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云的脸瞬间就黑了。
袁一见状，以为他动摇了，要给自家殿下报仇了，正想上前一步讨论一下策略时，霍景云唔了一声。
“这件事不仅关乎到本宫，关乎到的是大周和梁国的关系，本宫不能擅作主张，要跟父皇商量一下，袁先生还是先回去吧。”
事情转变得太快，袁一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殿下，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袁一不死心的继续游说，“而且听说殿下也把宠姬给带回东宫了，是不是应该卖我们殿下一个人情呢？”
听他扯上了乔天桑，霍景云便更加不满了，直接开口嘲讽：“袁先生这是何意，桑儿是我自己寻回的，又关你们主子什么事儿呢？”
秦牧歌自己都没找到乔天桑的住处，蒋年跟踪袁一回去的时候死活找不到那宅子，若不是宋明烟能占卜，现在他还未必能把乔天桑抢回来呢。
还要意思跟他要人情？！
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吧！
袁一还想争论，霍景云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袁先生先回去等消息吧，等本宫与父皇商量好，自然会派人告诉你的了。”
话音刚落，蒋年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跳下来，直接把不死心的袁一给架出了书房。
袁一被扔到外面后，书房里就只剩下七三和霍景云两主仆了。
对于越来越难捉摸得透的主子，七三是不敢自己瞎猜，但又想不通为什么任由国师帮助秦时风。
正如袁一所说，唇亡齿寒，要是秦时风真的当上了梁国太子甚至是皇帝，司空明灭作为功臣，要求秦时风攻打大周是分分钟的事，他家主子怎么就这么坐得住呢？
而霍景云一眼就看出七三在想什么，边整理奏折边解释：“不是我不愿意帮秦牧歌，而是我也无能为力。”
刚才对袁一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句句是实话。
秦牧歌无论是智慧还是性格都难以担此大任，而且秦时风找到的帮手是司空明灭，秦牧歌的成功的几率都可以忽略不算了。
虽然他不喜司空明灭，但也无法否认司空明灭的通天能力。
他知道司空明灭一直以稳住帝王命数为己任，现在他愿意帮秦时风，就代表秦时风就是梁国未来的国君。
秦时风当皇帝是大势所趋，就算这次他真的能帮助秦牧歌度过难关，但天命难违，秦牧歌始终只能被弟弟踩在脚下，他又何必趟这浑水。
七三听完这解释，心中了然，但又不禁担忧：“若秦时风真的成功当上皇帝，司空明灭带着梁国的军队来抢人，主子您当如何？”
听到他的担忧，霍景云只是笑了笑。
“梁国的军队与我大周军队旗鼓相当，他司空明灭虽然战无不胜，但也不是毫无弱点。”他停顿了一下，“至少他的软肋还握在我的手中。”
他至今不肯首让宋明烟嫁到霍景棠的封地，为的就是留她在京城，等司空明灭真的要跟他打起来，他也能让宋明烟给他使出致命一击！
说完，他又看了七三一眼，威胁性的开口：“秦时风跟司空明灭合作的事情不能外传，若是桑儿知道了，我就很难拿捏了。”
毕竟他是靠障眼法骗乔天桑，让她乖乖听自己话的。
司空明灭根本没有重伤，甚至没有到东宫来找他麻烦，反而是直接找明帝告状。
那天他在御书房矢口否认，说带回来的人不是国师夫人而是假死的桑儿。而毕竟明帝看到的脸的确是桑儿的脸，而不是乔老鸨的丑脸，一时也不知道该信谁的话好。
而又因为因为愧疚，明帝也没怎么追究，只用五十大板治了他的欺君之罪，最后他母后还亲自过来劝说，又免掉了二十大板。
不痛不痒的惩罚，对他毫无影响。
反而更加推进了他计划的进行。
他看向摆放在书柜里的一包包补药，微微扯了扯嘴角。
*
果然，没过几天，探子便传回消息，说秦时风彻底打败了秦牧歌坐上太子之位。
不同于明帝这边，梁国皇帝垂垂老矣，前阵子还生了病，终于是狠下心来把秦牧歌废掉，捧秦时风上位了。
若说只是换了个人当太子，秦牧歌这个废太子还有翻身的可能。
只可惜因为老皇帝病得都意识都不清了，只能由太子监国。
而秦时风大权在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付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哥哥。
原来风光无限的太子爷锒铛入狱，被折磨得遍体鳞伤，还没缓口气，又直接被扔到最荒凉的封地去了。
就在秦时风出发去封地的七天后，老皇帝奇迹般的痊愈了，看到大儿子已经被“流放”到封地，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秦时风也没有赶尽杀绝，起码是把哥哥的命给留下了，他一个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天他坐在龙床上，看着坐下下首的小儿子，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朕老了，你们的事朕都管不着了。”
