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后淡淡一笑,“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臣妾还未嫁给皇上,如果因为姐姐嫁给西域为妃,便让皇上青睐臣妾,那不是臣妾心中所想。”
襄妃便说道,“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还有如此心性,真是让臣妾佩服,若是臣妾有个如此身份地位的王妃姐姐,恨不得宣扬的满宫皆知,到底是皇后,为人低调,是吧皇上?”
梁帝看了眼襄妃,眼神深邃,襄妃对梁帝淡淡一笑,梁帝便侧过头看向梁后,“那么皇后是否可以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梁后便娓娓到来。
说她的姐姐,也就是拓跋祁的母妃,当年因为某些过错,被家里隐藏了身份,可是家族因为怕她留下来是个耻辱,便辗转送给了西域大王。
那时的皇帝还是梁昭帝。
那个时期,本就支离破碎,
很多人在那场宫变中死去。
所以梁帝也不会多问什么。
梁帝直接问道,“所以说,祁王与你的容貌相似,也在情理之中。”
梁后点头称是。
祁王便问道,“可母妃并非是我亲生母亲。”
此话一出,就如同一颗大石头,咕咚一声扔进了深不见底的沉潭。
吓得所有人皆屏住呼吸,看着梁后。
梁后一愣,她心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眼前的所有人,永远都猜不到,“这...本宫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姐姐嫁过去没几年便生下王子,而且多年未见,这其中本宫也实在解释不通。”
所有人都各藏心思。
梁后说话有些矛盾。
若是说,祁王不是她姐姐的亲生儿子。
那为何还会跟她长的这么相似?
拓跋祁不是西域先王的,也不是母妃的。
那他深处梁国,眼前只有一个跟他极为相似的女人。
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拓跋祁是梁后生的。
可若是,为何她不认他。
他的生父又是谁?
会不会就是眼前的梁帝?
拓跋祁暗暗想着。
他实在不明白,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但他知道,梁后一定有问题。
拓跋祁说道,“这次来梁国,还有一件事大事。”
梁帝哦了一声,“何事?”
拓跋祁沉声说道,“我们西域大王很快便会迎娶金玉公主为王后,王后听说,梁国百姓被人吸食毒品,王后打算在大婚前让我留在梁国,替皇上救治梁国百姓。”
这件事是金玉特意嘱咐拓跋祁的。
因为金玉不忍梁国百姓被毒品折磨。
这样一来,拓跋祁就有更好的理由和借口留在梁国。
更能够接近皇宫。
即便不能查出梁后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也多少能有些线索和眉目。
其实更多的,金玉只是利用拓跋祁罢了。
梁帝一愣,“你说什么?毒品?梁国百姓何曾吸食毒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拓跋祁便将金玉告诉他的话通通告诉了梁帝。
梁帝大怒,将桌子上的杯盏全部扫在地上,吓得众人惊呼万岁息怒,“这云家军好大的胆子,竟然早就给朕留下如此大的隐患。”
金玉这一招,就是来个挑拨离间。
金玉对拓跋祁解释过,为何云将军会如此。
可是拓跋祁竟然没想到,这梁帝竟然毫不知情。
拓跋祁问道,“梁国从前本就以种植毒品为贸易往来,云将军当初作为金国走狗,带毒品毒害百姓,也属于正常,却没想到,竟然坑了皇上您。”
梁帝抿着嘴,“梁卿,这件事你也完全不知情么。”
梁卿还未解释。
梁缘便拱手说道,“启禀父皇,当初太子殿下在金国后宫可是与云礼交好,这么大的事,他不会不知道,只是我实在不明白,太子的心到底是向着金国的还是向着梁国的。”
此言一出,便有些严重了。
梁卿急忙说道,“父皇,儿臣的确不知,云家一向做事稳妥,再说,当初云礼也不过是他们云家的傀儡,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他知道,即便他知道,为了如今的王太子之位,他也断然不会告诉儿臣,康王殿下不明所以,张口就污蔑儿臣,真是让儿臣心灰意冷。”
拓跋祁适当开口,“想必太子无辜,可是梁帝明鉴,吸食毒品之人,活不过三年,难道如今的梁国接连死人,这消息就没传进宫里,传进梁帝耳中?还是说,有人故意隐瞒呢?”
