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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馑,你要这江山,朕给你便是。只是朝阳,她只是个姑娘家,你看在往日那孩子对你死心踏地的情份上,你放她一条生路吧?”
陈馑忽地起身,脸上一片阴霾,他紧盯着皇帝道:“你以为你这皇位我会希罕?呵呵,你这早已经千疮百孔的江山我要有何用?若不是你无用,我与朝阳怎会如此?”
若不是他占在这江山又无力守着它,让他父亲有机可乘,他与朝阳又何须走至这一步?
虽然不明白陈馑的话是何意,但老皇帝还是撇开了他莫名其妙的话,问他:“不要这江山你要什么?”
老皇帝的这个问题陈馑没有回答,见人已经醒来暂时还死不了,他便也不再逗留,“你好生歇着吧,别回头咽了气,你那宝贝女儿又要往我头上记上一笔。”说完甩了甩衣袖便离开了大明宫。
陈馑在大明宫盯了一夜,回到朝阳宫时不禁深感疲惫,他又何偿不在恨着,好在他觉得这日子应该快到头了。
陈馑回去的时候朝阳还未离开,见他一回来她不禁上前站在陈馑的面前,无声地盯着他,仿佛在无声地问他,大明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陈馑知道她想问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气闷,她可以为了陈渊对他严词厉色,可以为了她父王用死来威胁他,而她对他却只有一心一意的恨,这让他怎能不怒?
他未看她一眼,疲惫地闭着眼睛在椅子上坐了一会,那边青儿已经打了盆热水过来。
青儿拧了把毛巾,却递到阿夕手中,小声道:“将军在大明宫呆了一夜都没合过眼,这马上就要早朝了,姑娘帮将军擦擦脸吧。”
阿夕拿着毛巾挣扎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上前轻轻地为陈馑擦起脸来。
见她如此,青儿不禁松了口气。
温热的毛巾在陈馑脸上轻揉地擦试,一夜未合过眼的陈馑不禁舒服地吐了口气。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就那么看着阿夕,眼神里面没有要她命的肆虐,也没有想要折磨他的阴狠,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般。
这样的陈馑倒让阿夕觉得陌生,毕竟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些痛意真真切切。
陈馑不说话,她也不敢贸然开口,她知道青儿的意思,不过是让她不要惹恼陈馑。
良久后,陈馑才开口,“阿夕,你想要什么?”
也许是陈馑的声音太温柔,也许是才见过她父王就让她以为日子就要好起来了,一时间她竟忘了陈馑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开口道:“想要大家都活着。”
死去的那些人,嬷嬷、青儿、她父王,还有朝晖……
陈馑神情一顿,眼色已经恢复往日的清明,他没有接阿夕的话,只是拂下阿夕的手,站起身来。
“替我更衣吧。”
一边垂首而立的青儿立即拿了套衣服捧在手上,自己没有动手,只是把阿夕手上的毛巾接了过去,又把衣服递给了他,然后伏了伏身子端着水退了出去。
阿夕失神地站了会,然后认命般地先将陈馑身上的衣服褪下,待脱到里衣时手下一顿,片刻后又咬着牙继续。
陈馑低着头看着她忙碌的小手,还有暗自跟自己较劲地紧咬着的双唇,最后眼神定在她脸上的疤痕上,他不禁想起陈渊那日问过他的话,眼里不禁闪过一抹痛色。
后悔的事?怎么会没有呢?
