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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2) “许桑榆不爱李锦絮。”

山月可知心底事 沈乔君 8131 2021-04-07 03:11

  许桑榆和李锦絮这顿饭吃的时间有点长,直到服务生通知他们快打烊了,他们才手拉着手走出餐厅。

  李锦絮摩挲着自己手里那只小小的手掌,心疼地说:“瘦了。”

  “瘦了吗?”许桑榆却还是没心没肺地笑着,“瘦了好啊。你看别的女孩子,每个月都要花上大把大把的钞票和时间在健身房里,效果说不定还没有我这么明显呢,我这可是省钱了呢,你说是不是?”

  李锦絮叹了口气,“不是。”

  “不是?”许桑榆眨巴眨巴眼睛,“哈哈,不是就不是吧。”

  “等你忙完这一阵,我一定要好好养养你,把你养胖一点才能安心。”

  “呀,你养猪呀?”许桑榆撅起嘴巴,做了个娇俏的鬼脸。

  “是的。养你这头小猪。”

  两人站在餐厅的门口,深秋的夜风不断往许桑榆的脖子里面钻,她“咯咯咯咯”地笑着,突然觉得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禁不住缩了缩脖子,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突然,一双手臂从她的身后环了上来,搂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肩膀,耳边是李锦絮熟悉的低沉嗓音,“桑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拥抱,他身上滚烫的气息,或是他带给她的那种熟悉的安心感,明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累得恨不得回家倒头就睡的许桑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会不会后悔今天做的这个决定呢?

  如果那天,她没有跟李锦絮走,而是果断地回家睡觉,迎接着清晨的朝阳醒来后,又是忙碌而充实的一天,事情会不会因此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呢?

  许桑榆不知道。

  没有人是预言家,没有人能够预言当一个人睡着以后,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许桑榆知道的是,李锦絮开车带她来到了海边。

  许桑榆看着窗外不断向后掠走的风景,好奇地问:“学长,你是要带我来看大海吗?”李锦絮将车停稳,长时间的驾驶让他的体力有些吃不消,他粉色绒线帽下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微微喘着气,说:“我们上山吧。上了山,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嘿!还跟她卖起关子呢。

  她其实很喜欢两人之间那种一直想给对方带来惊喜的小心思,便也不再多问,牵着李锦絮的手,慢慢地走上海边的那座小山。

  小山不高,但是李锦絮还是走得十分吃力。他的腿脚不好,每逢刮风下雨或是气温骤降的日子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酸痛难当。但他还是不喜欢用拐杖,每当许桑榆劝他试着用一下拐杖的时候,他总是摆摆手,笑着说:“不好吧。你是我女朋友,别人看着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跟一个瘸子走在一起,难免有非议的啊。桑榆,我不想给你丢脸。”这种时候,许桑榆都会急忙扑上去,捂住李锦絮的嘴巴,眼睛里含着滚烫的泪水,一个劲儿直摇头。

  许桑榆不允许他用“瘸子”来形容自己。

  李锦絮扒下她的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耐心地安慰着:“好,我不说了,桑榆,乖,不要哭鼻子了。”只是,他还是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笑得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模样清俊得好像画中的公子,“但是,我想成为配得上你的人啊,桑榆。”

  “不,学长,您那么优秀。是我,是我配不上你。”许桑榆不服气地摇头。

  “好,桑榆说配得上,那我就配得上。”李锦絮总是这样,好像许桑榆是世界上最好最可爱的姑娘,她说什么都是真理。许桑榆一直觉得,如果哪天,她头脑一热,说太阳是围着地球转的,李锦絮也能给她罗列出一堆赖以佐证的证据,强行扭曲事实,说她说的才是正确的,太阳确实是绕着地球转的。

  李锦絮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爱。他很宠她,把她当女儿一样宠着。

  许桑榆活了小半辈子,都没想象过,能有一个跟她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能这么疼惜她,感动得半颗心都盈满半甜半酸的心思,险些又要落下眼泪来。她暗暗发誓,她要对李锦絮很好很好,即使自己不爱他,也要对他很好很好。

  是的,她不爱他。

  许桑榆不爱李锦絮。

  包括现在,她挽着李锦絮的手臂,一点一点搀扶着他走上通往山顶的台阶,耳边听着他渐渐加重的喘息声,手臂用力,让他的半边身体都能依靠在自己身上,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感激,只是欣赏,没有爱。

  人是有多贱呢?

