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警厅父女仗义施救
地下精英虎穴脱险
话说保密局少将大特务九时飞抵省城，前去迎接的上校站长汇报：警局有人通共，我少校科长被劫持，看守所所长失踪，共党要犯已全部越狱。那少将当即大发雷霆直接驱车省党部，警备司令部少将司令官，警察厅厅长已提前到了，党部主任将三人让至会议室，唤来两名机要秘书做记录，少将司令官据实陈报，随后警察厅长依情据理汇报。那保密局少将火冒三尺，咄咄逼人，言道：“纪少校乃局系骨干，手下有共党十几条鬼魂，岂有通共的道理？警局有人通共勿容置疑，否则地下共党焉能轻易得逞。”警察厅长沉稳应对，步步为营，玩的是绵里藏针。那少将见气势镇压不住遂恼羞成怒，说道：“众所周知，本局上下以效忠党国、忠于领袖、不成功即成仁为宗旨。不容肆意诋毁，望省党部责成调查科深究严查，挖出共党，惩戒内部的奸细。我将上奏毛局长请求定夺。”言罢愤然而去。
话说那保密局的少将，当日下午专程拜见战区司令官兼省政府主席，言他手下那名师长已被共党策反，意欲图谋不轨背叛党国，奉毛局长之命准备将其押解南京审查。省主席说：“这位师长是黄浦五期乃校长门生，从军二十年多立战功，单凭身边随从一面之词，尚无其他铁证，就将国军的一名中将秘密逮捕，恐难以服众。弄不好人人自危，动摇军心。何人又肯为党国拼死效力。这正是共军求之不得。据国防部的情报，共党正策划与年底攻占省城，大战临近岂能手足相残，自断膀臂。若无真凭实据，本主席不准在军内随意抓人，毛局长怪罪我自有话说。”那少将又说：“省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皆关联警察厅，据可靠情报，已有共党重要骨干潜入。这次共党要犯成功越狱就是证明。”省主席说：“党部调查科已着手明察暗访，军统可与其联手，待查证属实本主席绝不会姑息养奸。”
那少将大特务来时想得是，用酷刑逼出共党要犯的口供，立即逮捕那位师长，回京向蒋委员长邀功请赏，谁知踏进省城各处碰壁，处处掣肘。尤其令他恼火的是军统纪少校生死下落不明，被警察厅抓住口实，心中有进退维谷之感。但这样回去难以复命，反复考量决定横下一条心，不从警察厅查获共党誓不罢休。当夜他同上校站长进行密谋。站长说：“警察厅一手导演的永昌商行血案，表面是执行省府查禁烟毒惩办毒枭的命令，实际上是摧毁我们苦心营建的反共地下生力军。凡被打死打伤击溃的人员，不仅武功枪法好而且皆负有共党的血债，与其誓不两立的人物。闻知覆灭我痛心不已，切爱莫能助。血案过后，那帮会老大对我言，警察内部的共党不除他永不出山。”
少将言道：“不该允其公开贩卖烟土，激发民怨坏我军统名声。”上校说：“不让帮会谋取暴利，武器军饷从何而来，无重赏驱使何人助我剿共，警厅警局对永昌商行的所作所为，早就洞若观火，历来是避重就轻。不料这次一反常态大开杀戒，出乎意料猝不及防。据幸存者及警察厅内部的耳目，提供的情报从青龙桥拦阻，拘传空军送货人员，到血染商行，都是警察厅机要秘书大案侦缉队长张成钰率领的，此人杀伐决断艺高胆大，如鹤立鸡群明显的与众不同，深受警察厅长的赏识，正与厅长的小姐谈情说爱。同警察局吴局长往来频繁关系非同一般，共党要犯越狱，张成钰肯定参与谋划和行动，咱军统少校特派员钱之星失踪前，曾断言警察厅张成钰不是共党也是共党指使的。”
少将闻言道：“这张成钰是何来历？”上校说：“他是军校警官系结业，由国府高参推荐，省府安插到警察厅的。此人在警厅上有器重，下有拥戴兼有一身超群的功夫，恐怕还有地下党的暗中保护，卑职怕打草惊蛇未敢轻动。”少将说：“既然如此先除张成钰，后拿警察厅长示问，共党定是化名潜入，你速派人去军校调取张成钰的档案，查找张成钰本人，若能奏效警察厅受共党操纵的事实即浮出水面，破获此案你当属首功，我在局座面前保你加官晋爵。我连夜返京向毛局长汇报，省城的事态，抓紧制定对警察厅行动的计划，如有新情况当速报与我。”
