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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姜奴儿谶语藏玄

禅魔 间安 7402 2021-04-0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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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长安此前在院门外碰到杜淳年的时候,便已有所猜测他来此的目的,不过结果有二,必中其一,一则是奉了成丰皇帝姬无忌的指点而来,二则是为武极殿一事而来。此刻听得醉三千乍然提及,便也没了权衡猜度的必要,淡然问道:“他来做什么?”

  醉三千见洛长安猜想一下都没有,微微撅起了嘴角,嗔然而笑,悠悠说道:“他来此目的有二,一则是代皇后周一蘅请我前去赴宴,二则是代隐王姬谅尘请我加入武极殿。不过,我看前者最多就是一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让我入武极殿。”

  洛长安心下微微一动,觉得杜淳年这两个代字大有意味,一代皇后周一蘅,二代隐王姬谅尘,不管事情办理的结果如何,他都只是有功无过,足见其心志高深。不过,洛长安脸上的神色不动,淡然笑问:“那你答应了么?”

  醉三千俏然顾盼了洛长安一眼,轻笑反问:“那你觉得我是该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洛长安神色微微一顿,有些没想到醉三千会突然有此一问。扪心自问一下,他是并不看好武极殿重建一事的,压根就不希望醉三千甚而是叶长门牵涉其中的,但叶长门是隐王姬谅尘的嫡系人马,他已然脱不开身,至于醉三千则自由得多,完全可以不去。

  只是心中虽是这般愿想,但却又不能直言叫她别去,毕竟他还不想与她亲密到可以替对方做出任何决定的程度。是以,洛长安只是沉默着喝酒,没有给出任何答案。

  醉三千似乎早就料到了洛长安这不言而言的答案,略带一丝落寞及不甘,说道:“若非那鬼面女之前在醉仙楼给了我那一指,说不定我还真的会考虑一下杜淳年的建议,加入武极殿。我父汗就常常感叹人才难得,说问鼎侯布公权和文渊大学士花余庆掌控着三阳宫,便能门生故弟满天下,实际操纵着大半个大乾王朝。”

  醉三千这看似轻描淡写的慨叹,却无意间触动了洛长安内心最深处的一根弦,刹那间,他恍然明白了姬无忌毅然决然筹建武极殿的用心,也明白了隐王姬谅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深意,多多少少当真有叶长门曾经所说的那般为国尽忠鞠躬尽瘁的意味。

  三阳宫先大乾王朝而存在,历经万古而不衰,在世人心目中是一处神圣无比而又至高无上的所在,当然这是指曾经的三阳宫,也就是道院、书院和禅院。

  而今的三座大山前的三阳宫,明显远远不是也不如从前的三阳宫,但它却占了三阳宫这么一个轰动天下的名头,骗取了天下人的景仰和尊奉,凌驾于大乾王朝的朝堂之上。

  然而,这样一处存在,却又牢牢掌控在两大权臣手中,不管是谁,要想中兴大乾,必须要拔除问鼎侯布公权和文渊大学士花余庆这样的权臣,而要彻底拔除这样的权臣,就得从其根基斩断,即要废除三阳宫。

  想通此中关节,洛长安不觉又想起了礼科考试题目中提到的季氏。那季氏在武皇帝时期,又何尝不是如而今的问鼎侯布公权和文渊大学士花余庆一样,牢牢掌控着三阳宫,掌控着大乾王朝的整个人才备选之能?

  历史如此,而今亦然,凡事与人心,还真的是千古不易!