  很多次午夜梦回时,许桑榆常常会想这个问题。

  她的心里,居然还是装着那个人——那个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了别的女孩、对她说话总是半真半假、甚至都没有对自己表达过喜爱的那个人。

  不能提。谁都不能提那个名字。

  谁要是一提,或是她自己偶尔想起来,都会觉得胸闷气短,一时间喘不上来气。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就好像那个人的存在对她而言,是宛如氧气一般的。他离开以后,她尝试着寻找着能够代替氧气的东西,好像是找到了,却在回忆起曾经的时候,猛地明白过来——替代品就是替代品,不是氧气就不是氧气,缺了氧,她到底怎么也活不下去。

  她厌恶这种自知。

  她的好朋友阮东琳明白,明白她的痛处。她们总是会在通电话的时候,十分刻意地忽略那个人的存在。好像那时机场的那一别,就是他与她所能接触到的最后一次。

  但李锦絮偶尔会问起。他会问她,以前的那个男朋友呢?许桑榆就摇摇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她说:“噢,他啊,分手了呗。”李锦絮是想问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分开的,心细如他,却不舍得问,只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谁知道,许桑榆居然主动挑起了话头,接着说道:“其实主要还是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吧。我想继续深造,他想留在国内发展,我们俩一个都不肯让步。没办法,只能分开了呗。”

  她撒了谎,且撒得云淡风轻。她原先说的时候还疙疙瘩瘩的,后来午夜梦回的次数多了,她也常常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渐渐的,她心里也开始相信,她和那个人分开,确实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一个谎撒得多了,终于骗过了她自己。

  李锦絮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啊,他是我朋友的朋友。”这次许桑榆没有说谎,但她的眼睛还是不敢看向李锦絮,“其实就是阮东琳,对,他是阮东琳的朋友。对了,说到底,学长,我们能重新联系上,还都是阮东琳的功劳呢,我们下次是不是应该请她吃十八个肘子啊?传统的说法是都要给媒人送上十八个酱肘子的。”

  “好啊。”李锦絮笑着配合她的调侃,“那等我们结婚的时候,让她坐最前面那桌,给她单独上十八个酱肘子,羡慕死别人。”

  李锦絮说到了“结婚”,那么自然,就好像说刷牙洗澡吃饭一样自然。可许桑榆一听,脸上便是烧得通红,像天边第一道朝霞,好看极了。

  她是第一次考虑有关“结婚”的事情——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大脑里每天都被令人期待的、充满未知性的“第二天”的事情给塞满,从没能思考到那么远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李锦絮,在和她交往了短短两三个月的时候,就同她说到了有关“结婚”的事情。

  她一下子愣住了。

  她很害怕,发自心底的害怕。

  但是,她想了想自己的未来。

  如果是和李锦絮结婚的话,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吧?

  他们会有小孩,爸爸妈妈长得都不差,想来小孩子也一定是非常可爱的吧?最好生两个,一男一女,女孩子她就教她弹琴,男孩子就由李锦絮带着学习戏剧表演。虽然李锦絮的腿脚不大方便,但是没关系啊!她许桑榆的身体素质过硬啊,她也可以带着两个孩子踢足球爬树啊,丝毫不会耽误。而且李锦絮那么温柔,脾气那么好,会拦着她对孩子们发脾气。相信他们的小孩也会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成长为懂事听话的小孩子的吧?

  后来,小孩子长大了,他们就送小孩子们去上学,许太太天天都说,许桑榆的小孩要由她来亲自接送,她也终于能达成自己长久以来做外婆的心愿了吧?每到周末,两人就将小孩子送到爷爷奶奶或是外公外婆家去,过上难得的二人世界——不一定要去什么很远的地方,也不一定要什么红酒香槟,即使是两人相互依偎着,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一整天什么都不干,都是十分美好的吧?

