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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驹太白,或许是因为吞食了赤炎大蟒蛇的蛇胆的缘故,随着洛长安和醉三千走了一程之后,竟然渐渐的奔驰平稳起来,而且速度激增,到出了长龙洞来到青门峡北门外西麓山下的时候,竟然比全力奔跑的洛长安犹要快了三分。
出了长龙洞,洛长安将那两只黑色印花的长筒还给了醉三千,自己拧着一个小包裹,带着太白往山脚下清澈的小湖里畅游了一番。洗净污垢后发现,那赤炎大蟒蛇的蛇血似乎有着不错的药效,他身上被柴草荆棘乃至被十三指端劈斩开的左臂上的伤口,俱都已经恢复如初,就连一丝疤痕也都没有留下。
洛长安将自己和小马驹太白都彻底洗了个通彻,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长衫,腰间挎着天子剑,头发梳起,复又恢复了往日身在龙城时的风采。
小马驹洗去一身污秽,此刻毛发纯黑发亮,灵气逼人,出世仅仅只有数日,便已能与洛长安比肩而立了。不过也不奇怪,想想它那身披五色神光的母亲,一只马蹄就踏得头角峥嵘的赤炎大蟒蛇的脑袋丝毫动弹不得,足见其雄壮伟力了。
醉三千站在山脚下,转身看到一人一马并肩从湖边走来,俱都一身黑色,俱都卓逸昂扬,刹那间不禁愣愣有些失神,直到洛长安走到身前低低嗯哼了一声,方才猛然惊喜,心底一阵突突,俏脸不觉火辣一片,转过头去看着小马驹太白,想要称赞一番的,张口却又不觉变成了另一句话,悠悠说道:“其实,我是北方部落联盟第二汗王慕容垂的女儿,我的本名叫慕容卓。”
洛长安曾在经过青门峡以南的狼军重步兵军阵的时候,对醉三千的身份有过怀疑,不过那时候也没有想过她的身份会这么高贵,此时听她自报家门,剑眉微微动了一下,不卑不亢地含笑执手为礼,呵呵说道:“从前不知是卓郡主,还望见谅。”
醉三千见洛长安如此郑重行礼,俏脸上略微浮过一丝落寞之意,转身看向远方密密麻麻的军帐,默默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要是还拿我当朋友的话,就还叫我醉三千吧。”
“其实,我十四岁那年之所以只身跑到了龙城去,是因为我父汗要把我许配给大汗王的拓跋野王子,我一气之下才跑了出去。如今回来,也不知道他的气消了没有。”
醉三千说完第一句话,歇息了不到片刻,又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洛长安听了,沉默了一小会儿,平静地说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去见见他吧。你一别就是十年,相信就算是有再大的过错,他也早已经在心里原谅你了。”
醉三千也知道自己父汗的性格,认同洛长安似的微微点了点头,忽而转头定定地看着他,说道:“你能随我一起去见他吗?”
洛长安闻言微微一怔,皱缩着眉头沉吟了起来,去见北方夷狄大联盟的第二汗王,危险性比较大,不过却也是一个机会,倘若能够劝说第二汗王主张退兵的话,那青门峡北面之围便可迎刃而解,只是一代汗王可不好胡弄,自己用什么理由才能打动他呢?
醉三千见洛长安皱眉不语,俏脸微微一红,双眼有些游离不定地说道:“你别误会,我没有要你帮我去应付拓拔野的意思,如今我修为大进,已经到了大阳初照之境,估计他也不敢再来纠缠我了的。”
洛长安正想着军国大事,不想却听到醉三千这充满儿女私情的意味的话,抬眼看到她飞红的脸颊,心底微微一突,不觉大为愕然,又大为无奈,不会是这一路走来,醉三千的一颗心就转到自己身上来了吧!想想一路上也没发生任何迤逦的事,便自我安慰地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抬手摸了摸鼻子,轻轻咳嗽了一下,说道:“你带我去见你父汗,是觉得他有从青门峡退兵的可能?”