  彼此两相印证,洛长安算是彻底明白了一些事情,心中思绪翻腾,不觉又想起了人魔死前提出的几个问题,其中第二个问题就提到武皇帝灭佛背后隐藏的秘辛,而今想来,或多或少也有如姬谅尘一般铲除三阳宫的心思,只是武皇帝的心思更绝,要铲除的不只是三座山外的三阳宫,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儒道释的大三阳宫。

  想到武皇帝灭佛的典故,想到千年来正史野史都对之避而不谈秘而不宣,洛长安更觉此中大有蹊跷,或许当真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不禁暗自有些后悔当初没听人魔讲述始末。

  不过,此时后悔已是无益,洛长安任心绪飘飞了一阵,便又悠悠归于平静,淡淡然说道:“龙城这潭水太深,你这个北地的旱鸭子,最好还是尽早回草原上去,帮助你的父汗,帮助你的族人,才是最为要紧的事。”

  洛长安经由醉三千的一句话而来的态度转变,甚而还开起了醉三千的玩笑,让醉三千一下子感觉轻松了许多,不过同时却又秀眉纠结,默默沉吟了一阵,悠悠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回草原上去比较好?”

  洛长安静静地看着醉三千清明的双眼,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有些事情你父亲比我看得通透,我想在你此次出行之前,他定然是万般不允的吧。”

  醉三千秀眉轻轻一挑,娇俏地吐了一口丁舌,洛长安猜的一点没错,她这次为洛长安送回太白,确确实实是在未能征得慕容垂的同意之后,悄然出离而来。

  洛长安看到醉三千娇媚动人的情态,便知道自己所说的不假,也知道不用自己接下来再劝,她也会离开龙城,回大草原上去。于是,也不再多说,推杯换盏,陪着她开怀畅饮,痛醉一场。

  夜渐深,人渐醉,待得大半张桌子的桃花春酒喝尽,醉得一塌糊涂的洛长安和醉三千嬉笑着滚倒在地,头顶着头胡言乱语,喋喋不休,不多时,便相继沉沉睡去。

  洛长安酣醉深眠之中,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湛蓝湛蓝的,如镜悬空,海水间有龙戏流云虎啸风,还有万千星斗升降沉浮,格外的雄浑灿烂,熠熠夺目。

  第二天一早醒来,洛长安兀自觉得有些头痛,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举目四顾,已然没了醉三千的踪影,只见昨夜的酒桌上,搁着两件东西,一枚赤炎大蟒蛇的剧毒獠牙,一柄蛇皮包裹着的无极离刃。

  洛长安暗自叹息了一声,扶着桌沿坐了下去,抓起桌子中央新换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慢慢的边饮边打量着房中的陈设。

  茶水半温微凉,醉三千走了并不算太久,屋中四壁的陈设一应如往常一样,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北面壁立的书柜上的青瓷和策论,西墙上的仕女图和宝剑,还有东面低垂的珠帘,俱都蒙了一层淡淡的灰尘,显然许久都未曾有人动过。

  洛长安看到这些,心中不禁又暗自叹息了一声,搁下半盏未曾饮尽的茶水,探手操过桌上的剧毒獠牙和无极离刃,缓缓出了屋门,出了小院,出了流云台,往斋心堂走去。一段感情是否已成过去,重要的是你是否已经漠然,很明显,醉三千对她曾与姬无忌之间的一切,已经漠然罔顾,然而,她越是如此,便对他洛长安越是倾心。

  穿过烟柳巷,缓缓走进十梓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潮,洛长安觉得来来往往的人,十之八九都用一种颇为怪异的眼神看他,有些饱含鄙夷愤怒之意,有些略带嬉笑戏谑之情,让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远远的抬头望去,刚好看到斋心堂门前站了一溜的金甲卫士,而在金甲卫士环绕之中,赫然长立着二人,一人是那鬼面女,一人是杜淳年,心想众人怪异的神色多半源于此处,遂也不作理会,大踏步走了过去。

  到了斋心堂门前,洛长安在鬼面女的那对举世无双的美目间也看到了一丝惊诧意外之色,不觉暗自生疑,抬手往脸上抹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看,只见五指间多了一层明艳的胭脂,不由得剑眉微微一挑,这才明白一路上众人尽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的缘故了。

  不过略一回想,洛长安又不禁暗自摇了摇头。醉三千天生丽质,从来都不施脂粉,再者两人昨夜也未尝有过类似亲吻的亲昵举措,而今醒来后脸上留有胭脂,显然是醉三千趁他睡着之际,负气故意留下的,目的自然是为刺激刺激安澜。

  洛长安发觉醉三千留在脸上的唇印之后,仍旧一副坦然磊落的姿态,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不过,他虽问心无愧,但却并不代表别人就不煽风点火,一旁领着金甲卫士早就守候在门外的杜淳年嘿然笑道:“杜三公子真是年少风流,就连佳人昨夜留在脸上的唇印也都舍不得擦,还光明正大地带了回来,也不知道金娘子会不会吃醋!”