梁帝眉头紧锁,他自然也想到了这关节上,看向梁缘,“这种事那就要问问康王,百姓生死人数,听说就是你手下的人在做。”
梁缘急忙跪在梁帝眼前,“父皇明鉴,怕是有人不仅隐瞒了父皇,也隐瞒了儿臣,儿臣一定会彻查此事,给父皇一个交代。”
到底也是自家事。
说的太多,还是让会让外人看笑话。
梁帝点头,对拓跋祁说道,“梁国虽然种植罂粟制作毒品,但是从未有立竿见影的解药可以解除毒品的毒性,敢问祁王,难道您有良方?”
拓跋祁抿着嘴巴,成了一条线,“本王不敢居功,这都是我们新王后研制出来的解药。”
梁帝叹息,“金玉公主从前受了诸多委屈,如今竟然还能想着朕的子民,真是难得,只是听说金玉公主服用往生,怎么还记得这种事?”
拓跋祁点头,暗道,金玉不愧是他们的新王后,竟然连这种问题都提前想到了,“回皇上,我们新王后最近想起来许多事,怕是换了个环境,心情有所好转,到底,这里曾经也是王后子民。”
梁帝一愣,当下表情有些尴尬,却没说什么。
襄妃打个圆场,“玉儿从前于本宫关系最好,等大婚当日,本宫一定让梁祭亲自过去祝贺,她们兄妹二人好久不见,一定十分想念。”
拓跋祁一愣,金玉没有对他说过,她在这边与梁祭的关系之间的事。
所以拓跋祁不明白,这兄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宴会散去、
拓跋祁被安排住在宫里。
本来这种异国王子来朝,应该住在宫外的客栈,每日进宫请安,宫门落锁前出宫即可。
可是梁帝为了能讨好西域,便让拓跋祁住在了宫里。
梁卿亲自带着拓跋祁去了他的住所,该说的都说了,实在没话说,梁卿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玉儿一切都好么?”
拓跋祁也不知道梁卿和金玉之间的感情,好奇问道,“是你们梁人偷走了金玉的王朝,为何你们一个个的看上去都很惦念金玉。”
梁卿抿着嘴巴,“她...算了,没事,祁王好住。”
梁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转身离去。
拓跋祁却说道,“她让我问问,太子殿下您新婚燕尔,是否满意。”
梁卿身子一顿,猛的站住,转过身,却没有看向拓跋祁,“她心里就没有我么,哪怕一丁点。”
拓跋祁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俩人默默无语。
梁卿只得离开。
...
可梁帝却在书房召了梁后觐见。
襄妃本是一同陪着梁帝的。
听到梁帝要与梁后说话,便知道梁帝一定是惦记上了梁后从前的姐姐在西域的事。
便对梁帝说道,“皇上,您和皇后娘娘好久没有说过话,臣妾去偏殿候着,皇后娘娘走了,臣妾再过来伺候您。”
梁帝对襄妃淡淡一笑,“爱妃最懂朕心。”
其实襄妃是想要在偏殿偷听而已。
梁后蹲下身子,低眉顺眼的样子,让梁帝心情不错,“臣妾见过皇上,不知皇上破天荒的宣臣妾觐见所为何事。”
梁帝清了清嗓子,“你是皇后,不用多礼,坐吧。”
梁后抬眼看了眼梁帝,便坐在了一旁,梁帝问道,“秦老将军的身子可还好?”