秦时风挑了挑眉，连忙跪下：“父皇龙体安康，精神矍铄，怎么可能会老呢。”
老皇帝摇摇头，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病倒之前他废掉秦牧歌就是怕自己真的不行了，太子难担大任所以才下旨废太子，让天资聪颖的秦时风顶上。
现在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招手示意秦时风坐在自己旁边。
“你本来就天赋极高，现在又有高人辅助，大梁交给你，朕非常安心。”
这番跟交代遗言一样的话让秦时风愣了愣神，然后又听到老皇帝说：“大梁其余周边的都是小国，你也不需要太过费心。重点盯着旁边的周国就行了。”
“周国？”秦时风不解。
老皇帝点点头：“周国皇帝前阵子也是废了前太子，现在这个，朕看着也非他莫属了，在你登基之前去试探一下他们，等到登基后你对他们也有所把握，一旦真的起战事了，也不会毫无头绪。”
听完这一大段话后，秦时风是彻底服了。
他父皇在位已有四十余年，从意气风发到现在白发苍苍，他带着大梁一步步变强，哪怕病得奄奄一息，看事情依旧精准无比。
他都怕自己做的不如自己父皇了。
见儿子不说话，以为他在猜测犹豫，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趁父皇还有力气坐在龙椅上，你就当去玩一趟，回来就该当个孤家寡人了。”
“父皇！”
秦时风再也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老皇帝面前。
“儿臣根基未稳，父皇……”
老皇帝伸手打断了他：“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当年朕也是这样走过来的。青出于蓝应当胜于蓝，你作为大梁太子，又怎能轻易说不行呢？”
秦时风含泪看着老皇帝的脸，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天家无情，自幼他就没有了母妃，作为皇帝唯二的儿子，皇后和秦牧歌对他的打压并不少。
身边的人总是跟他说只有坐在最高的位置，才能俯视原本伤害过自己的人。
他这样做了，罔顾亲情地铲除异己，最终真的让他坐到了这个位置。
可当他听到老皇帝对他说的那番话，他有些感动。
从小他跟父皇就是君臣关系，哪怕只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都不像父子，但现在他真真正正的感受到——面前的人，是生他养他的父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对着皇帝磕了几个响头：“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老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你退下吧，回东宫收拾一下便出发吧。”
“儿臣遵旨。”秦时风低头退下，走出了寝殿才擦了擦眼泪，然后又昂首阔步的走回了东宫。
司空明灭作为太子门客留在了东宫，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坐在窗沿边上，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的盘着手中的珍珠手链。
而秦时风走进偏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谪仙盘珠图”。
看到司空明灭那淡漠无情的脸，他有些愤怒，语气非常冲：“是你跟父皇说要我去周国的？”
司空明灭冷冷的嗤笑道：“太子殿下是不是把我想得太闲了？我没那个心思跟你们皇帝周旋。”
听到这话，秦时风非常想反驳他。
你娘亲的！你不闲这世上就没有忙的人了！
不过看到他手上盘的珍珠手链，他又想到了一开始司空明灭那不要脸的话。
他说自己很忙，只说方法不进行实施，但接连观察了几天，秦时风都看不出来他哪里忙了，便不耻下问。
但他没想到，他不耻的是问问题，而司空明灭不耻的是没脸没皮！
他说他忙着想念他家夫人，没时间管他。
听听！这他妹妹的有多无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啊！
不过跟司空明灭生气等于白费力气，他收敛了一下脾气跟他说：“现在如你所愿，父皇让我去周国了，你现在可满意了？”
司空明灭看了他一眼，诚实的点了点头：“我是挺满意的，但我看太子殿下这模样，似乎不太满意啊？” 国师宠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