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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星河摸不准洛长安的真实修为是深是浅,这才任其长飞而去,打算不了了之,却不想被半青一言警醒,不得已不照拂一下众玉林堂子弟们失落低沉的情绪,回身应付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本以为半青定能领略自己言外相逼的几巧而隐忍退却,不料她不仅丝毫不惧,而且还曝出洛长安的朋友尚还身在石井镇的消息,简直是让他退无可退。
关星河双眉紧锁,冷漠地盯着面容寒素的半青,一时间完全摸不清她的真实意图,心中暗自着恼不已。洛长安便已一剑斩了自己手底下最为得力的助手,就连家传的古扇也差点损毁在他剑下,想必他的朋友也不会是无能鼠辈,难道自己真的还要送上门去栽一个跟斗不成吗?然而有心不去,可却奈何不能辜负众下属们暗怀的敬重和期许,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姑娘既然识得洛公子的朋友,还请移步玉林堂,临摹一幅画像,好让我的人及时去找。”
半青仿佛就在等关星河这一句话似的,丝毫不顾他眼中略为闪烁而冰冷的光芒,断然转身,沿着河岸,朝石井镇中玉林堂所在的方向大步而行。
关星河看着步伐决绝坚定而背影却透着一丝落寞的半青渐渐远去,紧蹙的双眉不觉一寸一寸舒展开来,嘴角边淡然浮起一抹无奈的微笑,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石井镇的房屋,十之八九皆是坐北朝南,唯有玉林堂却是坐南朝北,半青一脚跨进敞阔的大门,一眼便看到了那株传说中的玉如雪,此刻辰时的日光正好,照耀在轻轻摇曳在墙上枝头的花影上,一片斑驳绰约,甚为华美,不觉想起日出前尚还与洛长安并肩在船头隔墙相望惊叹它的骤然绽放,心中暗自一阵沮丧,又一阵愤懑不屈,低低轻哼了一声,径直往大厅里走了进去。
关星河紧跟在半青身后,见她完全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姿态,嘴角一直萦绕不去的无奈微笑不觉又浓郁了三分,脚下不停,跟着进了大堂,随意吩咐侍女奉茶、研墨。
不一会儿,文房四宝便已准备妥当,半青也无心喝茶,径直走到旁厅的大桌前,探手执笔,蘸墨成画,须臾之间,便三两笔勾勒了一幅人物简图,虽说笔画萧疏,但却眉目具现,极好辨认,正是那风流儿宋行的模样。
关星河拿过半青描绘的画像看了看,在她那略带鄙夷的目光鄙视下,将图画随意交给了一个下人,吩咐他去镇子里寻人,本没指望能把画中的人带来,没曾想一盏茶尚未喝罢,那向来不得力的手下还真把人给带了回来,实在不禁暗自惊讶,不过待见到宋行满脸伤病之色后,也就恍然起了一丝忧虑。
半青对关星河微蹙着眉头的神情视而不见,却也并不为难宋行,先让他坐了,又将自己身前未曾喝过也未曾冷却的茶水推让了过去,方才淡淡问道:“洛长安人呢?”
宋行负伤之下无奈被人带到玉林堂,尚还以为是为了自己妄图强渡澜江一事,没想到半青张口问的却是洛长安去了何处,不禁眉头微抬,仔细打量了半青一眼,略觉有些熟悉,再一回想,方才想起她便是早间摆渡送自己进镇的女子,心底不禁一阵迷糊,不清楚她与洛长安有什么关系,便谨慎地默默摇了摇头。
半青见宋行沉默摇头,秀眉微微挑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冰冷不耐之意,淡淡说道:“我知道你跟他是朋友,纵使不知道他的下落,也总该知道他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会去什么地方吧?”
宋行只当半青亦是玉林堂的人,依然不解她为什么执着于探听洛长安的下落,想了想,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半青脸上的寒意更浓,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始终默然不语的关星河,忽而心头微微一动,说道:“如果你能告诉我们洛长安的来历和下落,我们可以放你渡江南下。”
宋行遥遥追着周一帆和陆青黎一路南下,到了石井镇突然被拦下,心中正是又恨又急,是以在逢着洛长安的刹那先是一惊一喜,随即想到以洛长安性子和身份,未必会为他出手,是以终又气馁,只淡淡点头招呼了一下,却是一句话也没多说。
此刻听到半青答应放他南下的话,心中不由大动,短暂权衡了片刻,想着洛长安的背景之大,就连水云间也只怕不敢妄加开罪,区区一个小玄门的分堂,应当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危险,于是再次向半青证实了她答应的条件之后,终于开口说道:“我与他也不是很熟,只在大乾边境荻城之中短暂接触了一回,当时他身边还跟着一位修为极高的师姐,后来在水月楼的百花大会上方才得知他们是三阳宫道院的人。”
宋行的话才说了一半,一直木然端坐的关星河豁然从座位上弹立而起,手中的茶盏差点摔落在地,脸上神色大动,不可置信地低呼了一声:“什么?他是道祖的弟子?”
半青不是修行之人,并不知道三阳宫道院和道祖的名声何其响亮,见一直都表现得从容不迫的关星河都大失方寸,秀眉微微一蹙,冷冷白了他一眼,继而转向宋行,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宋行看了看关星河,见他转瞬之间便已平静了许多,心中暗自惊佩,略为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我当时得知他们是道祖的弟子的消息时,也是震惊得难以置信,后来水月楼百花大会上出现了好多人,像南国嫁入大乾的当朝皇后周一蘅,都证实了洛长安的身份无虚。至于他们此番南下的目的,我也只不过隐隐约约能够猜到与水云间略有关连。”
关星河听了宋行短短的几句话,心中已然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复,洛长安是三阳宫道祖的弟子这一点,想必小玄门总堂里与大乾素有密切来往的乔涯生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乔涯生明知道这一点,还要竭力与之为难,这背后定然另有玄机。至于周一蘅亦或水云间什么的,他听到也就当作没听到,他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将自己从这件尚未可知的大事中摘离开来,以免整个玉林堂跟着遭殃。
关星河主意已定,眼见半青犹似不满地还要再问些什么,连忙上前阻止,扬声换来两个属下,令一人带宋行下去,并安排他渡江南下,还给准备足够充分的物资,另一人则带半青到客房歇息,没他允许,半步不能离开玉林堂,自己则负手进了后屋,去琢磨乔涯生等人的深沉心思去了。
半青被带到后院客房,不想却刚好路过那一株玉如雪近旁,心中微微一动,便抬腿进了那处院角再也不离开,那下人无奈,也又不知其虚实,便也只能由得她在那树后的小屋里住下。
半青看着一树繁花胜雪,不由得想起洛长安来,心头不屈怨怼之情满溢,便拿满树的白花撒气,扯过一支长竿,一鼓作气将万千花朵尽数敲尽,浑然不觉花落沾身不去,待得一树花尽,她已俨然成了一个花人,尚未等她意识到这一点,那万千花朵仿似根根尖刺一般往其体内深深扎了进去,霎时间只感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消片刻便即昏死过去。 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