梁后双手交叠覆盖在膝盖上,“多谢皇上惦记,托皇上鸿福,父亲身子还算尚可,只是到底年纪大了,身子大不如从前,臣妾真怕,怕哪一日父亲突然走了,臣妾也跟着去了、”
梁帝暗暗瞪了几眼梁后。
这句话,其实梁后的意思不过是提起她父亲有些伤感。
但是听在梁帝耳中,却认为是梁后怕她父亲一走,她就再也不能稳坐后位。
实在让梁帝心里堵得慌。
“其实这么多年,你没有子嗣,朕依然让你稳坐后位,在朕心里,你不仅是秦老将军的女儿。”
梁后一愣,猛的抬头看向梁帝,手帕来不及擦拭眼泪,就任眼泪珠子滑出眼皮,“皇上,您心里有臣妾,臣妾就算是死也安心,可臣妾到底无能,不能给您留下一儿一女、”
梁帝让梁后来,不是真的要跟她拉家常,“你放心,即便秦老将军走,这后位也是你的。”
梁后这次更加不解,梁帝从不会跟她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软乎话。
当年,她是深爱梁帝没错。
可是梁帝不喜欢她、
而且坐上皇位,也与秦老将军没多大关系。
她好容易嫁进后宫,忍辱负重多年,也不过是贵妃。
她知道,她就差个皇子。
那后位便唾手可得。
可没多久,宫里便来了梁卿生母。
那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瞬间让梁帝将所有心思,都放在那贱人身上。
万千宠爱与一身。
当真羡煞所有宫妃。
梁后长相一般,又没有皇子。
即便是巴着贵妃的位子,又如何。
所以她由爱生恨。
直到秋季狩猎,梁帝被人暗算,差点中箭身亡。
要不是秦老将军,怕是梁帝呜呼哀哉。
也正是因为如此。
她成了梁后。
往事不堪,不忍提及。
梁后本以为,梁卿生母一死,她作为皇后。
梁帝怎么也会多来几次她的寝殿。
或许,也就有皇子了。
可是她想错了,梁帝给了她位分,却再也不肯踏足她的床铺。
生生让她再也不能生下孩子。
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梁帝又说道,“可是,你作为皇后,理应为朕的江山多多打算。”
梁后心里一紧,她知道,梁帝要问什么了,
“臣妾洗耳恭听。”
梁帝微微低下头,晃了晃脑袋,说出绕了半个梁国才说出的问题,“虽然你那姐姐早逝,可朕认为,她在西域一定会有一些关系,朕要你帮朕去找来能对付云家人和西域的最有利的东西。”
梁后顿了顿,将帕子藏在手里,脸上换了冷冷的表情,再也不似刚才的真情流露,因为她知道,梁帝到底想要什么,“皇上,姐姐从前虽然得宠,可是死去多年,如今还能有何势力,恐怕臣妾没有办法...”
梁帝的语气也冷了几分,“你是皇后,想做后位,就要有能替朕分忧的本事,竭尽所能,朕相信你会给朕带来好消息。”
梁后拿起手帕轻轻擦了擦脸颊,“金玉公主虽然服了往生,但日子久了,谁也不会保证她不会想起来些什么,既然皇上一心想要臣妾帮您寻找线索,那臣妾斗胆,再送去一位女子做臣妾的眼线,跟在金玉身边。”
梁帝点头,“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如今云家怕是再也靠不住,怪不得朕当初说日后朕做金国皇帝,一定也让他分半壁江山,他不为所动,原来,他根本就不想要这座空壳。”
梁后说道,“云家人背主求荣,这种人本就不能信任,只是皇上,这件事实在关系太大,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用不了几年,梁国百姓便寥寥可数,这件事,一定要趁早,拓跋祁虽然说是来找亲生父亲的,但是金玉是他们王后,已成定数,所以金玉的话也不能全信,她的良方,我们也要找人仔细斟酌,这关系到我们大梁基业,万万不能懈怠。”
梁帝眼神深邃的看着梁后,示意她说下去。
“臣妾请旨,这件事一定要让康王亲自督办。”
梁帝微微仰头,“朕还打算将这件事交给太子和梁祭、”
躲在偏殿的襄妃,身子一紧。
将耳朵贴在门上,更近了。
梁后吞了吞喉咙,“皇上,太子为人敦厚,处事虽然成熟,但是他心里可是喜欢金玉的,梁祭也巴巴的喜欢金玉,若是金玉这个狐狸精迷惑了两位皇子,那我们大梁岂不是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金玉宰割?您可别忘了,金玉这女子头脑不凡,臣妾的人曾告诉臣妾,金玉对梁卿说过,只要能报仇,就算是嫁给皇上您,她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这种既聪慧,又懂得婉转的忍耐力又惊人的女子,才当真可怕。”
梁帝缓缓点头,“可朕觉得,金玉是毒瘤,也是希望,如果我们能在金玉想起所有事之前,尽快签署有利我们大梁的合约,得到西域新王肯定,那我们还怕什么?”
