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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釜底抽薪敌阵行

禅魔 间安 7060 2021-04-0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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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山侯向洛长安点明了问鼎侯布公权私通北方夷狄,欲献青门峡而开夷狄马踏中原的方便之门,进而逼迫大乾王朝皇室中人开启圣祖元皇所留之隐秘至宝的险恶用心。见洛长安面有怒色而不言,心中不禁暗生一丝感慨,知进退,善隐忍,这才是成大事者的风范。

  萧鼎略微感慨了一下,又说道:“那徐崇景的修为一般,如果到时候他阻扰大计,你们大可喧宾夺主,至于事后的一切,我都会一力承担。”

  洛长安感觉到萧鼎淡淡话语间饱含的杀伐之气,郑重地点了点头,心底也暗自有些欣慰感动,这是萧鼎第二次当着他的面表示要替他出头了。上一次在苍山城,萧鼎便说要替他把安澜从问鼎侯府要回来,被他委婉拒绝了,这一次有可能要杀徐崇景,萧鼎便说会一力承担一切后果,免却他的后顾之忧,这份情只怕不受也得受了。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对抗布公权,简直是螳臂当车,痴人说梦。

  萧鼎见洛长安点头,探手从怀里掏出半边黑色的榆木牌,半个巴掌大小,形如半山,缓缓递到洛长安手里,淡淡说道:“这是我萧家祖传令符,萧泰手上也有一枚,他见了这个,自然会相信你说的话,出兵与我会师破敌。”

  洛长安接过木牌贴身藏好,郑重点了点头,执手躬身长揖及地,说道:“请侯爷放心,我一定保证青门峡北门固若金汤。”

  萧鼎知道洛长安最后这句话是要免却他与萧泰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全力聚歼南面狼军。他微微摆了摆手,淡然说道:“你去吧,一路小心,事情办妥之后,以三束烽烟为讯,我在青门峡之下等你的好消息。”

  洛长安恭谨答应了一声,转身阔步出了中军大帐,翻身跨上已然更换好了的战马,与醉三千并肩奔驰下山而去,往北投入莽莽夜色之中。

  经过大半夜的疾行,洛长安和醉三千终于追上北去的夷狄狼军断后的重步兵营。远远地隐藏在三五里外的夜色中,看着严整而杀气震天的军阵,按马徐行的醉三千神色平静地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洛长安微蹙着眉头没有回话,眼前断后的狼军步兵,已经与前头的轻兵和狼骑拉开了不小的距离,要赶在狼军攻打青门峡之前将信息送到萧泰那里,绕路是不可能够的了,那样只会耽搁更多的时间,可要说硬闯横穿整个狼军军阵,又自问没有那个能耐,虽然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个问题,但是却还没能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醉三千见洛长安犯难,俏脸上掠过一丝犹豫纠结的神色,唇角微张想说出一条可行之计却又顿住,迟疑了一下,转而说道:“狼军作战,向来都是轻装简从,最快的能够夜行八百里,如果我们不走捷径,沿途稍有耽搁,便会贻误战机了。”

  醉三千的顾虑,洛长安自然知道,他也知道醉三千这么说是在提醒他要从狼军军阵中横穿过去,只是这实在并非上上之策,有些不想如此成行,因为即使假借醉三千的高深修为能够穿过重步兵的军阵,那在前面的弓箭营、狼骑营和轻步兵营呢?总不能一座一座营地地冲过去吧,相信就算是醉三千自己也没有那样的实力,更何况再拖上他这个还算不上入门的凡胎修士呢!

