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猝不及防,慌乱中连后退都来不及,只得仰头险险地避开这毒辣的一招偷袭,额头硬生生挨了一拳,好似坠子钻心般痛。
扬子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拳头像暴雨般呼啸而至,李石抬手护住头部,狼狈的捱了十几拳,从侧面闪开,一脚逼退扬子,怒喝道,“你干嘛!”
扬子没有吱声,用行动代替了回答,连续不断的用高位鞭腿袭击李石的头部,只打的李石节节后退,手臂痛的几乎麻木抬不起来。
即便如此,扬子也没有停手的冲动,反而攻击的更加猛烈,若非李石的抗击打能力强,换做别人早趴下了。
妈的,还打上瘾了?
李石左支右拙,已经退无可退,心想不能这么忍让下去了,不然要被人打死了。随即咬牙切齿,化防守为进攻,硬扛了几下后,利用力量优势上前一个冲击撞的扬子站立不稳,紧接着连续的肘击,打的扬子措手不及,险些摔倒在地。
“蒽……”
一声闷哼,扬子被打中了下巴,牙齿强烈的撞击,咬到了舌头,血的甜味弥漫在口腔里,原本晕眩的头脑,在剧痛的刺激下清醒了很多,他茫然的抬起头,正对李石居高临下的眼睛。
无需多言,胜负已分。
李石站在原地没有动,冷冷的盯着坐在地上的扬子,他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不然扬子此刻就被打成猪头了。
“扬子哥……”
李石的语气很陌生,“我敬重你是兄长,打我的事就算了,修车的钱我赔给你,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大家就当没认识过吧。”
揉揉肿胀的胳膊,李石目不斜视从扬子身边走过,在七零八落的手机碎片里找电话卡。夏雪就倚着车门望向这里,而李石却像是没看见似得,将她连同空气一起省略了。
大家走到这一步,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扬子傻了半晌没有动,眼睛直勾勾的没有焦距,看着李石忙碌的背景,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会败在李石手下。
论资排辈,他勉强可以算作李石的师傅,当年若没有他的悉心教导,李石不会走上习武这条道,更不会有今天的造诣。
教会了徒弟没师傅,这话不假,这才几年的工夫,当初那个笨手笨脚连握拳都不会的乡野小子,居然已经成长到如此可怕的地步了,那凌厉凶狠,诡谲多变的格斗技巧,早已经甩开他几条街了。
呵呵,扬子自嘲,本想着教训李石一顿,却不想原来一直都是李石在让着他,本就不公平的决斗,他反而还输了,真是丢人现眼。
夏雪还在远处看着他,冷漠的不愿意过来扶一把,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嘛?
是了,她一定是在笑话他,上次吵架时候,她就这样说过,“你除了在家打老婆,还能有什么出息?”
一切果然应验了。
金黄色的小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李石用纸巾包好藏在贴身的衣兜里。走过扬子身边,他犹豫了一下,附身伸出手,“起来吧,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这算什么,可怜同情嘛?
扬子木然的抬头看看,怔了几秒后,用力拍开李石的手,嘶吼道,“滚开,用不着你假仁假义,狗杂种!”
李石收回了手,深深的呼吸,竭力平息心中的怒火,不再言语,转身就走。
“啊!”
扬子忽然大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猛的扑过去从背后锁住了李石的脖子,借着惯性将李石摁倒,双手同时用力,一点点收紧胳膊。
裸绞,格斗中极为常见又极为恐怖的招式。
如果裸绞的技术动作完全到位、不留丝毫空隙的情况下,被绞者一般在3秒左右就会眼前发黑,5到6秒意识开始模糊失去抵抗,短则一分钟就会死亡。
即便是没有死掉,缺氧也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实在危险之极。
李石没想到扬子会这么卑鄙,接二连三的偷袭自己,毫无防备下中了招,只觉得一瞬间呼吸困难,脸红气短,他用力勾紧下巴,同时抓住扬子的右手,一点点往回掰。
几个员工路过,站在远处指指点点,并没有人过来拉架。
夏雪就这么立在那儿望着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插手的意思。
这两人一个是她的老公,一个是她的弟弟,本该亲密无间的一家人,却因为那个同样是至亲的父亲,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家,早已破了……
夏雪开门看看儿子乐乐,孩子感冒了,脸色很难看,额头烧的厉害,迷迷糊糊在睡觉,坐垫下散落一团团的纸巾。
她用湿巾给孩子降温,然后走过去拉开僵持的两人,对扬子道,“你先送孩子去医院,我有话跟他说。”
扬子点点头没吱声,夏雪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没事儿的。”
又对李石道,“跟我来吧,事情总归该有个了结……”
说罢,迈步去了临近的休息室,李石和扬子对瞅了几眼,小步跟过去了。
其他员工见没有热闹看了,三三两两的散了。
…………
休息室里,夏雪对着镜子,看见李石进来了,头也不回,只是叹了口气,问道,“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嘛?”