梁后见梁帝心中早作打算,说了半天,也没得到梁帝首肯,便淡然一笑,“皇上是九五之尊,臣妾怕是多虑了,一切皇上做主就是。”
梁帝又假惺惺的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拓跋祁找寻生母生父的事,也交给皇后了,拓跋祁不是皇室之人,却依然被大王认定为祁王,说明拓跋祁在新王心中有一定地位,这件事若是皇后办的好,拓跋祁日后也会将心思留在大梁。”
梁后眉头一抖,梁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如果在拓跋祁回国之前,没有找到他生身父母,那便要皇后随便找个男女充当他爹娘。
哪怕是牌位也好。
总要将拓跋祁的心思留在大梁。
日后总会有用。
梁后点头,嘱咐说道,“臣妾明白了,这些日子天寒地冻的,皇上要让襄妃多多照顾饮食起居,臣妾告退。”
梁帝见梁后退下,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禁足就免了,若是没事,也常常来看看朕,我们到底是多年夫妻。”
梁后身子一顿。
却没有转身,轻声说了句是。
便走出了皇宫。
梁后的一颗心早就凉透了。
不管梁帝说什么热乎话,都不能融化她的心。
这么多年,梁后早就心灰意冷,看透一切。
如今梁帝的意思,不过是看在梁后从前的姐姐的地位罢了。
梁后看向天空。
飘起了小雪。
她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瞬间化成雪水。
只有那遗留在冰冷的护甲上的雪花,能存活片刻。
梁后轻声低喃,“情分早已不在,唯独留下权势,若有天,权势也去,不知皇上会不会留本宫一条活路。”
身后的宫女没听清梁后说什么。
只是上前低声说道,“天寒地冻,娘娘回宫吧。”
梁后笑了笑,“自然回宫,传出本宫口谕,金玉公主独自在外,思乡心切,不日,本宫便选个好妹妹,送她身边陪她膝下。”
消息一出。
襄妃便坐不住了。
那日在偏殿偷听了一切。
心里本就有些不是滋味。
梁帝是打算给梁祭机会,让他多多接触前朝。
可偏偏每次有这种好事,都会被梁后搅黄。
但是当天,襄妃并没有说什么不满。
她也不敢。
只是这次,不一样。
梁后要送人过去陪伴金玉。
为何不能让梁祭也一同过去呢。
梁祭与金玉本就关系友好。
若是还能日日陪着,关系更上一层楼,岂不是对他将来更加有利。
襄妃这么想着,便去了御书房,“皇上,听下人说,您大中午的用了不少甜腻的鸭子汤,您也不怕肚子不舒服,快俩尝尝臣妾亲手给您准备的甜汤,这时候喝下去,最能缓解积食滞留肠胃。”
梁帝伸出手,捏了捏襄妃的手心,“爱妃像是及时雨。”
襄妃撵走一旁的下人,亲自服侍梁帝。
梁帝用了半碗。
心满意足的擦了嘴巴,净了手,“爱妃似乎有话对朕说。”
襄妃腼腆一笑,“臣妾嫁给皇上十八年,如今还是会被皇上一眼看透,臣妾可真没用。”
梁帝笑盈盈的,“朕最喜欢你这点,说吧,想要什么?尽管去内务府跟总管太监说,不用来禀报朕。”
襄妃抿了抿嘴,缓缓说道,“臣妾听说,皇后娘娘这几日在宫里要选个女子出来远去西域陪伴玉儿,此事可当真?”