脱了上衣阿夕又给陈馑脱裤子,只是陈馑双腿立着没有抬的意思。阿夕不禁开口,“将军早朝时间快到了,抬下腿让奴婢为您换好衣服吧,免得误了时辰。”
陈馑这才回过神来,抬了抬腿,让阿夕把她的裤子褪下,嘴里说着。
“那便让他们等着吧。”
阿夕实在不明白陈馑的意思,他破了这宫门,却又一点都不像要当皇帝的意思,他尽心尽力地为这天下忙前忙后,却又像是一点也不怕得罪这朝中众臣,连手握重权的陈礼他的亲生父亲他都不放在眼里。
昨日陈渊那场婚礼,无疑是陈馑在老将军脸色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阿夕多少有些了解陈礼,那么瑕疵必报的一个人,就算陈馑是他亲儿子,他日他定然也是要寻着机会在陈馑身上讨回去的。
待阿夕为他穿好衣服,又为他束好了头发,陈馑便要去上早朝,谁也识趣地没提她堂堂一个公主为何会做束发这种活的话。
陈馑走至门口,阿夕还是没能开口问她父王的事情,但她想着,看这样子应当是没事。
不过陈馑倒是先回了头,他看着她道:“阿夕,做人不能太贪心。”
阿夕不太明白阿匪这话里的意思,这江山是谁的都无所谓,她不过是想要跟自己的亲人在一块,这样也叫贪心吗?
她差点就冲口而出,十年前朝晖才七岁,他又是如何忍心对一个视他如大哥般的孩子下得去手的。
但这样的话她没有问出口,昨日在大明宫的那一摔,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事情。
她斗不过陈馑的,连陈礼都奈他不何,没有人能帮她,陈渊也不行。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惹怒他,或许他心情一好,还能让她陪着他父王一些时日。
陈馑一离开,青儿便端着早膳过来的,见陈馑已离开,不禁叹息。
“将军又没用早膳便去上早朝了。”
青儿像是无意地说着这话,不过阿夕倒觉得她刻意了,所以青儿这话她并没有要接的意思。
见她不搭腔,青儿只好接着说,“姑娘来用早膳吧。”
阿夕没吭声地坐到桌前用了早膳,这里的早膳自然比浣衣院好得不止一星半点,她把自己塞了个闷饱,又喝了点汤后才觉得有了力气。
“姑娘今日……”
事实上青儿也不知道该拿阿夕怎么办,将军并未吩咐。上次她已经擅自做了主张,这事还被佟春警告了一番,她琢磨着或许佟春的话便是将军的意思,所以这次她便不敢再擅自做主了。
阿夕吃好喝好,擦了擦嘴,道:“我自己回浣衣院吧,你不必相送了。”
阿夕回浣衣院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干活,因为她一直出入朝阳宫,青儿又让嬷嬷禁了口,所以对于阿夕,嬷嬷也随她,既不做要求也未曾苛责。
阿夕未理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径直走到柳儿身边。之前那一次陈馑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青紫还未消,这几日她身子也总这疼那疼的,也只有柳也一直帮着她,这让阿夕觉得冰凉的人生总算有一丝温暖,所以这几日她跟柳儿总是挨在一块,两人似姐妹似的亲近。
小梅那里应该是被嬷嬷警告过,这两日消停了不少,虽然暗地里仍然给阿夕找了不少事,但明里总算是没像以前那样刁难她了。阿夕也尽量让自己不与她私下独处,这样日子倒没那么难过了。
天气越来越冷,但浣衣院的人仍旧用着冷水洗着各宫各院的衣物,柳儿来的时间比阿夕还晚,手上就已经裂了不少口子,反倒是阿夕,最近都是青儿拿的药给她那么全身上下地抹着,所以看着倒要柳儿要好点。
不过青儿的话却让阿夕心生反感,“姑娘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将军看了可是会心疼的。”
阿夕想,如果她身上有些伤口便能让陈馑疼的话,那她一定会拿把刀,一刀一刀的把自己割烂,可惜,陈馑并不是青儿口中那样的人,那些扎在她身上的刀子全是陈馑亲手给的,她身上多几道口子他又怎么会心疼?