醉三千眼底不觉掠过一丝失落之意,笑着点了点头,又有些愤愤然说道:“嗯,我们慕容家族千百年备受拓跋家族打压排挤,若非我族中先祖世代皆有人杰,只怕早就在草原上没了立足之地。”
洛长安听到醉三千这么一说,心下微微一动,觉得游说慕容垂退兵一事大有可为,不过同时又不觉暗自腹诽了一句,若不是你们慕容家族世代英杰,别人大汗王也不会对你们如此忌惮,也就谈不上对你们打压排挤了,不然为什么草原上那么多族群部落,对别人尽是拉拢,对你们则偏偏是打压排挤呢。
洛长安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话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略带疑虑地说道:“我去见你父汗是可以,不过青门峡南面战事不明,我可是在苍山侯帐前立了军令状的,到时候倘若被你父汗扣下而耽误了正事,只怕我这颗脑袋就再也保不住了。”
醉三千见洛长安顾虑的是这个,秀眉微微一挑,爽快说道:“军令状是我和你一块立下的,误了正事,我也逃脱不了。放心吧,我父汗绝对不会扣下你的,就算扣下了,这不还有我在么,我要放人没人相信还没人敢阻拦。”
洛长安其实并不真的忧虑会被慕容垂给扣下,只是提醒醉三千自己尚有要事在身,仅此而已。见她说得痛快,便不再多言其他,淡然笑道:“事情宜早不宜迟,这便走吧。”
醉三千含笑点了点头,抬手一指山下离得最近的一片军帐,说道:“走吧,那里便是我们慕容部族的营帐。”
洛长安与醉三千并肩而行,边走边看向慕容部族的营帐,只见营帐里军阵严谨充实,兵锋正盛,一副随时待命出击的架势。不过再看向较远处的几片军帐,则会发现营中空空,多半都已经发兵逼到了青门峡北城下。
如此两相比较下来,洛长安心底对于劝说慕容垂退兵一事的希望顿时锐减三分,很明显,慕容垂这表面上看起来是秣马厉兵,伺机而动的架势,但实际上却是韬光养晦之举,不然早就应该和其他那些汗王将军们一样,发兵青门峡了。他这么做,无非是给其他汗王们看看样子,让他们无话可说罢了。
洛长安想明白了这些,剑眉不禁微微皱了起来,忽而顿住脚步,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赤炎大蟒蛇的那只已显峥嵘的头角,递到醉三千的身前,郑重说道:“我想我这次还是不随你一起去见汗王了,这里有薄礼一份,还请你代为转交给他。”
醉三千见洛长安这才走了几步忽又变卦,秀眉紧蹙不语,也不伸手接洛长安手中的礼物,嘴角微抿,露出一副狐疑不解而又倔强的神色,双眼定定地盯着洛长安。
洛长安在醉三千的逼视下,显得很是坦然,微笑说道:“我想只要青门峡北门不破,汗王不用我去劝说也是不会发兵的,至于这份礼物,权当是我提前送给他的贺礼,你与他讲了长龙洞之事以后,他自然全都明白了。”
洛长安这话说得云山雾罩,醉三千一时难以理解,不过看到他坚定不移的神情,默默叹息了一声,探手自腰间取下那一枚象征第二汗王的狼头木符,递到了他身前,冷着脸说道:“我们族人从来没有只收礼不送礼的规矩,既然你一定要送这份礼物,那就收下我这份礼物。”
洛长安没想到醉三千如此倔强,不过多少也能体会醉三千的良苦用心,这狼头木符意义重大,此处到达青门峡北城门下,要经过几个狼军营帐,有这枚狼头木符开路,定会方便许多,是以略一沉吟,便伸手接了过来,同时将赤炎大蟒蛇的峥嵘头角递到了醉三千的手里。
醉三千接过洛长安手里的东西,转身走了两步,忽而轻含微怨地跺了一脚,身形扶摇腾空而起数十丈有余,轻描淡写的一步跨出,便已到了百丈开外,悠然几步,就落进了适才所指的那片营帐,消失不见。
洛长安看着醉三千潇洒离去的风姿,一时间又是感慨又是羡慕,这就是修为晋升大阳初照之境以后的风采,凌空迈步,御风而行,端的是神仙姿态!
感慨之余,洛长安又想到还有例外,就像七夕前那晚在得月桥遇到的白袍老者、青袍老者和那个看书赶车的大汉,他们的修为绝对远在大阳初照之境以上,不过他们却是骑驴乘车,抑或步履着地,仍是一样的潇洒风流。
想到这些,洛长安心头那一丝艳羡之意也没了,淡然一笑,将醉三千送给他的狼头木牌挂在腰间十分显眼的位置,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往青门峡而去。
从长龙洞北边的出口到青门峡北门,大约只有二十来里路,洛长安身穿汉服,旁边又跟着一匹初生的骏马,大摇大摆地经过狼军的军帐之际,总会引得众人注目,只不过当那些侧目而视的士兵们看到他堂而皇之地挂在腰间的狼头木符之后,谁也没敢上前阻拦,甚而连盘问一句也都没有。
洛长安一路上经过四个军帐,所受待遇无不如此,一双剑眉不觉皱缩得更紧了,他知道像这种狼头木牌之类的信物,它有多大的能量,完全取决于它背后代表着的主人的威望有多高,能量有多大,现在四个营帐里的狼军看到醉三千送给他的这面木牌,都表现得如此谦卑忌惮,足见醉三千,更为准确地说是慕容垂,在北方夷狄联盟之中的地位十分的尊崇,威望十分的崇高。或许,这个人才是日后大乾王朝北面最大的隐患。
洛长安虽然有此忧患意识,不过却也什么都做不了,一则他没能力除去慕容垂,就算有,冲着醉三千与他同生共死过的情分,他也没理由下手;二则他在大乾王朝人微言轻,纵使有所进言,也不会得到重视,更不会有人听了他的话就来防范慕容垂的崛起。
北面关外有慕容垂,朝堂之上又有布公权之流,大乾的江山社稷,还真是岌岌可危!