梁帝见襄妃眼中纯真,心下便想到了当年刚遇到襄妃时的样子,也是一副纯真烂漫的表情吸引了梁帝。
梁帝一辈子都见多了尔虞我诈。
襄妃就如同一股清流,
而且那段时间,梁卿生母死去没多久。
襄妃简直就是梁帝的强心剂。
所以,梁帝才会宠爱襄妃,“是真的,怎么爱妃对这事儿感兴趣?”
襄妃站起身子,对梁帝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皇上,臣妾是后宫女子不能妄议朝政,还请皇上不责罚,臣妾才敢说。”
见襄妃娇嗔的样子,长相又不似岁月蹉跎,梁帝心情大好,“好,说罢,朕不怪你,起来坐在朕身边。”
襄妃像个小女子一样,柔若无骨,与从前金玉在一起时,真是两个样子,“皇上,臣妾想着,这件事可不能让皇后娘娘做主,当初太子选妃,皇后便插手,如今选人,她又插手,皇后若是像臣妾一样,身后没有母家,臣妾什么都不会说,但是皇后的父亲可是秦老将军,虽然老将军忠心不二,但是保不齐有人藏了小人心思,”
“你是说?”梁帝不解。
襄妃继续解释,“自从那日,在重华宫接见过拓跋祁,臣妾便小心的想过几日,如果没有皇后授意,那对皇后言听计从的康王,怎么可能不知情百姓被坑害吸食毒品的事?康王从小失去生母,本就一颗心如同浮萍飘摇不定,好容易有了皇后这位养母,自然事事都听她的,若是皇后身边有人撺掇做坏事,那康王一定不会来告诉皇上您。”
梁帝一愣,没想到襄妃还能说出这番言论。
在梁帝心中,襄妃始终单纯的像个小丫头一样。
襄妃说道,“别的不怕,就怕有人利用皇后从前在西域的姐姐的势力作祟、”
梁帝眉头紧蹙,“继续说...”
襄妃看向梁帝,“如果皇后没有别的心思,为何不将这种好事告诉皇上您,她的姐姐嫁给西域大王,她又嫁给皇上您为后,这不是喜事是什么?如果她能早点告诉皇上这其中的事,恐怕我们如今拿下的不是空壳的金国,没准就是千年基业的西域。”
梁帝抱起手臂,靠在身后的垫子上。
眼神狠辣的斜了一眼襄妃。
吓的襄妃急忙撅着嘴委屈说道,“皇上,是您让臣妾说的,您可不能生气,臣妾脑子不好使,从来也看不明白这其中的恩怨情仇,但是这眼前的利益,臣妾再愚钝,也看得明白,更别说那些朝中的臣子了。”
梁帝淡淡一笑,拍了拍襄妃的手,“所以,你想要亲自选个女子送去金玉身边是么?”
襄妃摇头,“皇上是九五之恩,真龙天子,一言九鼎,既然已经让皇后娘娘选人,便不能收回旨意,臣妾只是想,那就让梁祭也一同过去,祭儿与玉儿关系也不错,让祭儿在玉儿身边多说些好话,日后咱们与西域签署条约一定更加容易。”
梁帝大惊,“哦?你让朕将祭儿送出去?你从前可是不肯的,如今竟然舍得?”