  等小孩子再长大一点,他们会去念大学,无论国内国外省内省外,只要他们想去,许桑榆和李锦絮就会送他们去。家里会一下子变得冷清很多,许太太也许会抹着眼泪想念自己的小外孙们,但是没关系,他们会常常抽空去看长辈们,给他们带水果带零食。许桑榆可以陪着妈妈逛街,李锦絮也可以陪着爸爸下棋。

  两人渐生华发,镜中娇颜已逝。许桑榆会时不时抱怨自己渐渐走样的身材和不再饱满、充满弹性的皮肤,在这种时候,李锦絮往往会安慰着她,像她只有二十多岁那时候一样,将她搂进怀里,柔着声音说:“不会的,桑榆,你还是那么好看,你在我的心中,永远是最好看的。”

  一辈子就这么过去。

  只要有李锦絮,许桑榆的一生就不会变得那么可怕,不会变得常常因为患得患失而落泪。

  李锦絮不会让她哭的,他舍不得看她哭。

  许桑榆突然觉得,和李锦絮一直在一起的一生,也许并不会像自己担忧的那样糟。

  其实,平心而论,和那个人分开以后,许桑榆的生活变得更好了。

  她能有自己的事业,有喜欢自己的导师和同学们,有深深爱着自己的恋人,每天都好像泡在蜜罐子里一样幸福快乐。

  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这是她想要的生活。

  这种感觉,其实不是说前任不好,而是他的离开,成就了你。如果不是因为离开了他,你永远不会实现自己年纪轻轻就能在最具风情的街区举办自己的演奏会的梦想,你永远不会明白和爱着自己的人手挽手走在街道上,脚下踩着“咔嚓咔嚓”作响的落叶的安心的感觉,你永远不会知道,只要自己一个眼神,身边的人便会明白你在想什么的满足感。那个人,你的父母喜欢,连向来宠你宠得不行的爸爸都会说他好,让他好好照顾你。

  我过上了一直以来都想要过的日子。

  但是,从前的我,只是想要弹琴给你听。

  我终于过上了一直以来想要过的日子,代价是失去你。坚持是因为你,妥协是因为你,放弃是因为你,成功是因为你,但是,最后的结局里没有你。

  ****

  夜晚的大海是墨黑色的,在浓重的颜色下,埋葬着无数人的秘密。无数带着征服海洋的梦想的人曾葬身于这片神秘莫测的水域,浪头一层一层袭来,拍在礁石上,拍在船舷上,拍出细白的浪花,卷出白沫。是小美人鱼的眼泪,是小美人鱼踏浪而来。她用自己甜美的声音换来了一双属于人类的腿,她救下王子,将匕首扔进了埋葬着无数的阴谋的大海,自己则化作了海上最纯洁的泡沫。

  哗啦——哗啦——

  许桑榆听着耳边一阵一阵浪花翻腾的声音,好不容易地,她和李锦絮爬上了这座小山坡的山顶。此时的李锦絮已经气喘不已,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浸透了他浅色的衬衣,好像是一块地图一样铺陈在他的后背上。

  许桑榆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没有因为不忍心而说出让李锦絮稍稍消息一会儿的话语。她知道,即使身体再不舒服,李锦絮还是有他自己的坚持——到底是曾经的天之骄子,这点骄傲他总还是有的。

  晚风吹来,李锦絮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到底是被汗水湿透了身子啊,许桑榆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轻轻地将李锦絮的身子依偎得更紧些,小声询问他:“冷吗?”李锦絮勾动嘴角,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以为意的样子。他只是揽住许桑榆的肩膀,将她掰成和他一样的方向站着,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贴着她的后背,声音附在她的耳朵边儿上——很奇怪,这个人分明刚刚做了超出自己身体负荷的运动,身上却依旧带着清新好闻的味道,呵气如兰,“桑榆,你看那。”

  许桑榆顺着李锦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是漆黑一片。

  正当许桑榆困惑着呢,一道光束像透过了重重黑暗,像摩西劈开了红海,像黑暗都因为畏惧它而纷纷让开了道路,直直地照亮了许桑榆和李锦絮站着的方向。

  那是一座灯塔。

  许桑榆眯起眼睛,感觉光与影在自己的眼前交替着。不一会儿,灯塔射出来的光线又转到了别的方向。

  海浪依旧“哗啦——哗啦——”地拍打着岸边的浅礁,空气里全是海水咸湿的气息,头顶是亿万年以来亘古不变的闪亮银河。隐隐约约能看出是白色的灯塔射出明亮的光线,远远的有轮船驶过的汽笛声,身后是恋人温暖柔软的身体,而耳边,是李锦絮依旧低沉温柔的声音。