  洛长安对杜淳年的话置若罔闻,径直漫步走进了斋心堂,刚进门,便见安澜手持一张湿润的热毛巾迎了上来,俏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是悲是喜,淡淡然说道:“把脸擦一擦吧。”

  安澜这样一副平静中略带清冷的姿态,洛长安心知她到底还是有些吃味,将剧毒獠牙和无极离刃往大八仙桌上放去,抬手接过热毛巾,三两下将脸上的胭脂唇印擦得一干二净,嘴角微动,低声解释道:“昨夜多喝了两杯……”

  洛长安的话刚刚开了个头,安澜便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毛巾,淡淡然瞥了桌上的无极离刃一眼,说道:“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释。”

  洛长安不由得剑眉一蹙即舒,刹那间对安澜涌过一丝不太熟悉的感觉,或许她真的明白事情的始末究竟,又或许误解了,但有一点,她不高兴,而且这种不高兴在她看到洛长安脸上鲜明的唇印和带回来的无极离刃之后,变得更加的强烈,以至于短时间内压根就不想给任何解释的机会。

  洛长安知道安澜不想听他解释,也实在没法解释,无极离刃的阴刃,醉三千昨夜在醉仙楼上,于鬼面女的一指之下显露过,当时安澜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如今把昨天当着众人的面拒绝过的阳刃又拿了回来,而且脸上还带着醉三千留下的胭脂唇印,怎么解释都是枉然。

  在这样的时候,洛长安突然明白,两个人之间最为重要的理解是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的,同时又心生感慨,太过聪明如醉三千的女子,纵使万般娇媚可爱,却也有恼人的时候。不过,他心中虽恼,但没有半分怪责她的意思。

  洛长安默默地将剧毒獠牙和无极离刃收进了柜台,抬眼四顾之下,早点铺子那边清灰冷灶,没了古长灵和古怀易的踪影,后院也没有听到二人的声响,很显然他们已经离去。

  洛长安不禁觉得有些落索,仅仅因为问鼎侯布公权的一个安排,身边的人就不得不一一离开,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受。

  想想时候也不早了,早点显然不会像往日一样有所准备,洛长安跟背过身往后院去搓洗染了胭脂的毛巾的安澜招呼了一声,转身踱出大门,准备往三阳宫去参加第二天的考试。可刚刚出门,却又被杜淳年挥手斥兵给拦了下来。

  杜淳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颇有些戏谑地说道:“洛三公子在去三阳宫之前,还是跟我往刑部走一趟吧,好好交代一下你指使这位姑娘,杀害了同为三阳宫考生的少年淮山的事情,到底是嫉贤妒能怕他抢了你的名额,还是仅仅就因为他戏骂嘲讽了你几句?”

  洛长安见杜淳年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扫了鬼面女一眼,剑眉不禁微微蹙动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问鼎侯布公权和成丰皇帝姬无忌无形中达成了默契,都不愿看到他考进三阳宫。而那叫淮山的军中少年,屡次出头找他的茬,纵使不是有人背后指使,也绝对落入了他人的算计之中,白做了枉死鬼。

  可是,纵使明白了成丰皇帝姬无忌阻碍他进三阳宫的私心,明白了问鼎侯布公权借化魔潭逼他入魔不成而又千方百计地要让他众叛亲离的深意,而今现在方才晋升圣骨秘境的洛长安,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知道今日有杜淳年守在门前,他想要去参加三阳宫射御两科的考试,再也没了可能,虽然极不甘心,但却莫可奈何,一则他自身修为低下,无能硬闯,二则他在朝中唯一的照应苍山侯远在万里之外,无人庇护。不过,他去不成三阳宫,也丝毫没有随杜淳年回转刑部的意思,淡然拂袖,落落转身回屋,自沏一壶热茶,往老得发黄的藤椅上深窝下去,悠然前后轻轻摇荡起来。

  杜淳年看到洛长安这副怡然姿态,剑眉不觉微微飞扬,哂然笑道:“洛三公子不愿随我走,莫不是想我封了你这斋心堂不成?”

