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霍宛央有些无奈道:“你怎么就不懂呢,我和子晏才是一对,你这样把我们拆散,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怎么就不懂我对你的心意呢?”季平川同样无奈与人道:“你说我不懂,你何尝不是也同样不懂?”
毁了别人来满足自己,这是自私。
然而霍宛央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而是偏过头,双唇一抿闭嘴不言了。
跟这个人完全说不通,霍宛央也不打算再抱什么希望了。她想了一会儿,半晌后又开口,退而求其次道:“那我想见他,这个总可以吧。”
季平川本来有些困乏了,一听人说这句话,瞬间来了精神,困意了无。
他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雕花壁。
“你大概也不会同意,但我就见他一面,一面之后,我便踏踏实实留在梁宫。”见了这一面,就能知晓这人现在在哪里,日后也可以时刻关注他的动向,更方便日后逃离。
季平川不知道她的其他心思,脑中只有那句“踏踏实实留在梁宫”了。
又是半晌沉默,就在霍宛央以为这人不会答允后,却忽然听到了回应。
“可以。”那人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我有条件。”
霍宛央想了想,说道:“你先讲……”
“你先答应。”季平川不等人说完直接打断。
思索了片刻,霍宛央像是一切都想通了一样,开口答应了:“好,我答应你。”至于是什么条件,霍宛央大概也想到了,只不过现在她有着身子,季平川是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她还有时间。
“怎么不问问是什么条件了?”
霍宛央淡淡一笑:“不用问,我也知道。”
“那说说,是什么?”季平川有意要调侃她,其实也知道她不会说。
他是想到了这人心中所想,轻轻笑道:“我不止能上战杀敌,还会排兵布阵,亦能用计谋法,你觉得,我会只看眼前的利益?”
这也就是变相否认了霍宛央心中所想,她开始觉得,那个条件,或许并不简单。
还不等她再想出下一个可能,只听人缓缓说道:“一月之后,我会带你去见他,也只许你见他,不许你与他说一句话,一个字,他与你说话,你也不能有任何回应,包括任何一个点头或是摇头。”
季平川顿了顿,又道:“但我——允许你哭。”
以他对霍宛央的了解,这人必是会哭的,就怕她忍着不肯哭。
可一定要哭啊,否则怎么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呢。
霍宛央犹豫着,没有说话,她是在想,季平川为什么会给她这样一个条件。
“你方才已经答应过了,到那天,你如果做出任何违背的举动,我一定会当着你的面,亲手杀了他。”
巨大的恐惧感包裹着霍宛央,让她感到浑身发冷,她马上又接道:“我答应,你不许伤害他。”
见无人应答,霍宛央又道:“说话算话,我答应你了,你也要答应我。”
殿内还是寂静无声,只短短这么会儿工夫,这人不会睡着了吧。想到这儿,霍宛央竟从心底生出了一丝丝的放松,犹豫着站起身,她还是想回含章宫去,但是她也知道,季平川不让她回去,她便出不了这九龙殿。
抬手替人放下了明黄色床帐,将帐内掩了个严严实实,霍宛央站在那看了好久,才转身离开了,却不知帐内的季平川一直都是睁着眼睛,为她方才的话湿了眼眶。
曾几何时,你也这样承诺过,到头来,却只是在骗我罢了。
一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霍宛央左盼右盼,总算盼到了这一天。
这段日子她和夭夭都是住在九龙殿,可谓是与人朝夕相对了一个月,其实他的伤早在半月前便好得十分彻底了,只是季平川不让她回去,否则就要挟她,不带她去见子晏。
这个方法也的确管用,牵制了霍宛央一个月,这一月里,她为了这次机会恨不得事事顺从于人,不过她却也从这样的相处中发现了季平川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比如他也有温柔的一面,还有看似说一不二,却也会纠结已经做好的决定,而且霍宛央发现,季平川很适合做君王,任何棘手的事情到他手里,都能变得有条不紊,处理得当,而且他很有先帝的风范。
若他不是这般偏执要与自己在一起,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反感他。
这日下朝后,季平川履行了那日的诺言,连朝服都未换,便带着霍宛央往暗室去了。
此时霍宛央跟在季平川身后靠右走在左侧暗道上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那天并不是无缘无故会选择左边,她和子晏一定是有感应的。
在暗道中走了没一会儿,霍宛央便看到了前方的亮光,迎着亮光往前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洞口。