地下党实施营救的第二天晚八点，组织上派人与刘胜涛取得了联系，告诉他郭部长一行已安全回到解放区，对军统驻监所的少校采取强制措施，一是确保营救成功；二是为警察制造开脱的借口，目的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同志。但市委领导明确指出这是权宜之计，保密局大特务来者不善，肯定要拿警察厅开刀，要求胜涛同志保持高度警觉，做好准备发现异常，不需请示立即脱离警察厅。
军统少将返回保密局后，立即向毛人凤做了详细汇报，毛人凤说：“我了解这位警察厅长的来历，原是中央党部下属部门的处长，到任前警察总署长官征求过军统的意见，他父亲是行政院参议，从现在掌握的情报看说他通共证据还不足，说他被共党利用是毋庸置疑。可与警察总署合谋，将此人调来南京，令其交出张成钰看他如何表现，然后视情而定。党国警察总头子是校长嫡系中的亲信，争取精诚合作事半功倍，先要给人家留足面子，先礼后兵不可鲁莽。”
在共党越狱事件的第三天下午，警察厅长将刘胜涛唤至办公室说：“刚刚接到总署的通知，立即动身去参加重要的会议，我走之后副厅长主持日常公务，各处科按部就班。你当留意方方面面的动静，但不可发作，一切待我回来再说。后天是淑媛爷爷的寿辰，不准备大操大办了，在住宅待客三至四桌 。可与吴局着手准备。”
刘胜涛说：“保密局的长官来势汹汹，锋芒所指已公开化，受挫之后于当晚悄然离去，此后必有大的图谋，厅座此行必然凶多吉少。”警察厅长说：“若不应召进京等于自示心虚，我正欲在总署与毛局长对话，这场风波方能平息。下午四时登机，你晚间无要事不要出去，在住处等我的电话。”
警察厅长六点后抵达南京，立即被人接到警察总署。晚饭后总署长官找他谈话，直接告诉他，总署对你始终信任有嘉，从不怀疑他对党国的忠诚。但军统已查实，他的机要秘书张成钰是潜入的共党，总署要求以党国利益为重。断不可徇私纵匪。那厅长说：“这张成钰是警察总署下派的人员，省府安排到的警察厅，此人办事干练对党国一片忠心，卑职实在看不出他是共产党。”总署长官说：“这话不要再讲了，先把人交出来，保密局拿不出证据，本署自会替他做主。人家的意见是要你明天上午到保密局共同设计一个理由，让张成钰来京，交出他来万事皆休，总署保你平安无事，交不出张成钰你也别想再回去了，话该说的都说了，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吧。”
警察厅长闻言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卑职坚决服从总署长官的安排，配合军统尽快挖出隐蔽的共党，家父年迈体衰赋闲在家，前些日子已到我处暂住，这次来京家父对吾弟家务有所交代，想去弟弟家中一趟，传达家父意愿，回来之后，任凭差遣。”总署长官说：“当今悠悠万事涉共唯大，你应该清楚抵京之日就是你失去自由之时，念袍泽之情又了却你父嘱咐，此乃孝道，本署网开一面，派人派车你速去速回，在家不可逗留过久。若被保密局那边知道，我这里也会有麻烦。”厅长说：“谢长官关照。”
上车后心中暗思，看来张成钰果然是共党，之前的猜疑成为现实。 对于这样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若论国共两党之争，自然是誓不两立，但为国为民着想，却是人才难得。与军统合流诓他来京，生命攸关于心不忍，柔肠铁骨瞬间思考，拿定了主意 。
到了弟弟的住宅，随行人员说：“临来上司有交待，长官与家人可聚谈十分钟。”警察厅长说：“诸位弟兄请稍事一停，容我与家人话别，进家后，弟夫妇及侄儿热情相迎言道：“嫂嫂已来两次电话问哥哥到家否，弟媳准备了晚饭。”厅长说：“晚饭已用过了，总署公务甚急，来不及与家人多话家常，我先与楼上给你嫂子回话，免父亲惦记。”
打通省城住宅电话，听到夫人的声音后说：“抵京后刚下飞机，就被软禁了，祸起萧墙，军统已认定张成钰打入警厅的共党。明天总署要召他前来，他若不应省城军统站即实施抓捕，转告淑媛立即终止同他的联系，彻底斩断儿女情长，万万不可痴情不悟，连累家父殃及全家。”言罢挂断通话。下楼后与弟弟说：“官身不自主，哥哥去也，倘有不测，父亲全靠你照应了。”顾不得客套匆匆而去了。