  暗自沉吟了一小会工夫,洛长安微微吸了口气,说道:“你说狼军士兵们如果知道他们的主帅重伤近乎身亡的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

  醉三千闻言,秀眉不觉猛地一蹙,洛长安这一句话看似探问,实则乃是釜底抽薪之计,行军阵前,最忌讳的便是士气不振,此刻狼军孤注一掷北上攻打青门峡,可谓是士气高昂,然而除却几个核心将领之外,估计其他所有的士兵都不会想到,这或许将是他们客死异乡的决战,更不会想到,此刻带领他们前往战场的主帅已然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倘若把狼军主帅重伤近乎身亡的消息散布开去,狼军必然军心大乱,士气消竭大半。

  洛长安见醉三千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秀眉紧蹙似有忧色,微微怔愣之间猛然想起醉三千的故乡便在青门峡北关之外,依照当前紧张的战局状况来看,只怕她上次到了边关,也没能回得了故乡吧。而今,她在苍山侯帐前立下军令状,襄助大乾破敌,可这破的将是与她自己的族人一样被称为夷狄的狼军,或许这些狼军中更有她自己的族人。

  洛长安至此方才明白醉三千此刻的两难之境,不过却也暗怀感激,不管怎么说,醉三千在苍山侯萧鼎身前立下军令状,不可谓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对于一个相交并不算太深的朋友而言,这份情谊不可谓不重如泰山。

  然而,情谊固然难得,但是大义也不能废,洛长安沉吟之间,便打算劝醉三千只身离去,可话没说出口,醉三千却已策马扬鞭,往前疾奔而去:“走吧。”

  醉三千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无疑是首肯了洛长安的提议。洛长安不知道她到底出于什么缘故,这么快就做了决断,或许是她性格向来如此,又或许是她想借着这个机会,最后再为身在龙城的姬无忌做点什么吧,再或许仅仅只是为了他。

  洛长安略微感慨了一下作罢,眼下他确实离不开醉三千相助,她能有这样的决断自然再好不过,当下急急扬鞭策马,迎风追着她一路向前。

  三五里的距离,策马疾行,不到盏茶的工夫,便已迫到军阵跟前。此刻天色微明,行进中的军阵止步休憩,他们要趁着最后一抹夜色掩盖炊烟,生火造饭。

  洛长安和醉三千策马掩藏在一道清溪旁稀疏的灌木丛里,静静地看着许多士兵扛着宰杀好了的肥羊前来淘洗,几乎转瞬之间,浅而清澈的溪流便成一片血红。

  众狼军士兵们边淘洗边闲话,说到亢奋处还会大笑数声,离洛长安和醉三千最近的二人,埋首溪边劳作,口中亦是喋喋不休,以至于刚才一起来的士兵走了大多半,他们仍旧还在不紧不慢地忙活着。醉三千趁着树影林风的掩护,纵身跃马而下,如同苍鹰一般扑到二人身后,手起掌落便将二人击毙,随之将二人抛入灌木丛中。动作间行云流水,如光似电,就连近在数十尺开外仍在淘洗的士兵也都毫无所觉。

  洛长安快速扒下二人的军服和军牌,快速换上,悄然摸到溪边,埋头淘洗手中的肥羊,片刻之后,换好军服的醉三千也蹲到了溪边,用洛长安听不懂的语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话音时高时低,却透着一丝忌惮,显得有些神神秘秘。不一会儿,便引得上下游各处淘洗牛羊的士兵们交头接耳起来,议论声中大有惶恐、讶异之意。很显然,醉三千是将狼军主帅重伤垂死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醉三千不像洛长安那么敬业,压根就没伸手碰溪水中的肥羊一下,待口中的话说完,便默默地蹲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洛长安淘洗肥羊,只见他手起刀落,不到半刻钟便三下五除二地将整只肥羊都肢解开来,不觉秀眉微挑,面露一丝叹为观止的讶然之色。

  洛长安似乎感受到了醉三千满是惊讶的眼神,边拾掇着肢解开来的肥羊,边淡然解释了一句,说道:“我自小在野外山头居住的时候多,猎食的野兽也有不少,这屠猪宰狗的活儿熟能生巧,不过今日多亏了狼军的弯刀锋利。”