襄妃抿了嘴,有些委屈,“臣妾是怕皇上想要的东西难求,牺牲母子相思情,帮助皇上心想事成,臣妾愿意,也舍得。”
梁帝突然松了一口气,笑道,“还是你呀,最懂朕的心思,可是皇后不许。”
襄妃暗暗骂了一声皇后,“您是皇上,一道圣旨,她不高兴又如何,秦老将军是救过您的命,可是多年后位早就还清了,皇上,您若总是这么惦记秦老将军的事,做事岂不是顾左顾右,那还如何施展拳脚。”
其实说了一堆。
这句话才说到了梁帝心中。
他这么多年都让梁后稳坐后位。
就是怕有人背后议论他无情无义。
年轻的时候还好些不是很在乎。
如今年纪越大,反倒越来越在意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了。
梁帝笑道,“好,听你的。”
...
襄妃让梁帝保守秘密,生怕皇后从中作梗。
所以她就连梁祭都没有告诉此事。
保护的严严实实的。
拓跋祁拿着那救治百姓的解药,这些日子,与太子和梁缘等人,四处尝试。
明显有些好转。
但是所有的草药都用光,其中很多药材,都只在西域生长。
这一日、
拓跋祁与梁卿梁祭在东宫,商讨这草药多久才能运到梁国,运多少数目才够用。
拓跋祁见着梁卿说话条条是道。
分析明确。
就连梁祭这小孩子一样心性的人,都被听的脸上严肃认真的。
拓跋祁便说道,“王后其实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太子殿下。”
梁卿话音刚落,愣愣的转过头,“你说什么。”
拓跋祁说,“王后说,太子殿下应该也多为自己考虑,不要总是想着别人,尤其是那梁缘,万万不能让他欺负了。”
梁卿心里一暖。
当下便低下头,脑子里全是金玉的容颜。
梁祭眉头轻蹙,吃醋般问道,“你们王后没提过我么?”
拓跋祁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抱着手臂,玩味笑道,“王后说,西域宫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祭哥哥,当时我们不明白祭哥哥是谁,没想到,就是你。”
梁祭大喜,咧着嘴笑得璨烂极了,“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都伤心好几日了,你放心,等你回去告诉玉儿,大婚当日,我一定带着礼物,亲自到她眼前恭贺她。”
梁卿抿着嘴,眼中藏着笑意,“好了,我们还是想想这药材怎么办才好。”
拓跋祁看向梁卿,“王后说,药材只有西域有,若是想要,便重金买来,她不会打折的。”
梁卿抿嘴一笑,这是玉儿作风。
“我会拟旨通知父皇,很快便给你答复。”
拓跋祁淡淡一笑,外头有人禀报,“见过太子,见过九皇子,皇后传话,让祁王殿下去一趟皇后宫里。”
祁王一愣,猛的抓住那人肩膀,“是不是皇后娘娘找到我的生身父母?”
太监咧着嘴,“没错,还请祁王移步。”
...
祁王有些兴奋,“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可是找到了我父母?”
梁后叹息一声,“你的母亲,本宫还未找到,只是你父亲已经不在世上,”
祁王是想过的,恐怕早就不在了。
“那,请问皇后,我的父亲是何人?家在何处?我就要返回西域,走之前,起码上一柱香也是好的。”
梁后说,“下人回禀,还未查清楚,等本宫查清一切后,在说与你听,就算是你回了西域也无妨,本宫会写信与你,一旦有消息,你便可来大梁就是。”
祁王点头,“如此,真是多谢皇后娘娘。”
...
