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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往事

我把江山拱手送人 九万矛 4001 2021-04-07 02:37

  夏侯临眸底清明,面色平平,但这简单的一句话间,却夹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因为谢扬逼他杀了她。

  扶桑总不愿想起三年前的种种,一则是因为她为一己之私背叛姑姑,此等不堪和下作连她自己都为之鄙夷,一则则是因她付出了自己的全部深情和信任,最后得来的却是一句“斩草须除根”,和一道穿心而过至今不曾彻底好起来的伤。

  可人就是这样,越是苦痛不堪的记忆,越是容易被一遍又一遍想起,经过时间和情感的修饰,最终演化成清晰但是棱角分明的模样。

  就像那个雪夜一样。

  明明当时金銮殿中除却他们还有许多人,当时夏侯临匆匆而来,看到她有很明显的讶异,但她将这种讶异默认为是她打乱了他计划的不悦,因此才为她有了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不愿意去承认其实夏侯临曾经真的担心过她。

  亦不愿承认,当时大殿之上,有众臣的义愤相逼,有谢扬的军队在外,夏侯临确实有他的无能为力。

  她偏执地认为,夏侯临有负她的深情所以才要她去死,并且在记忆里把事实修饰成如此模样。

  可真正想来,除开那一剑,夏侯临从来没有对不住她。

  以前没有,到现在,仍然也没有。

  她忽然不知,自己压在心里那许久的恨意究竟是为了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心里曾经坚硬不可触摸的一角,现在却忽然发现,它有可能不是顽石,而是价值连城的美玉,那种颠覆感。

  马车安静驶向皇宫。

  感觉像是到了,马蹄声逐渐轻缓下来,扶桑听到外面有人厉声问:“车中是何人?”

  她挑起帘,见薛鼎从后面赶上来,更加严厉道:“大胆,你们竟连皇上都敢拦!”

  那问话的人连忙退开,惶恐回道:“奴才知错,薛侍卫长请!”

  薛鼎没有回他,侧身对后招招手,只听一声马鸣,马车重又摇晃起来。

  扶桑的心,便也跟着摇晃起来。

  因为夏侯临在,所有规则都可以被重新制定,原本马车不入重武门,今日却一路畅通无阻一直行到惠安宫门口。

  雀儿和轩姑娘在门口迎接。

  夏侯临亲自替扶桑撩起帘。

  扶桑俯身下车,单手搭在轩姑娘手上,半个身子便也跟着依了过去。轩姑娘一眼看出她脸色不好,将手搭上她的脉搏,一探,脸色瞬间就变了:“你们今日究竟做了什么?”

  扶桑只道:“我有些累了,先进去吧!”

  轩姑娘知扶桑要强,且在夏侯临面前尤其要强,便也未急在这一时。

  然夏侯临却在后静默地跟。

  扶桑道:“时候已不早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夏侯临道:“皇后身子未大好,朕不放心!”

  扶桑问:“莫非皇上是打算,一直在惠安宫里,守到我得病好为止?”

  夏侯临颔首:“至少要比现在好上许多!”

  扶桑便也懒得劝:“皇上若是高兴,便在此守着吧!”转而对轩姑娘道,“我们走!”

  扶桑的病离不开药池,准确来说,不是病,是毒,以往这毒都被轩姑娘用药阻在心脉之外,一层一层地累积起来,虽让她渐显虚弱,总归不危及性命。可今日她急火攻心,热火上了心头,硬生生将毒带到了心口,再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神仙也救不回来。

  “玄瑶……这次,我也不敢给你保证了!”这是轩姑娘的原话。

  扶桑原本以为,她听到这句话时会很不甘,却没想到,现在听到了,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有多大把握?”

  轩姑娘愁容满面:“得看命!”

  扶桑命硬,从死人堆里依然能够捡回一条命,但同时,她又不够幸运,做了两朝公主一朝皇后,最终却成了作茧自缚的傀儡。

  她不敢信命。

  她停下脚步。

  轩姑娘和雀儿与她一同停下。

  后面碎步跟着的夏侯临,亦缓缓收住步伐。

  扶桑旋过身,对夏侯临道:“轩姑娘说,我这一去,极有可能出不来!”

  夏侯临先是错愕,后很快变成恐慌。

  扶桑又道:“在我进这场赌局之前,有几件事,我想弄清楚!”

  夏侯临张开嘴,声音忽然变得沙哑:“你说!”

  扶桑轻缓笑开:“我想知道,所有我‘死’去以后,和姑姑相关的事!”

  恰一阵风过,轻柔和煦,又温润暖和,合着夏侯临的声音,像一出绝世的戏曲,听得她笑意荡漾,又泪眼斑驳。

  等夏侯临说完,她道:“这一回,我信你!”然后转过身,义无反顾地踏进了惠宁宫。

  按照夏侯临的说法,与姑姑相关的一切,原本也与夏侯靳相关。

  很多年前,姑姑躲婚来到靖宣,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风华正茂的夏侯靳。那时夏侯靳刚上位,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姑姑初一见他,便丢掉了自己的那颗心,所幸,夏侯靳也对她一见倾心。

  两人可谓两情相悦。

  于是顺理成章的,夏侯靳将姑姑接进皇宫,给了她名分。因靖宣与时南素来多争端,姑姑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隐瞒了自己身为时南辛将军之女的事实。朝堂众臣便都以为姑姑孤身一人,无人可靠。

  这其实也无关紧要,反正做夏侯靳的妃子,有夏侯靳的宠爱比什么都重要,她初进宫时,也确实曾承宠一时。可后来没多久,大臣们便将各种各样的女子送进了宫,且旁敲侧击以各种理由干涉夏侯靳的私事。

  夏侯靳上位不久,根基未稳,根本无力与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们抗衡,只能迫于他们的压力,穿梭在一皇宫的莺莺燕燕中,自此冷落了姑姑。

  姑姑性子要强,不肯像其他女子一样,去做一些出格的事,可又抵不住对夏侯靳的思念,只能日复一日在自己宫里苦等。

  夏侯靳看在眼里,明明心在滴血,却也只能安慰自己,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等他真正拿回了权力,不必再被臣子们掣肘,他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事,爱他想爱的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夏侯靳上位几年,靖宣的天灾便从未断过,一年是沧江暴雨,沿江数十城镇悉数被淹,百余万民众流离失所。夏侯靳拨款赈灾,又命人兴修水利将雨水引走,却不想,大臣之间势力盘根错节,一层一层地实践下去,最后留给百姓的只有几口薄粥,而那水利工程也因粗制滥造不到两月就彻底垮塌,压死了十数人之众。

  此事传到民间,民怨彻底沸腾。 我把江山拱手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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