  洛长安的脸色陡然冷峻下来,抬眼冷冷扫了鬼面女和杜淳年二人一下,漫不经心地寒声说道:“嘿嘿,好大的威风,你若真有本事,就先去把她的来历查问清楚,然后再来找我兴师问罪不迟。”

  杜淳年没想到定然吃瘪的洛长安会给这样一个硬气的回话,有些狐疑地看了鬼面女一眼,见她若无其事地走进斋心堂坐到了大八仙桌旁,知道要封斋心堂是不可能的了,眉头不禁微微轻抬,露出一副不甘而又颇为忌惮的神色,默然沉吟良久,方才重重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口中冷然吩咐道:“守好大门,若有擅闯离去者,乱箭射杀。”

  杜淳年甩下一句话走了,但是金甲卫士却都留了下来,将斋心堂前前后后围得水泄不通。

  洛长安深窝在老藤椅中,看着屋门外严阵以待的金甲卫队,又转眼看了看泰然斜坐在大八仙桌前的鬼面女,嘴角浮起一抹轻笑,淡然说道:“姑娘昨夜仗义出手,还将暗门四大使者中的其他三人的名姓和去向直言相告,倒似乎忘记自报家门了吧。”

  鬼面女妙目轻转,淡淡地扫了洛长安一眼,眼底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极是平淡地脆声说道:“在下无间阁姜奴儿。”

  洛长安剑眉舒展,颇为惬意地啜饮了一口浓茶,淡然笑道:“姓是好姓,名是好名,姑娘的名姓由来,不可谓不雅,只是为何终日戴着一副鬼魅的面具示人?我此前在这里见过颜渊的真面目,倒也并非伤疾难看之辈,相信姑娘亦是国色佳人,戴着这样一副面具,实属可惜。”

  姜奴儿妙目微转,顾盼之间泛着一抹魅惑至极的神采,巧笑嫣然地说道:“公子若想亲眼目睹奴儿的真面目,倒也不难,不入那劳什子的三阳宫即可。”

  洛长安眉头轻扬,淡淡然呵呵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三阳宫不好,难道暗门就真的便是好去处么?青崖涧和知画亭也好、镜湖渡和无间阁也罢,你们统统出自三阳宫的书院,若非饱受夫子有教无类的熏染和教诲,焉能各个秉性成痴?若非心中一直不离书院,又焉有镜湖底下虚空之间的小书院之名?”

  姜奴儿闻言,娇柔的身躯不觉微微一震,长袖中的双手轻轻紧握成拳,眉眼间的魅惑之色霎时间如同潮水退却,静静地深望了洛长安一眼,继而转头望向屋门外十梓街头的那株千年古柳,悠悠默然长叹了一声。

  洛长安说得一点没错,他们暗门四使者虽然离开了书院,身入魔道修行,但是却始终忘不了在书院生活的日子,秉性难移。而且他们在暗门的日子也确实并非那么好过,若不是洛长安前些日子斩杀了人魔,将拘魂笛中囚禁的怨魂尽数释放,他们四人尚有一缕精魂牢牢掌控在人魔手中呢!

  姜奴儿沉默良久,忽而开声说道:“我们感念书院不假,但是我们当年被逐也是事实,自武皇帝灭佛一事之后,三阳宫便再也不是从前的三阳宫了。如若可以,奴儿胆敢奉劝公子一句,能不入三阳宫最好就不入,以免日后泥足深陷,遭受与我们一样的下场。” 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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