  洛长安说着,将手中用毕的一柄半尺弯刀在溪水中洗净,插回到了腰间的羊皮刀鞘之中,这弯刀是狼军重步兵屠宰剥洗牛羊的刑具,也是他们的武器。刀锋极尖极利,刀刃极薄,破皮入骨,轻而易举。

  醉三千见洛长安将自己拆骨剥皮的手段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又将狼军弯刀收得如此坦然潇洒,俏脸上的讶异之色虽然退去,但是却又浮起一丝喟然叹息的神情。

  一个人要练就须臾间肢解全羊的本事,需要多少个寒暑不易的操刀逆行,又要多少只肥羊为此付出性命!她甚至丝毫不怀疑,倘若此刻放一个人在洛长安刀下,定然也与那肥羊一个下场,片刻间筋断皮硝、骨肉分离。

  洛长安和醉三千二人就这般蹲在溪水边,打算磨到最后再悄然缩回到灌木丛里换回衣衫,伺机趁乱冲过狼军军阵。之所以要磨这点工夫,一则是自醉三千口中说出狼军主帅身负重伤的消息后,两人无形中已然备受瞩目,二则这个消息要在狼军重步兵营间传播消化乃至引起骚乱也需要一点时间。

  眼见着上下游各处淘洗肥羊的士兵渐渐散去,身前的浅浅溪流缓缓回复清澈,洛长安正准备起身开溜的时候,蹲在一旁的醉三千忽而开口轻叹了一声,低声说道:“走不了了,一会你不要讲话,见机行事。”

  醉三千话音刚落,洛长安便听到一串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到了身后,剑眉微微一动,复又装作恍然未觉似的,拔出腰间的弯刀,扯过醉三千身前那只未曾动过的肥羊,慢慢地淘洗起来。之前之所以没动这支肥羊,是因为他与醉三千二人食量有限,一只肥羊肢解储存已然足够。

  从狼军重步兵营里过来的有二十来人,领头的是一个虬髯大汉,脸上一片愤然之色,刚到溪边站定,便扯着震山响的大嗓门叽里呱啦地质问了一句,洛长安虽听不懂,但大约也能猜到那人实在责问谁在造谣扰乱军心之类的话。听从醉三千的建议,他闭口不言,甚而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醉三千则是缓缓起身转而面向那虬髯大汉,略微审视了片刻,方才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话。估摸着是提到了一个那大汉知晓但却并不熟稔的高级将领的名字,那大汉神色间有些忸怩,显得有些踌躇起来。其他将二人围起来的士兵亦是神色变幻不定,愣愣地看着那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纠结了好一会,最后只手抚胸,向着醉三千欠身行礼,简略地呱啦了一句,话音里早已没了之前愤然责问的气势,反倒是多了一分恭谨和慎重。

  醉三千听到那虬髯大汉的话之后,秀眉微蹙着沉吟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看洛长安,又对那虬髯大汉淡然吩咐了一句,随即抬腿便往重步兵营里走去。

  醉三千抬步起行,随即便有两名壮兵一左一右地站到了洛长安身旁,显然是在督促他起身随行,不过态度上显得有三分恭敬,没有对他踢拉扯牵之举。

  洛长安虽然不知道醉三千用什么法子镇住了那领头的虬髯大汉,但是也不过于忧心,他相信醉三千此刻不会害他,当下默默地洗净弯刀,插回腰间的刀鞘之中,起身随着众人往重步兵军阵前走去。

  夷狄狼军的重步兵营因为担负着为前军断后的责任,所以行进并不十分的迅速,行程也不紧张,纵使是极为短暂的造饭休憩,也在军阵中间搭了几处小小的尖顶帐篷。洛长安被带到最外围的一顶帐篷前,远远地看着醉三千往最中间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里走去,心中掠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打消了,低头钻进了帐篷之中。