  “桑榆,这里是我来隐国以后最喜欢的地方。这是一座没有名字的灯塔,它有着全世界最纯洁的白色塔身和全世界最明媚的红色塔顶。我问过很多当地人,有人说它建立于十九世纪末,也有人说它建立于二十世纪初。有人说它被二战侵蚀过,也有人说当地有一个家族曾经世代都是掌灯人。总之,是众说纷纭。我曾提出请求,希望自己可以登上那座小岛去一探究竟。但是,当地人告诉我,那座灯塔已经早在几十年前就进行了自动化管理,除了每年有工作人员上去检修以外,已经很少有人去过那儿了,根本没有去往那座小岛的船只。”

  “……”

  “因为上不去,我就每天想象灯塔里的日子。我想,它一定是拥有结实美观的螺旋状的楼梯,有着被战火侵蚀过的痕迹,那是最美丽的伤疤。前人工作过的笔记也会整整齐齐地码在某一个角落里,即使落上了灰,但当你拂开上面薄薄的灰尘的时候,你就像打开了这千百年来的岁月,那是属于这座灯塔的小小史诗。”

  许桑榆想要换一个姿势,却被李锦絮牢牢地抱在怀里。

  “它虽然没有名字,没有被人明确记载的历史,可这千百年来,它却依旧屹立不倒,即使就在那座孤岛上,鲜少有人烟。它透过塔顶的透镜系统,将火焰的光芒射向海面,照亮了漆黑的夜。它在千百年来指引无数船只的方向,指引着离家的游子寻找到回家的方向,指引着离家多时的丈夫找到回忆着自己的妻子。桑榆,你知道吗?灯塔在我心中,比北极星更伟大,比大海更为亘古,所以,我希望在我最喜欢的灯塔下,希望它能见证我们——”

  许桑榆开始发抖,连眼睫毛都不停地颤抖。只是,这种颤抖融合了长久以来的兴奋和害怕,爆发在她的身体里,就像烟花绽放在这片海面上一样。

  她好像隐隐约约早有预感,却一直说服着自己去忽略它。

  李锦絮终于松开了她,将她的身体掰成与自己面对面的姿势,自己的脸与她的贴得极近,呼吸暧昧地纠缠在一起。他缓缓地矮下身子,单膝跪在崎岖不平的礁石上,但此刻的他却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腿脚是不是方便,亦或是这么跪着是不是真的舒服。

  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

  许桑榆想,黑夜里的李锦絮的眼睛可真亮啊。映衬得他眼中的自己都是闪闪发光的。

  “啪”的一声,李锦絮将小小的首饰盒打开了——

  那里躺着一枚小小的钻戒,铂金戒托上是一颗小小的、十分可爱的钻石,在灯塔的光的照射下,亮得好像是天上最明亮的那颗星星。

  “桑榆。”李锦絮唤她的名字,声音不大,伴随着海浪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地传递到了许桑榆的耳朵里,“星星,钻石,灯塔,大海。都是我心中最能代表‘永恒’的东西。今天,我希望能在它们的见证下,向你求婚,我愿意给你永恒的爱和陪伴,即使……即使你现在还不爱我。”

  许桑榆的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原来,他一直以来都知道。

  “但是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等,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等你给我一个专属于我们之间的称呼,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对我负责……桑榆,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等你爱上我。只是,我太害怕了,害怕会在路上就把你弄丢了,所以,所以我要将你套起来。”李锦絮笑了,舔了舔自己的干涩的嘴唇——其实,他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从容淡定,他比人生中的任何一刻都还要紧张,“桑榆,请原谅我的自私吧——

  “许桑榆,嫁给我吧。”

  许桑榆的眼泪,是在他的尾音还未能落下的时候便已夺眶而出了。她哭了,哭得那么用力,牙齿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咬得嘴唇都像失血一样苍白。

  李锦絮还跪在她的面前,心疼地看着这个以泪洗面的小女孩儿,但他还不能像从前每一次一样,温柔地替她擦去眼眶下缘的泪水,或是轻轻地亲吻她红肿的眼睛。

  他在等她的一个答复。

  “学长,我……”许桑榆哽咽着开口,“我……”

  是的,许桑榆明白,这可能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但是,当她刚想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刚想迎接属于她的美好的未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什么钝器“咚!”地大力打击,疼痛像海浪一样猛烈地袭来,口鼻也在同一时刻感觉到了化学制品的气息,她的大脑一下子就昏沉得像是被搅烂了的浆糊,失去了思考的意识。

  而停留在她眼睛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李锦絮惊讶地张开了嘴的样子。

  “许桑榆——”

  许桑榆终是眼前一黑。 山月可知心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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