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还是那句话,为保万无一失,他们一定会斩尽杀绝的,你如今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在与他们相对的人身上,本宫希望你能想明白本宫的意思。”
环佩咬了咬唇,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这些话她都听得明白。
“这次来也是告诉你一声,顺便提点开导你,你为你的家人入宫,你的家人又何尝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呢?”
为了不让人心生惧意,霍宛央又道:“之前的事本宫不想追究,但本宫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不要一错再错了。”
王岚颂在外头等了许久,大约半个时辰后,见人出来了,她垂着眉眼躬身行礼:“娘娘。”
“王姑姑,从今日起不必再对她用刑了。”
王岚颂一愣,然后又听人说道:“本宫记得废苑内有间废弃的柴房,将那里堆满柴火,只留一人的站立之地,然后将她禁足在那,每日天亮时,只给她送一顿饭,不许任何人与她见面和讲话,也不要给她用烛火,别让她见着光。”
王岚颂细细一琢磨,便明白了这人的用意,头更低了些应下了:“老奴明白,恭送娘娘。”
从掖庭出来后,孔兰芝有些看不明白了,她问道:“娘娘何苦与她说那么久的话?老奴瞧着她根本听不进去的,只怕娘娘要白费口舌了。”
“不白费的,那日在太极殿,我知道了有人用她家人牵制她的这条线索,我总要给她讲一讲这利弊,就算她明白,我也要提醒她一下,而且今日她也知道了我派人去寻了她家人的消息,她必定想要知道她家人此时此刻的情状,就算是怕我对她的家人下手,她也会时时刻刻都警醒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地闭嘴不言,坐以待毙。”
“那娘娘方才与王岚颂说的那些话……”
霍宛央与人说着自己的想法:“家人固然是一方面,但这和一个人的意志也有脱离不开的关系,所以我要毁了她的意志。”顿了顿又添道:“而且,若是在这段与世隔绝的日子里,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她家人的情况,你说她是不是会更着急,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她感受过了,才会迫切地想要再见到我,待我再去见她时,也就更有意义了。”
孔兰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娘娘不怕皇后娘娘会插手环佩这件事?”
霍宛央露了灿笑:“我巴不得她插手,这样我就有机可乘,可以直接揪着这个把柄,顺藤摸瓜了。”然后她又摇摇头道:“只可惜啊——她不会插手的,她怕沾染上一丁点儿联系,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现在,她可是最想要环佩命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陛下在太极殿那日会把她的安全交给皇后来负责了,他也猜到了皇后的心思。”
孔兰芝不再说话,轻轻叹了一口气跟着人往回走。
回到千秋殿,霍宛央抱着夭夭和金颐一起哄逗着,南珍从外头进来与人低声道:“娘娘,除去昨夜子时,方才您出去后,芍药又从矮门出了千秋殿,约莫一刻钟之后回来的。”
从太极殿回来那日,霍宛央就让南珍密切观察殿外侍奉之人的举动,于是不出两三日,已经有了这样的发现,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芍药。
“芍药……那不是姐姐以前府里的丫头吗?怎么竟做了这样的事?!”金颐感到不可思议,紧张地看着霍宛央。
芍药的确是她从霍府带入宫的,不是宫里的丫头,而且芍药不爱说话,为人很低调,却不想会做这样的事。
“所以才说,知人知面难知心。”霍宛央无力地说着这句话,看向金颐的眼中多了些无奈。
南珍有些难过的撇了撇嘴,然后又道:“奴婢怕被察觉,所以没有跟出去。”
霍宛央一边抱着夭夭冲她笑,一边低低说道:“先别打草惊蛇,继续盯着,掌握她出入的时间段,摸清规律,之后再悄悄跟出去。”
南珍点点头应了:“那奴婢先下去了。”
南珍下去后,霍宛央抱着夭夭,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金颐见人又发起了呆,约莫着人应是又在想念北珠了,她伸手挽了人胳膊说道:“姐姐别难过,颐儿永远都不会变,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霍宛央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心里有片刻安慰,还好颐儿还在,她还在自己身边。
她要保护夭夭,保护颐儿,再不让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为自己牺牲。
又要开始了,又要在后宫和她们彼此算计了。
霍宛央并不怕,反抗的心思在夭夭被拿去做滴骨验亲的文章之时便有了,那个时候起,她就打算不再一味去忍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如此,那便都别安生了!
