蜷曲着,光着屁股,裤子退到了膝盖。死相很难看,也许他已经决定去死了,既然都要死了,也不用顾忌什么形象了。
从他尸体的特征看来,很可能是氰化钾中毒。而且昨晚也没有别人来过,所以初步判断他是自杀。
经过化验,得出的结果是,那胶囊里面残留的粉末就是氰化钾。可是,他把这毒药藏匿在哪里了?居然能躲过搜身。
经过仔细的检查,发现那胶囊的表面还残留着少量干燥的粪便的痕迹,从此可以推论,他事先早就预备好要自杀了,而且把毒药藏在了肛门里,这才躲过了检查。又假装睡觉,让警察放松了监视,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毒药胶囊从肛门中抠出来,服毒自杀了。
也许侯显忠知道自己的罪过很大,即使不被判刑死,也要关在监狱里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以陈天柱的性格,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上手段来折磨他。所以,不如提前自杀来个痛快,省得多受那份活罪。
更重要的一点,被他卷走的很多资金,从此不知去向,死无对证了。
马龙驹立即把这一情况打电话告诉了陈天柱。
陈天柱就是一惊,一拍大腿,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当然,他不是为了侯显忠的死感到可惜,而是公司里流失的大笔资金。解救出陈孝雄之后,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查清公司那些被侯显忠卷走的的资金,并且想尽最大努力追回来,把损失减少到最小。可是侯显忠这一自杀,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认命了。
马龙驹劝他说:“陈老板,我看这次行动就这样吧,见好就收,能救出您的儿子就算是万幸了。虽然曹晓丹牺牲了,主犯也自杀了,但是这样的结局也可以接受吧。”
陈天柱沉默了一会,说:“那好吧,先把曹晓丹的后事料理一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完,我们过几天就走。”
我和马龙驹离开了公安局,他开车带我来到了殡仪馆。
P市的殡仪馆里,停了很多车,都是来办丧事的,但也还有些空的停车位。
马龙驹停好了车,我们一起去找曹晓丹的灵堂。
有一间小的灵堂,上面的显示屏上写着曹晓丹的名字。我们走了过去,那里已经布置好了,曹晓丹的遗体放在正中央的冰棺里,前面是遗像和供品、香炉,两旁摆上了几对花圈。我看了看那上面用毛笔写的字,有的落款写的是曹晓丹的老公和儿子的送的。还有两对花圈,一个落款写的是:老友陈天柱敬挽。另一个写的是:老友马为善敬挽。
我看了都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在那种场合,是不能笑的,只好忍住了。我心想,什么老友?!他们之间,到底算是哪一种朋友?如果说是冤家,倒还有几分道理。
马龙驹出于礼貌,给曹晓丹上了香,又和我一起在遗体前鞠了三个躬。
曹晓丹的老公和儿子还了礼,马为善坐在一旁,表情严肃,一边抽着烟,一边好像在想着事情。
马龙驹坐了下来,抽了一支烟,说还要回公安局里办点事,就先告辞了。
这时,已经过了中午了,大家都没吃饭。马为善开车出去,买了盒饭和矿泉水,我们几个就在那灵堂里吃了午饭。
当天下午,我就留在了殡仪馆,陪着马为善和贾仁父子俩在那里料理曹晓丹的后事。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客人,就在那枯坐着,极其无聊。我们之间好像有种默契似的,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天气很热,整个灵堂里只有曹晓丹的遗体是冷的。
忽然,胡万云来了!终于打破了这个僵局。可是他来干什么?
只见他大步地走进了灵堂,给曹晓丹行了三个礼。
贾三壮给他点上一支烟。
他的头上还缠着绷带,好像又重新清创消毒了。
他说:“我是代表镇里,来慰问一下。毕竟在我们普江镇出了那么大的事,惊动得武警部队都来了,又动了枪炮,够上新闻的了。”
他昨天晚上也参加了对侯显忠的审讯,后来,马龙驹给陈天柱打电话说曹晓丹被枪打了,胡万云也听到了。
今天,他没有上班,上午去了医院,给伤口消毒捣药。又给镇长打了电话,汇报了一下昨天的事情。
当得知曹晓丹为了救人而死,也算是见义勇为了,算是正面的典型,镇里好像想要以此为荣呢,镇长派他去看看,并且让他休息几天,等伤好一些再来上班。
胡万云的头上的伤也不轻,他说:“为了清理这个伤口,把头发都剃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头上的绷带下面,露出一些青青的脑瓜皮。
他又说道:“这个屏幕上的名字打错了吧?她不是叫甄红吗?我要不是看到你了,我也找不到啊。”
我说:“去你的吧,我又没死。”
马为善凑了过来,阴森地笑了笑,说:“老弟,这个事呀,说起来话长。她本来就是叫曹晓丹来的,原来住在某某省的K市,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仇家,为了躲避追杀,被迫隐姓埋名跑到这里来了。”
胡万云想了想,虽然猜不出事情的全部真相,但也知道这都是马为善他们搞的鬼,便没再多问。
胡万云呆在这里,和这个聊几句,和那个聊几句,气氛总算好了一些。
快到晚上了,留下贾仁父子二人给曹晓丹守灵,马为善要回到医院去陪护。
我说:“马叔,你带我也回医院吧。”
还没等马为善回话,胡万云一把拉住了我,走出了灵堂,他说:“你晚上去哪?还要去医院护理你前夫吗?”
我当时也是愣住了,我支支吾吾地说:“我……”
胡万云严肃地说:“我就说,你们之间还有感情吧?”
我摇摇头说:“我们早已经没有感情了。”
他说:“那你就跟我回去!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啊。”
他说的确实在理,我和小熊看来已经不能复合了,又何必白费劲呢,还得罪了胡万云。
与其回去医院里,面对陈天柱和陈孝雄,倒不如去胡万云家里住,还能舒服一些。
胡万云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受伤了,需要你来安慰呀。”
我只好跟着他走了。
到了他的家里,我一算,自从照片事件开始,我离开他家已经有好多天了,这期间又发生了很多事,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能不能继续了。
他关上了门,紧紧地搂住了我,狠狠地吻着我……
我洗了澡,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那是前些天我留在他家的。
晚上,我们同床共枕,又做了那事,在黑暗中,我们的身体紧紧地依偎着,我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个人,他如果是马龙驹的话,又会是怎么样?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