很快,金玉和拓跋鄂的婚期便要到了。
拓跋祁也要回国。
临走前,梁帝亲自在重华宫为拓跋祁送行。
“听说,前段时间治愈毒瘾的草药用尽,太子也与朕说了,那么,还请祁王回去后,与你们大王商定,不管多少银子,朕都会出的。”
祁王客气说道,“梁帝心系百姓,实乃百姓之福。”
梁后笑道,“皇上,臣妾这些日子,没白忙着,总算选了几位女子出来,还请皇上看看,是否合适。”
说着,太监拍拍手,走进来几名女子。
众人看了看。
拓跋祁突然又一次见到了冬槿,眉头皱起。
这些日子忙着找寻爹娘。
救治百姓。
竟然忽略了冬槿。
当下看了眼梁卿,梁卿说道,“祁王此次来大梁,没有找到生身父母,却帮了我大梁不少,到底应该好好酬谢祁王殿下才是。”
祁王拱手说道,“都是王后旨意,太子实在太客气了。”
梁卿淡淡一笑,“听闻西域女子最美,但祁王多年依旧孤身一人,不曾娶妻,想必是祁王本就是中原人,恐怕祁王等的也是中原王妃,不如就由本太子做主,赏赐几位美人送给祁王,一同回西域如何?”
祁王一愣,他从不喜好女色。
这几日下来,梁卿为人他也知之甚多。
不像是这种人。
为何突然说这么一嘴。
还未待他说什么,梁卿笑道,“不如就将冬槿姑娘送给你如何?”
众人一愣。
尤其是梁后。
冬槿急忙跪下,“太子恕罪,绕了奴婢吧,奴婢只想留在皇后身边,伺候皇后娘娘。”
梁卿端起酒杯,站起身子,来到殿中央,“父皇,祁王可是帮了咱们不少,金银玉帛他不要,若是美女再不肯收,岂不是让天下人看我梁人笑话,或许不日那梁人不知感恩的话便传遍九州,贻笑大方了。”
梁帝抿嘴一笑,“祁王怕是不喜欢冬槿,祁王随便挑,这重华宫里的所有女子,如果你喜欢,朕全数送你。”
那些女子吓得全部跪在地上。
谁愿意背井离乡远嫁异国。
即便到了西域会从奴婢变成主子,恐怕也没几个人愿意去。
祁王眨巴两下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功夫。
突然想到,金玉给他的那个锦囊。
说关键时刻,会帮他选择。
他急忙说道,“多谢皇上,那本王可要好好看看了。”
趁着这功夫,急忙拿出,打开字条一看,惊呆当场、
上面是金玉笔迹,明明白白写着,“带冬槿回西域。”
祁王突然觉得,这梁卿是不是与金玉心有灵犀。
这字条只有他有。
再说,金玉在西域,是不会传递消息给梁卿的吧。
这俩人默契的还真是可怕。
祁王将字条紧紧的攥紧放在袖子中,站起身身子拱手说道,“多谢皇上,女子都是貌美如花,但是本王本就性情寡淡,再找到生身父母前,不打算娶妻生子,所以,本王就当做是替王后选个婢女如何?”
梁帝点头,二话不说。
祁王笑道,“那就冬槿姑娘吧,太子殿下亲选,一定才艺胜过旁人,怕是王后用着也会顺手。”
梁后刚要反驳。
梁帝竟然已经答应了,“好,一个小小宫女,皇后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吧。”
再说,他本来就因为从前的事不待见冬槿。
如今能送走冬槿,眼不见心不烦还有人要,挺好个出路。
冬槿却急忙磕头,“不,皇上,皇上饶命,奴婢不要去,奴婢不能去啊。”
梁帝不肯再说。
冬槿匆匆跑下来,跪在梁缘脚下,“殿下您替奴婢求求皇上,不要将奴婢送去西域,奴婢生不如死啊殿下。”
梁缘也没想到梁卿竟然会让冬槿去西域。
刚要说什么。
身后的人便对梁缘低声说了两句。
梁缘大惊,猛的看向梁卿。
梁卿笑盈盈的端起酒杯,遥遥相助,转头对梁帝说道,“一个小小奴婢,康王殿下不会舍不得的,父皇,儿臣敬您一杯。”
梁帝仰头喝下。
梁缘让冬槿不许哭。
冬槿只好摸着眼泪,回到了梁后身后。
梁后从这几位女子中选出一个,与冬槿凑对儿。
襄妃笑道,“玉儿大婚,本宫没什么好礼物送给她的,想必人家做了王后,什么好东西,新王都会如数摆在她眼前,本宫就送她的祭哥哥做为新婚礼物,陪着玉儿,明日便随祁王殿下一同去往西域,想必玉儿一定高兴。”
梁卿一愣,手中的杯子,就那么紧紧的握在手里。
梁后猛的看向梁帝,“襄妃最舍不得九皇子,如今竟然...”