话说厅长夫人接电话后，大吃一惊顿觉头昏心跳，难以自持急唤女儿，把她父之言说了一遍，淑媛听罢心里欢喜遂言道：“成钰哥哥真是共产党正是我所期待的，从此以身相许不再疑虑。”夫人见状一时气绝昏倒于地，小姐安排家人将母亲火速送往医院。随即拨通刘胜涛的电话，言家母突发急症让他速来，刘胜涛闻讯自然是不会耽搁。
赶至门前，只见淑媛与暗处呼唤，二人聚于路边树下，淑媛说：“父亲在南京已被软禁，军统一口咬定哥哥是打入警察厅内部的共党，明日将诓你去警察总署，若不顺从立即就地抓捕 ，妹妹倾心爱慕哥哥的人品、胆略，早就想同去投共产党，今水落石出方知英雄本色，小妹不胜欣慰，本想从兄而去，因爸爸被囚，妈妈患病，爷爷大寿在即，实在不忍相弃。愿哥哥速离险地，日后有缘相见，妹以兄安然无恙为盼、为喜。”言罢不等刘胜涛回音，一溜烟消失于夜幕之中。
刘胜涛刻不容缓约见了地下党负责人，汇报了发生的紧急情况，负责人说：“此已在意料之中，在营救郭部长之前，市委向省委汇报，为确保营救成功，必须启用刘胜涛，但胜涛同志暴露的可能性很大，省委领导明确表示暴露也是代价，不惜一切代价指得就是这个不可免的情况,但一定要保证胜涛同志安全撤离，郭部长脱险以后，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市委已经决定了，刘胜涛同志立即脱离警察厅，周队长随时待命送你出城，去解放区的路线，提前同周队长研究好了，路上一切听他的安排。到地方去医院找梁红丽，暂住她处，听候组织上的分配。我这里有一张珍藏二十年的照片，在多次恶劣危险的环境中保存下来的，今天交给你，希望你终生保存，世代保存。”
刘胜涛接过来一看是张泛黄褪色四寸的照片，上面两位年轻女士抱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负责人指着照片说：“抱男孩的是你生身母亲，抱着女娃的是梁红丽的母亲。当时你三岁红丽满周岁两家的合照。”刘胜涛看到生母的照片顿时热泪盈眶，接着掏出那十万的银票。负责人说：“把它带到解放区去吧，那里比这里更需要。”这时周队长进来了，他说：“短枪队十人护送胜涛同志，二十多杆家伙，遇上个三十五十的挡不住。”负责人说：“路上要机动灵活，能避则避，不能避则藏，尽量避免同敌人正面接触，现在开始行动。”刘胜涛起身扑了过去紧紧拥抱，连声说道：“伯伯保重，多多保重。
周队长同刘胜涛顺利通过关卡，出城后直奔东南经二十里铺进入山区，沿山峰谷底小路转进西南；天明时离城七十里，到达一个叫罗家峪的村庄，与先期到达的军分区保卫部的派出指战员汇合。早饭后周队长说：“组织上交办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刘胜涛在道别时提出，请他回去后向组织上转告个人意见，一、警察厅长家中尤其是淑媛小姐，有什么困难特别是遭受军统的迫害，组织上应该及时给予救助；二、警察局吴局长那里，设法告知张成钰的真实身份,让其寻求自保。”
军分区保卫部派出李连长,带一个班的战士来接应。他告诉刘胜涛这里离军分区驻地还有七十华里，这里还是敌占区二十里以外是游击区，白天走农村和山区，首长安排务必下午到达解放区，把你交给医院梁护士长。
下午四时许，李连长将胜涛送到医院所在地泉阳镇，他喊来了梁红丽，二人老远就看见了，同时快步上前握手，梁红丽一阵惊喜：“到底还是把哥哥盼来了，”转身对李连长说：“同志们辛苦了。”刘胜涛说：“感谢连长战士们一路护送，等方便的时候，咱好好叙话。”
连长一行走后。梁红丽说：“医院是日伪时期的乡公所，西跨院原来是马棚，部队来以后又重新翻建了几排房屋，妈妈和几位主治医师都住在后院里，说话的时间把胜涛领进一间草房，说这是她住的地方，舀了一盆水，“哥哥先休息一下，爸爸刚才来电话问你到了没有，我先去告诉妈妈。”刘胜涛脱去上衣洗头，洗脸擦洗上身后，还没有系整衣扣就听到院内，有人喊道：“胜涛，小胜涛。”