  或许是北方游牧民族的特性,哪怕是刚刚搭建起来的帐篷,也透着一抹极为清淡的臊味。洛长安进了帐篷之后,在督促他前来的士兵示意之下,坐到了一方满是刀痕的长案之后,不一会儿,便有羊奶酒和烤肉送到案前。他也不再多想,埋头大快朵颐,不管接下来的状况如何,是赶路也好,是厮杀也罢,吃饱肚子都是头等大事。

  与洛长安在小帐篷里大吃大喝不同,在重步兵营的中军帐中,醉三千神色清冷地高坐在帅位之上,案前紧靠着一个大将和几个副将,这些夷狄狼军的魁伟壮汉,双眼直直地打量着横置于案上的一枚狼头木符,往日冷硬威严的脸上,俱都一副惶然惑然之色。

  狼头木符,取天山雪埋黒木所制,坚逾金铁,水火不侵,是北方夷狄诸部落联盟里至高存在的几位汗王所配之物。醉三千此刻摆在众人眼前的这枚狼头木符,刻纹清晰隽永,狼头硕大威猛,俨然便是第二汗王慕容垂的王符。只不过慕容部落今次只在青门峡北关外策应,并未发兵南来,不知道这狼头木符如何却到了此处。

  醉三千见众人都看得差不多了,便探手收了狼头木符,用北方游牧民族间通行的语言淡淡说道:“到帐外给我换两匹战马,我要快马加鞭将重要军情送达青门峡北关之外去。”

  狼军重步兵营中的统帅是一个秃顶的壮汉,他听到醉三千的吩咐,神色极为尴尬地顿了一顿,很明显醉三千拿出来的狼头木符是真的无疑,但是她在帐外泄露主帅负伤的消息也是事实,如此两相矛盾的境况,他摸不准醉三千的心思,又不敢断然拂逆拒绝,一时间难以决断。

  醉三千说完话见那统帅迟疑不决,俏脸上的神色更显清寒,沉沉冷哼了一声,叱道:“怎么?还要我再下第二道命令么?”

  帐中诸将见醉三千凝眉动怒,顿时不禁暗自哆嗦了一下,持狼头木符便如汗王亲临,而胆敢忤逆汗王之命,其下场凄惨可至万箭穿心。秃顶统帅咬牙坚持了片刻,正待张口再说一句场面话的时候,忽而帐门掀动,一个哨兵快步奔行而至,急声报告道:“将军,南面有敌军来犯!”

  秃顶统帅听到那哨兵慌张的报告,粗长的眉头猛地一拧,没想到自己这边摆出震天的浩大声势,乾军竟然仍然敢来袭营,不由得怒火中烧,厉声问道:“来的是哪路人马?数量几何?”

  单膝跪地的哨兵神色间掠过一丝惊惧之色,惶惶说道:“茫茫一片,沙尘滚滚,看不清来了多少人马,举的是苍山侯萧鼎的大旗。”

  此次从观山岭的深山涯涧间潜入南来的狼军,出了观山岭不过两日,便被赶来的苍山侯萧鼎纠住,双方数月来多有交战,死伤俱都不轻,但狼军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损伤更甚,是以整个狼军上下,都对苍山侯是既恨又怕。

  秃顶统帅此刻听闻苍山侯大举来犯,神色顿时一紧,转身面向醉三千,义正辞严地说道:“汗王使者,现在乾军大举来犯,您看是否暂时在营中歇息两日,等到我们退敌之后再送您离开,以免您有任何不测。”

  醉三千秀眉微微一挑,嘴角掠过一丝嘲弄讽刺的微笑,探掌扶案而起,径直就往帐外走去,冷冷然说道:“军机大事,岂能容你耽搁,若再敢阻拦,你命如其案。”

  醉三千说完,人便已出了中军大帐,帐内秃顶的统帅脸上闪过一丝阴狠愤怒之色,正准备转身再劝阻一次,只不过左脚刚刚抬起,便又无奈地放了回去。中军大帐中那张坚实的帅案,在醉三千适才那轻轻一扶之下,已然成了齑粉,散落满地。 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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