大概青儿自己也觉得这话不太合理吧,所以后来她便又换了句说,“就算姑娘不为自己,也要为那些还关心着还想着姑娘的人考虑。”
是啊,这世上也不是没有想着她的人,她得为他们活着,活得好好的。
阿夕帮着柳儿一起洗了几条床单,两人齐心协力地拧干,然后一起晾在绳子上。
绳子挂的有些高,阿夕跟青儿一起往上跳了跳才把床单晾上去。
柳儿手上有不少口子,她一跳,露出的手腕上也不少,阿夕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没说什么的又与她一道去晾其他的床单。
等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阿夕才拉着柳儿坐在脚落里,然后卷起她的袖子。
起初柳儿不愿意,最后还是阿夕拉了脸装作要生气的样子,柳儿才随了她。
阿夕仔细地看着柳儿手腕上的那些口子,又翻翻她的手看她手上冻裂的那些口子,虽然伤口很像,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柳儿手腕上的那些口子明显要宽要深,而冻裂的那些口子都是细长一条,虽然一碰就痛得要死但不近看根本看不出,而她手腕上的那些口子去泛着血痕,一道道的看着触目惊心。
她问柳儿,“怎么回事?”
柳儿抽回手,拉下袖子。“没事,就是天气冷给冻的,阿夕,咱们快点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阿夕皱着眉道:“这饭本就是凉的,再凉还能结成冰不成?你先告诉我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柳儿扒了两口饭,看着阿夕紧皱的眉头,小声地道:“阿夕,你是从天牢出来的,我听说那样的地方会有一些规矩,就是新进去的人要听里面的老人的话,要侍候好里面的老人,不然就会被修理。每年冬天,那里都要死一些人呢,听说是冻死的,但阿夕,那些人真的是冻死的吗?”
阿夕挑挑眉,看着她问,“你听谁说的?”况且这跟她手上的伤又有什么关系?
柳儿吸吸鼻子,“大前年的时候,我爹也是在冬天死的呢,狱卒们说是冻死的,我娘嫁给了村里的屠夫,我跟我姐把自己给卖了才凑了五两银子把我爹爹的尸体换回来。”
说着柳儿胡乱地抹抹脸上的泪,“可是阿夕,冻死的人怎么会浑身是伤呢,后来我娘托人一打听,说是我爹太老实了,不懂规矩,这才被人活活打死了。我娘常说我这性子跟我爹一样,都是榆木脑袋,不懂变通,总是要吃大亏的。可是阿夕,你说,什么是规矩呢。”
深吸口气,柳儿又接着道:“后来我姐说,其实不止是那个地方,哪里都是这样的。”
阿夕伸手替柳儿把脸上的脸抹了个干净,“快别哭了,你这一哭,呆会出去冷风一吹,你这脸又得一道一道的了。”说着她也叹口气,“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欺负你的是小梅吧,她是因为我才欺负你的吧?”
柳儿绞着手不吱声,阿夕又道:“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好了。”
柳儿忽然抬头,急切地道:“不,阿夕,我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阿夕,我不想离你远一点。爹爹本来就没有错,为什么死的要是爹爹?”
阿夕忽然说不出话来,是啊,错的不是她们,为什么要让她们来承担后果?
因为天气冷,大家很快就用完了饭,只有阿夕跟柳儿还在位子上没动。
阿夕还准备再跟柳儿说些什么,却见小梅正往这边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人,不过阿夕没有记住名字。往日里她对这浣衣院的人都不太上心,至于小梅,只因她刚到浣衣院时其实跟小梅也算是亲近,只是……
“柳儿,你这饭是不准备吃了吗?”
小梅走过来时看都没看阿夕一眼,只对着柳儿道。
柳儿被她问的身子一抖,她这一抖,阿夕便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一点没错。
小梅说完,伸手将柳儿桌前装着饭菜的碗把桌上一扣。
在浣衣院,每日的饭菜都是定时定量的,她这么一扣,便意味着今日中午柳儿没有饭吃了。
扣完小梅还装作无辜的样子惊道,“唉呀,瞧我,一不小心把翻了你的饭菜,柳儿,你不会怪我吧?”
柳儿哽咽一声,但又拼命忍住了,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小梅轻笑一声,拍拍手,“既然如此,你还坐在这干什么啊?人家爬上了将军的床,有将军护着呢,你又没爬上将军的床,还不干活去?还是说你也想爬将军的床啊?”
柳儿还是摇头,嘴里念叨着,“我没,我没想爬谁的床,没有想爬谁的床……” 爱你鲜衣怒马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