梁祭兴高采烈的跪在梁帝眼前,“多谢父皇成全,多谢母妃,儿臣最想玉儿妹妹,如今这份礼物玉儿妹妹一定高兴。”
谁都不会知道,此时的梁卿多想做梁祭,代替他去金玉身边。
“父皇,新王登基,儿臣作为太子本应该代替父皇亲自到场恭贺却因为事情耽搁,如今新王大婚,儿臣一定要代表父皇亲自祝贺,聊表我梁国与西域百年之好的心意。”
梁帝点头同意,“也好,左右朝中最近事务不忙,朕就派你和梁祭一同过去,大婚后,祭儿多陪陪金玉,”
梁缘站起身子,“父皇,那儿臣不如也一同跟了去,更加能够彰显咱们梁国诚意。”
梁帝却摇头说道,“不必了,太子完全可以代表朕,你留下,前朝,朕还有事吩咐你。”
梁缘阴狠的瞪了一眼梁卿,便只好坐回椅子里。
此事定,梁祭便风风火火的坐不住了,急忙回宫,说要准备给金玉的东西,今晚也不用睡了。
梁帝笑笑也没放心上。
...
可冬槿却不能坐以待毙。
宴会散去。
冬槿偷偷找到梁缘,哭天抢地,“殿下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去,奴婢不能离开您。”
梁缘眉头紧蹙,“冬槿,我也是不愿意的,可是眼下,你必须过去。”
“不,我不要,金玉那个贱人不会放了我的,我一定会死在西域。”冬槿紧紧的抓着梁缘不放,哭的可怜极了。
梁缘也是不想的,但是那人告诉他的话,诱惑力太大。
眼下只能让冬槿忍辱负重。
梁缘叹息,“不会的,金玉与你血脉相通,她活你活,你死她亡,她不会那么蠢杀了你。”
“不...不要殿下,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是她也会无止尽的折磨我,我当初那么对她,她现在是王后了,我还是个奴婢,我会被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冬槿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梁缘心里也是心疼,但却不比那个重要。
梁缘被冬槿哭的有些不耐烦,“冬槿,你先起来,地上凉,你是要我心疼么。”
冬槿拼命摇头,仿佛她若是起来了,便会被梁缘送走,可她却不明白,若是事能有转机,她也不会跪在这里,“殿下,我求您了,帮帮我,我以后一定听话,我还可以听青黛的,您别把我送走,我是您的女人,您不能不管我啊。”
梁缘蹲下身子,“冬槿,这么多年,我们都忍过来了,你且去,我会救你回来的,等你回来,我便娶你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冬槿说什么都不肯答应,突然换了脸,“梁缘,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早就委身与你,你却无情无义到如此地步?”
梁缘本是不想告诉冬槿那些事。
他也怕冬槿伤心。
可是眼下,被冬槿哭的失去了所有耐性,怒吼说道,“冬槿,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份,我说过很多次,不要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
冬槿被吓了一跳,猛的站起身子,指着梁缘,骂道“梁缘,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不是金玉那个贱人许了你好处,你说,你说,你告诉我。”
梁缘猛的推开她,“对,她许我太子之位,与我而言,太子之位比你重要。” 金玉卿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