洛长安无奈感慨了一下,眼见前面就到了去往青门峡的路上最后一座狼军营地了,脚步不觉迈得更大了几分,不料这次刚一跨进营阵大门,却被几个强壮的士兵引弓所向,给牢牢地围了起来,其中一人更是叽里呱啦地大声呵斥着什么,神色有些愤怒。
洛长安听不懂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剑眉轻扬,露出一脸不耐烦的神色,抬腿就又往前跨了一大步,直接逼到了那个说话的汉子身前,冷眼一瞪,狂声喝道:“滚开!”
那事先开口说话的汉子或许之前与汉人打过交道,听得懂些许汉语,至少滚开这两个字明显是听懂了,脸色涨得通红如血,虎瞪着双眼,抬手就要往洛长安身上抓来。哪知他的手臂刚刚抬起,忽而一条银鞭从身后抽来,径直如刀一般斩下了他的半条手臂,疼得他浑身直哆嗦,不过牙关紧咬,连哼都没哼一声。
洛长安不禁觉得那汉子硬气,同时也觉得这于身后挥鞭断其一臂之人太过心狠手辣,神色不动地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子高坐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之上,浓眉大眼,英武不凡。
那英武男子见洛长安于自己挥鞭断人一臂之际仍然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眉头轻扬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在下拓跋野,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洛长安听到来人用汉话自报家门,而且还是大名拓跋野,便知这大汗王的王子早就盯上他腰间的狼头木符了,不然堂堂一个汗王世子,不可能出现在这濒临青门峡如此之近的军帐之中,再看他坐下的枣红大马,明显鼻孔放大,喘着粗气,显然是刚刚一路疾奔而来。
洛长安既然弄清楚了拓跋野的来意,也就不摆那虚的客套礼数,傲然笑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拓跋野见洛长安如此傲慢,浓黑短促的眉毛飞快地一紧一舒,呲牙笑道:“公子这是所受何命,又要去往何方?”
洛长安很是不屑地朝拓跋野翻了个白眼,嘿嘿笑道:“去青门峡,怎么小王爷不让通行?”
拓跋野似乎没有想到洛长安一个陌生的汉人竟然会一语道破他的身份,而且明知道他是草原之王的世子却仍复如此傲慢无礼,脸色不由得猛地一沉,不过明显却又有所忌惮,恶狠狠地盯着洛长安看了许久,突然抬手一挥,愤愤然喝道:“放行!”
洛长安嘿嘿一声长笑,双手往背后轻轻一搭,昂首挺胸地大步向前。一旁的小马驹太白亦是高昂着马头,很是不屑地朝着拓跋野坐下的枣红大马歪了歪鼻子,打了响亮的喷嚏,一路紧跟在洛长安的身后,扬长而去。
洛长安也是故作姿态激怒拓跋野,不管怎么说,现在在他心底慕容垂是大乾将来的劲敌,能够借着拓跋野为慕容垂多少制造点阻碍和麻烦,这点利于大乾江山社稷的事情,能做他还是要做的。至于说这样或许有些对不起醉三千,毕竟她当初送他狼头木符本是一番好意,不过,既然她将狼头木符送给了洛长安,便说明她做好了北方夷狄联盟中有人上门找麻烦的准备。况且慕容垂要做大,与拓跋氏翻脸,亦是在所难免之事。
洛长安与小马驹太白刚刚越过狼军的营地,朝着三五里开外的青门峡走去。一匹青灰色的大马飞速冲进狼军营地,稳稳停在拓跋野身旁,脸上透着一丝喜色,朗声说道:“小王爷猜得没错,卓儿郡主已经回营了。”
拓跋野听到醉三千果真回来了,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心知洛长安腰间的狼头木符多半就是醉三千所送,以慕容垂对醉三千的溺爱,才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洛长安才会如此嚣张跋扈。如此一来,那醉三千与洛长安之间的亲密关系,便已呼之欲出了。
想着以前慕容垂曾答应把醉三千许配给自己,尔后仅仅因为醉三千离家出走便取消了婚约,如今倒还让她与一个汉人相好,简直是不给他这个小王爷,甚至是不给大汗王留一丝脸面。
拓跋野想到这些,愤然冷哼了一声,说道:“让人通知徐崇景,别让此人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一旁的几个士兵听到小王爷的冷厉之言,不禁暗自哆嗦了一下,纷纷俯首高声答应。拓跋野拨转马头,朝着慕容垂所在的营帐远远张望了一下,随即愤然扬鞭抽马,朝着中军王帐飞驰而去,你联盟第二汗王敢不给我这个未来的草原之王保留颜面,就别怪我拓跋氏将你们慕容氏赶到更为偏远的雪山中去了。 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