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眸色沉沉的看着角良,角良虚弱的点头。
“不,怎么会这样?”淳于春城将已经虚弱得连眼都睁不开的张子越紧紧的搂在怀里。
张子越很想伸手再拥抱淳于春城一下,可她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眼泪,一滴滴的滴在淳于春城的手背上。
烫的淳于春城的心,又冰冷又炙热!
苏寒的眸子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沉痛与挣扎,一边是陪伴他整个青春年少的弟弟,一边是即将降生的孩子。
这不是苏寒能用谋略与心计可以挽救的局面,他看得出来,也知道,若是张子越没了,即便春城不会歇斯底里的责怪他们冷血不救,但他从此也会失去这个兄弟。
阿蛮看着苏寒眼里的挣扎与沉痛,眼里全是淳于春城与她说起与苏寒之间儿时顽劣的场景时的赤诚。
“苏寒,这是命,我们放弃吧,这个孩子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说罢,阿蛮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下来,淳于春城没有说话,他紧紧的抱着张子越,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再想,若是他很卑鄙的求着阿蛮救张子越,或许他们会放弃那个孩子。
可是,那将是他们永远的痛,失去那个孩子,五哥即便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可心头那伤,见他与张子越一次,便会撕裂一次,他们终究是回不到过去。
“好!”苏寒说好,淳于春城更加抱紧张子越。
“不行!”不知何时,太后已经清醒过来,她眸色凉凉的看着阿蛮与苏寒,又看了张子越一眼,淡声说:“这孩子是皇家血脉的延续,是苏寒稳定政局的关键,不能因为一个张子越而杀了这个孩子。”
这便是太后,她可以很温柔慈祥,但是前提是谁也不能损坏樊楚皇室的利益。
“子越,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你若是不说,我便要带你去成亲咯!”淳于春城没有抱怨,也没有多言,只是将子越抱起来,往外走。
苏寒走过去将春城一把拉住,他厉声说:“你带她去哪里,走出这里,她就死定了!”
“可她若是留在这里,结果要不就是她死,要不就是你的孩子死!”他不想将最后的时间浪费在这里,他只想带着子越离开。
“等等!”
阿蛮站起身来,一步步朝淳于春城与张子越这边走来,她说:“孩子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可子越却无法再生,我救子越!”
“余馨!”太后厉声喝道。
阿蛮恭敬的跪下,对太后说:“今日不管是太后娘娘还是子越姑娘,只要是对陛下来说重要的人,我都会救,哪怕搭上我的孩子。”
有些痛,一个人承受,比大家一起承受要好得多!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这是家国大事,天下的女子那么多,难道他淳于春城便不能在重新找一个么?”这时候的太后,才是真正的太后。
杀伐果断,毫不犹豫!
“可对春城而言,张子越只有一个,谁也无法替代!”
阿蛮淡笑,或许那人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
她的一计,不但离间了苏寒与春城多年深厚的感情,也离间了淳于春城与太后多年的感情,更加离间了阿蛮好不容易与太后建立的和谐。
这人,用心何其歹毒?
“你若敢伤了这个孩子,哀家便敢让皇帝休了你,此后你再也别想与皇帝再见,你远在苗疆的父母,也会因此受到株连!”
太后的话,说的很绝,阿蛮知道,她不是说说而已!
“原本我就不曾打算留在樊楚皇宫,当初是因为这个孩子,陛下逼着我留下来的,为了我,他做了太多违背所谓皇室尊严的事情,我不能让他四面楚歌,阿蕾不就是想要这孩子的命么,我将孩子给她,然后去与她讨要回来便是!”
阿蛮杀气腾腾的说完,便要走过去查看张子越的情况。
“皇嫂的情义,春城此生难忘,但是不必了!”淳于春城将张子越搂在怀里,静静的凝视太后片刻,而后转身离去。
就在他转身那一瞬间,原本躺在地上的角良大人忽然身法奇快的起身,从淳于春城怀里将张子越夺过来。
他将张子越带到角落,便不许任何人靠近,他在用他最后的生命,为阿蛮做最后一件事情。
这个从小就被他保护着的小姑娘,他不舍的她为难。
角良动手太快,阿蛮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替张子越祛毒,阿蛮不忍,欲扑上去救角良,却被角良挥手打飞出去。
苏寒见状,飞身而起,一把将阿蛮搂在怀里,柔声说:“没用的,角良他已经油尽灯枯了!”
啊!