开门之后，只见梁红丽领来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士，童年记忆中的秦阿姨，容貌尽管还是那样端庄，但显得清瘦，额头有皱纹了。那秦院长进屋后，双手扶住胜涛的双臂抬头望去，“是胜涛儿，是我常说的你胜涛哥哥，当年你父母慷慨就义，戴着脚镣手铐从我的牢门走过时，回首深情的看了我和红丽一眼，那情景撕肝裂肺挥之不去，想起来就心痛心酸，转眼的功夫十六年啊，阿姨一直盼着这一天啊，孩儿长大成人了，有出息有志气。你的事迹红丽都给我说了。妹妹第一次进城见到你，回来说这可能就是胜涛哥哥，我叫她再进城的时候一定要问问她孙伯伯，这位同志是不是我们日夜思盼的小胜涛。前些日子红丽带着大批的药品回来以后，说孙伯伯说了，地下党的这位同志就是刘胜涛，没等她表功我就抱怨她了，为什么没把哥哥带回来，要提到秦阿姨他会不来吗？红丽说工作需要组织上不批准，妈妈的脸面不能这么大，孙伯伯答应了，等到胜利的那一天，一定安排胜涛同志去看望他的秦阿姨梁叔叔。 ”
刘胜涛拿出了伯伯给的照片，那秦院长双手捧起止不住泪流满面说道：“你孙伯伯当年的职业掩护是照相馆的老板，我这里那一张被特务搜去了，仅存的这一张弥足珍贵是我们的传家宝。”刘胜涛说：“听孙伯伯讲，我儿时秦阿姨给我洗澡檫屁股，红丽用瓢往我脸上泼水。两岁时患上急性传染病，高烧不退性命垂危，是阿姨把我抢救过来的。住院的时候红丽刚满月，阿姨用她的奶水喂我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妈妈，红丽就是我的亲妹妹。你是妈妈也是院长，我现在能为医院做些什么？”
秦院长说：“好孩子搞出来的这两批药品，是雪中送炭解的是燃眉之急啊。后来这一批因为量大，省军区大部分都调走了。对于那些负伤的年轻指战员，我是院长也是母亲，入院是抬着来的，走的时候生龙活虎打心眼里高兴。由于缺乏救治必须的设备和药品，看到牺牲在医院的孩子们心里难过啊。重伤员需要手术，在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找几个身强力壮的按住，或者用绳子捆绑起来，有能忍住的，有的嗷嗷叫，有疼痛昏迷不醒的，红丽开始看见就哭，后来见多了，眼泪哭干了哭不出来了。根据地解放区至今还没有能生产西药的厂家，医院的供应主要是靠战场的缴获，敌人太坏了，在溃逃时，凡是弄不走的医疗器械药品统统地烧掉、炸掉或者扔到水里。另一个渠道是到国统区去买，价格昂贵，买药的钱都是从战士和人民牙缝里挤出来的，再就是买药的同志安全没有保证，为此被捕入狱和牺牲的同志可不是一个两个了，因此你妹妹自告奋勇，保卫部领导不批准，说哪能让政委的女儿去冒险，你梁叔叔知道这个情况以后，拍了桌子谁说政委的女儿，就不能去冒险。当娘是就是一百个舍不得，那也拧不过他父女俩。闺女一动身这心就悬起来了，你对国统区的情况比较熟悉，要多出主意多想办法。”
刘胜涛说 ：“妈妈的话我记住了。”秦院长说：“你梁叔叔和军分区的首长，想尽快的接见你，驻地在县城里头离这里有七八里路，医院只有洋车子，让红丽陪你去，晚上赶早回来，妈妈铺好床铺等你。”
梁红丽推出一辆自行车，骑上之后要带着刘胜涛，胜涛一把拽住车子说：“你下来吧，还是真小子带着假小子情合理义，刚才妈妈看完照片之后，你随手放起来了。”梁红丽说：“妈妈说那是我们的传家宝，妹妹为什么就不能保存呢？我已经知道了，哥哥在这里是等候省委安排任务，说飞就飞了，我抓住这张照片，你跑到天边也得想着回来，你要答应不走我就给你。”刘胜涛说：“一个党员随时准备服从党的召唤，作为党的儿女要听党的话跟着党走，没有把个人意见凌驾于组织之上的道理。”梁红丽说：“听爸爸讲当年毛主席领导秋收起义失败以后，跟着上井冈山的也不过几百人，如今星火燎原人民军队壮大发展，强大的完全能够推翻蒋家王朝，建立新中国了。这里对你来说同样是大有作为，心里不要光想着延安时期的大首长，庙小神仙大这里盛不下你？”刘胜涛说：“妹妹说的有道理，意思我明白，但曲解哥哥了，咱还是赶快走吧。”正是：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铁肩担道义，心系解放区。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忠孝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