两个侍卫守着洞门,下面还有一应的侍卫站立在那,就像随时待命一般,毫无松懈。
若是季平川不带她来,只怕她进来了,也见不到子晏。
兜兜转转的又走了好久,他们才来到一座暗牢前。季平川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霍宛央,与人道:“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不许说话,他与你说话时,你也不得回应,任何动作、任何表情都不可以有。”
“知道了。”霍宛央答应的十分干脆,她很着急,此刻她看着眼前这座暗牢,心里慌得很,只恨不得现在就看到那人,看他的处境是好是坏。
季平川带着人继续往里走,经过了一间又一间牢房后,终于在一间刑房前停住了。
“刑……房……”霍宛央抬眼看着上面那两个字,颤抖着声音念了出来,就在她气愤地要问一句为何他会在刑房时,只听人说道:“你答应我了,不许说话,现在开始,你若是再开口讲话,我马上就让他们行刑。”
霍宛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刚要再张嘴,又被人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说到做到,阿湄若是不信,大可试上一试。”
她垂下头,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是想将心中的难过与憋闷同时吐了出去。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委曲求全,有了这一步,接下来还可以从长计议。
推开门,再往里面走了没两步,霍宛央便看见了那个叫她日思夜想的人,这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脚步沉重地走不动了。
那还是赵元昭吗?整个人瘦的如同一根杆子一样,被绑在木架上低垂着脑袋,散乱着头发,看似完全没有气力,他衣衫不整,身上满是血痕,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地牢中,那血色还是刺疼了霍宛央的双眼。
季平川站在人身后,一双手紧紧扣着她的腰,好像在提醒她不许开口说话。
她的双眼立刻被泪水润湿,霍宛央用手捂住嘴巴,压抑地哭了起来,始终依人所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脑中似有什么回忆闪过,霍宛央总觉得以前见过这样的场景,赵元昭血痕累累的被绑在木架上,她就站在一旁看着人难过地哭泣,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实实在在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竟见过这一幕。
季平川看她难过的同时,自己心里其实也并不好受,不过她既然要见,自己便带她来见,只不过见完之后的结果,是由自己掌控的。
他低头附在人耳边低声嘱咐道:“我现在就带你去他面前,记住了你答应我的条件,不要违背。”
说完,他便来到人身侧,牵起了霍宛央的手,带着人一步步走近赵元昭。
待至人身前,还不等季平川先开口,霍宛央便先听到了赵元昭沙哑的声音:“你有些日子没来了。”
季平川一笑,抬了抬头:“你怎知是朕?”
霍宛央是想试着开口唤他一声的,可是当她看见子晏身后站着的侍卫,她还是犹豫了。
“除了你,还有谁会来。”
季平川见人一直没有抬起头来,索性直接道:“你看看,朕带了谁来?”
赵元昭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季平川说完这句话后,他下意识便想到了宛央。
但是他怕睁开眼,看见的不是她,也怕睁开眼,看见的是她。
他现在这个样子被人看到可怎么办,他此时此刻一定丑陋极了,他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然而还是抵不住心中的诱惑,赵元昭慢慢睁开了被汗水粘连的眼,缓缓抬起头,透过垂在眼前的长发,看到了叫他日夜牵挂的人。
霍宛央颤抖着身子,哭得几乎晕厥了过去,想要上前却被人再次扣着腰动弹不得。
“宛央……”赵元昭笑了,泪水混着汗水,划过脸上那干了的血痕,慢慢流了下来。
霍宛央下意识便想张口回唤他,季平川立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扣着人腰的手又紧了些,时刻提醒着她,不许张口。
季平川此时又开口道:“朕带皇后来,是来与你报喜的,皇后现在有了朕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怕你不信,特地带来给你看看。” 一朝选在君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