阿蛮愤怒的跪在地上怒吼,她恨阿蕾的算计与用心,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角良的治疗下,张子越的脸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阿蛮见状,连忙跑过去扶住角良,角良握住阿蛮的手,对她笑弯了眉眼。
而后,缓缓的闭上眼睛!
“不要,不要,角良大人,不要啊!”阿蛮紧紧的将角良搂在怀里,可他却再也无法呼吸了。
“阿蕾,我要杀了她!”阿蛮忽然从地上捡起苏寒的筝鸣剑,朝揽芳宫跑去。
苏寒见状,连忙跟着追了出去。
太后站在原地,看着一室凌乱,淡声对抱着张子越的淳于春城说:“哀家知道你恨哀家,你有你爱的人,你想守护的东西,哀家也有,只是我们被人算计捆绑在一起而已,日后你再也不必去慈宁宫请安,子越也不必再去,你可以恨哀家,哀家不怪你,可你不能因此对樊楚江山不利,这江山,是你五哥的,也是你父辈辛苦打下来的。”
说到底,都是为了爱!
春城没有说话,他只是细心的替角良整理了遗容,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罩在他的遗体上,深深的给角良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便抱着张子越离开皇宫。
揽芳宫。
阿蛮一走进门,抬手便杀了阿蕾从苗王城带来的侍卫。
侍儿原本守在门外,见阿蛮双眼杀红的朝正殿走来,她吓得顾不得阿蕾交代,推门走进正殿之中。
“圣女,阿蛮提着剑杀过来了!”侍儿小心翼翼的说。
阿蕾趴在桌案上,没有任何反应!
侍儿见状,连忙走过去推了阿蕾一把,却见阿蕾脸上布满了恐怖的黑色纹路,双眼中也溢出黑色的汁液,全然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见到这样恐怖的场景,侍儿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
“圣女……圣女……她不会死了吧?不行,我要赶紧离开这里,若是她死了,她造的孽樊楚皇帝可都要找我算账的!”
说罢,侍儿便走到阿蕾的梳妆镜前,慌乱的收拾阿蕾的细软打算逃走。
却从镜子里看见一脸死气的阿蕾,直挺挺的站在她身后,用森森然的眼神盯着她。
“我的傩神啊!”侍儿吓得靠在梳妆镜上,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你要去哪里?”阿蕾问。
嘿嘿
侍儿干笑着说:“我不去哪里,我哪里都不去!”
“哼,我没想到,阿蛮身边竟有这样厉害的巫灵相助,你去替我弄些毒蛇来,我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我的容貌!”
原来,那只黑蛊需要人操控,为了能一击击杀阿蛮,阿蕾不惜自己作法去操控黑蛊,以至于黑蛊死亡后,她遭到反噬,变成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圣女,阿蛮已经提着剑杀过来了,我们能不能逃出去都难说,您这时候让我去哪里给您弄毒蛇?”侍儿小心翼翼的说着,脚却不停的往外挪。
听说阿蛮杀上门来,阿蕾勾唇,残忍地笑着说:“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要闯进来,那好,本圣女今日便杀了她与她肚子里面那个孽种,看她日后用什么要挟我与我的后人!”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阵悦耳的筝鸣声。
这是……
她曾听过,这是苏寒的筝鸣剑,这世间再也没有谁的剑,能发出这样独一无二的好听的筝鸣声。
“苏寒来了,苏寒也知道了?他不是出宫了么?”这时候的阿蕾,就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妇人,颠颠倒倒的说话。
碰的一声,大门被阿蛮一脚踢开。
她提着长剑,厉声叫到:“阿蕾,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你杀我,且不说你功夫不如我好,就算是你功夫比我好,现在你的灵蝶与巫灵一死一伤,你拿什么与我逗?”听见阿蛮的话,阿蕾便笑得花枝乱颤。
见阿蕾一副被反噬的惨样,阿蛮也快意的笑了:“作为圣女,暗自操纵黑蛊,你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本圣女能操纵这世间一切的蛊,我能伤你蛊虫,杀你巫灵,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阿蕾淡淡的看着阿蕾,并不在意自己被阿蛮这般嘲笑。
好啊!
阿蛮抖了一下筝鸣剑,说着便摆好了架势要与阿蕾大战。
苏寒走过来,一把握住阿蛮的手腕,淡声说:“你当你丈夫是懦夫么,有我在,岂容你去收拾这贱人?” 毒妃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