李石没吭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从他来了之后,夏雪和扬子就好像换了个人似得,总是说些稀奇古怪的话,令人琢磨不透。
夏雪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我就知道父亲不会告诉你真相,他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呢!”
呵呵,夏雪略带嘲讽的笑笑,“他算计了大半辈子,到老了没想到把我哥给算没了,真是笑话。”
“夏雷也许还在呢,你不要怎么悲观。”
李石说出了进屋的第一句话,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废话。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夏雷是九死无生了。
“你不用安慰我,你应该高兴才对。”
夏雪转过身看着李石,“如果我哥没死的话,还轮不到你过来。”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李石说。
夏雪戏谑的笑笑,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镜面,“你真的很想知道嘛?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大不了封口费我不要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呵呵,我也不稀罕……”
股份,封口费,李石不明白,不过看夏雪的口风,应该是夏启天和她之间的某种交易吧。
不过这夏雪胃口可真不小,这么大的公司,就算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是很庞大的数字了,她居然还嫌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夏雪盯着李石,一字一顿,“你知道嘛,我是你姐姐,亲姐姐。”
李石楞了一会儿,嗯了一声,嗫喏道,“其实,我一直都当你是姐姐。”
“我说的不是那个姐姐!”
夏雪情绪有点激动,“我是说你也是夏启天的儿子!”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长久长久地沉默后,李石忽然笑了,“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的出生,但也用不着拿这种话挤兑我,没必要!”
自卑的人遇到消极的事,总是本能的往上靠,有意无意的主动挖坑,跟自己过不去。
唉!
夏雪把脸瞥向天花板,想了一会儿道,“你胸前有块玉吧,能不能给我看看?”
“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看看,一下就给你。”
“为什么要看我的玉?”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
李石犹豫了片刻,作了会思想斗争,到底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他解下玉佩小心翼翼的递过去,“诺,小心点别摔了,这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品了。”
夏雪点点头,接过掌心仔细瞧了一会儿,又对着阳光下端详了一阵子,把玉还给李石道,“没错了,你是我弟弟。”
李石一脸狐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夏雪对他笑笑,眼神中难得有一丝温柔。她将衣服拉链褪下,白皙的脖颈上缀着银色的项链,项链底部隐隐约约挂着块玉,款式很少见。
她将项链递给李石,“诺,这个给你看看。”
素白的手停止在半空中,李石并没有接那块玉,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块和他脖子上同样的玉。
难道说?李石不敢往下想了。
“现在你相信了吧?”
夏雪把玉捏在手中,指着上面的花纹解说,“这玉是珍贵的老坑玻璃种材质,在阳光下能看到绿色的荧光,现在少说也要好几万一块呢。”
她看了看李石,见他还算镇定道,“其实父亲接你回来,对你是个机会,因为他想培养你做接班人,日后好管理公司的财产,本来我是女孩子,得不到继承也情有可原,但是……”
她清清嗓子,顿了顿又道,“但是你和大哥不同,你这人太老实了,又没受过高等的教育,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根本就没见过世面,把公司给你无异于玩火自焚,父亲老了,我身为夏家的女儿,不能坐视不理……”
夏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李石能力不足,资格太嫩,掌控不了公司,还不如把股份让给她,做个悠闲快活的富二代云云……
李石听不下去了,他现在头脑一片混乱,太多的信息掺杂其中,感觉头皮都要炸了,做了二十多年的孤儿,突然告诉他找到了亲生父母,而且还是个大富豪,换做谁一时都接受不了。没兴奋的晕过去就算定力很好了。
他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半天后才缓过劲来,问夏雪,“那我妈是谁?” 懦夫的修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