另一边椒房殿内。
锦绣端着茶盏从外头进来,然后将殿中其他侍女都遣了下去,近人身侧,低声道:“娘娘,贵妃方才从掖庭回了千秋殿。”
窦瑰兰翻着手里的书册,淡淡问了一句:“她是去找环佩了吧,去就去吧,反正她什么也问不出来。”
锦绣想了想,担心道:“唉,奴婢之前就想说,娘娘您这次实在是冒险了,太极殿那番话别说陛下了,其他人都起疑了,您其实当日没必要那么着急的。”
窦瑰兰还是那副样子,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起疑就起疑吧,他们再怎么怀疑也没有证据,再说了,宫里出了巫蛊这么大的事,难道本宫不应该着急吗?而且哥哥的办事能力,本宫还是相信的,更何况——不是还有个柳双妙吗?”
一想到这儿,窦瑰兰心里一丝一毫的紧张感都没有了,柳双妙虽然智谋不多,还很愚蠢,但是作为一颗挡命的棋子,还是很有用的。
“可是骠骑将军和禁军统领……这事咱们是不是要告知陛下?”
窦瑰兰将手中的书册合上,拿过了锦绣手里的茶盏,轻轻吹着上面的茶叶沫子,缓缓说道:“绝对不能说,说了陛下一定会怀疑本宫会不会跟着有牵连,之后就会彻查,届时就会查到千秋殿根本没有巫蛊,也会查到那刺客和我们的关系,反而对我们更不利了。”
锦绣嘲讽地笑了笑:“说这柳双妙蠢,她还真不是蠢得不止一星半点儿,竟然连这种事都敢和皇后娘娘说。”
窦瑰兰跟着摇头道:“她是性子张扬些,但是说不好她就是摸准了本宫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呢?那岂不是更不好对付了……”
锦绣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随即她又想到了另一层面:“可是娘娘,若是骠骑反了呢?买通禁军统领,这……”
“你担心什么?造反哪有那么容易,何况禁军又如何,皇室谁人不知护着大梁国的是季家军,禁军对抗季家军,那是毫无悬念的一场斗争,若是镇国大将军有想反的心,那才是真正糟糕了呢。”
锦绣点点头,将手里的托盘放在面前的案几上,又说道:“陛下也一直没有来看娘娘,以往就算初一、十五不在椒房殿,第二日也是会来用膳的……”
窦瑰兰执盏的手颤了颤,茶杯里的水险些撒到手上,她眼眸暗了暗,无所谓道:“你还报什么希望吗?陛下的眼里心里只有霍氏了,本宫这个皇后,现在不过就是个摆设,帝后心不一,于国于民都是灾……”她转头看向锦绣,讽刺一笑,继续道:“可他从未在乎过。”
“娘娘……”锦绣心疼地唤了一声,蹲下身看着人红了眼眶。
“不过呀——我也都不在乎了。”说着她眼中露出了异常的坚定:“谁也不能夺走我的皇后位,谁也不能。”
窦瑰兰想清楚了,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得不到陛下的心的,那便不要了,与其去追逐没有的东西,还不如守好眼下的东西,然后利用自己有的东西,去毁掉让自己得不到的人。
“娘娘接下来要打算怎么办?万一环佩没撑住呢?”
窦瑰兰也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她也不是很有把握,而且她的家人……想到这儿,她不耐烦地合上了茶盖,把茶杯往案上一放,说道:“现在也没办法把她做掉,走一步看一步吧,以目前的形式来看,环佩是不会讲出来的,你让芍药密切关注霍氏,有没有派人去找环佩的父母,若有一丝风声,立马报过来。”
锦绣为难道:“只是芍药一直进不得殿内,很多事都不知不解的,而且这次千秋殿内发现了人形偶,贵妃肯定知道殿中还有咱们的人,娘娘您看,要不要先让芍药停止活动?”
“不行!现在这个时候霍氏正为北珠伤心难过呢,咱们要趁热打铁,抓住有利的信息,然后等着下一个时机,将她一击毙命!”
长长叹出一口气,窦瑰兰幽幽道:“巫蛊这样大的事,都让她逃脱了,没能就此扳倒她,下次再下手又谈何容易啊,真是可惜……” 一朝选在君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