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禅魔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槐花林深处的黑水河,自西北而流向东南,河道窄小狭深,水流湍急,夜色密林掩映之下,浪如浊墨,遂有黑水之名。
临河的岸边,有十余丈宽草木稀疏的空旷之地,洛长安赶到的时候,四处一片狼藉,除却几个横躺在地不知死活的锦衣少年之外,压根就不见李归云和朴青林等人的身影。
随后赶到的周一衡看到这般情景,不觉修眉微蹙,回头看向周一帆。
周一帆同样始料未及,剑眉微缩,满面疑惑地说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样!”
凌阳端坐马上,转头朝那几个躺在地上的锦衣少年身上扫了一圈,见七有六死,唯有一人尚还一息尚存,秀眉轻抖,探掌轻扶马背,飘摇随风而起,悠悠落在那唯一存活的少年身旁,弹指往其心门四处大穴上轻点一遍,渡入一缕精纯的真元,随后屈指直点其眉心,沉声喝道:“醒来!”
凌阳的喝声飘渺而响亮,透着一股玄妙的意味,随着话音落地,那气息奄奄的少年忽而浑身一震,苍白如纸的脸上浮起一抹旺盛的血气,猛地睁开了双眼,急喘开来。
周一蘅见凌阳施展妙法救醒水云间性命垂危的少年,自然知道她要探听详细的动机,秀眉微蹙即舒,快步走到那少年身前,抢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归云那个叛徒去了哪里?”
乍然苏醒的少年听到周一蘅的追问,本来惶惑不安的神色变得更是诧异惶恐,也顾不得看清问话的人是谁,急急答道:“李师兄入了魔了!李师兄入了魔了!”
周一蘅见那少年惶恐之间只知道说这一句话,秀眉复又紧蹙而起,沉声喝问:“朴长老人呢?”
那少年似乎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之后神智变得有些不够清醒,对周一蘅的这一句问话置若罔闻,口中自顾嘟哝,来来回回就是那一句李归云入了魔。
凌阳悠然后撤一步,凑到走至近旁的洛长安低声说道:“他伤重而不死,估计是李归云像前几次一样故意留下的线索,我用妙法使其回光返照,眼下所剩的时间不多,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赶紧上前问问。”
洛长安闻言,神色微微一动,默默点了点头,往那少年身前走了两步,见其眼中仍是一片混沌迷蒙之色,剑眉轻蹙,心中默念几个玄妙禅音,张口轻呼而出:“呔!”
融合几个玄妙禅音的呼声落地,那少年又是浑身一震,双眸猛地一定,虽然仍旧有些惊诧恐惧,但是已复清明,神智清醒了不少。
洛长安知道时间不多,丝毫不再耽搁,径直问道:“朴柳和洛长宗是不是带来一只白虎给你们?”
那少年环顾了一圈,见周一蘅就在近旁,脸上浮过一丝震惊之色,听到洛长安发问,只当他是与周一蘅一道的,连忙点头答道:“嗯。”
洛长安剑眉微动,追问道:“那他们现在人在何处?那白虎又去了哪里?”
少年心思敏捷,略一回想,便已理清头绪,说道:“朴师姐和姑爷两日前将白虎交托给朴长老之后,即刻便已北归而去。朴长老本来也打算就此回归水云间的,不过应周师兄的要求,决定在此多留几日,没想到昨日又突然接到李师兄的来信,言明今日在此相会。以防有诈,为策万全,朴长老事先还让周师兄守住这一带,不让人打扰,只是谁也不曾料到,李师兄竟然早已入魔,而且修为大进,不仅打伤了朴长老,将那白虎抢夺了去,还对我们这些昔日的同门痛下杀手。”
洛长安一直默默观察那少年说话时的情态,见其目光笃定,语气顺畅,没有丝毫作伪的征状,虽然确实得知了白虎的行踪,但是心底并不轻松,反倒剑眉紧锁。他刚才只提白虎,故意不提洛阳明,本以为那少年会顺带提及,只是从那少年的言语之间看来,似乎朴柳和洛长宗并没有把洛阳明交给水云间。短暂沉吟了一息工夫,又问道:“朴柳和洛长宗除了带白虎过来之外,再没有将其他什么东西交托给你们么?”
那少年脸上的红光渐淡,明显有些不明白洛长安问这一句话的用意,脸上浮起一抹惑然不解之色,略微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洛长安问到这里,心中凡事都落了底,也知道了朴柳和洛长宗劫持白虎和洛阳明的计划并不像自己最初设想的那么简单,不免略微有些愤怒,愤怒于洛长宗竟然对自己亲生父亲如此算计。
周一蘅见洛长安问完话之后的神色不大好,但却又明显没了再问的意思,心底暗自舒了口气,倘若只是牵涉到白虎,事情处理起来,远远比牵涉到洛阳明要简单许多。沉吟之间,见那少年气色急转直下,随时可能断气,秀眉猛地一缩,问道:“朴长老去了哪里?李归云往哪个方向逃了?”
那少年脸色灰到了极点,听到周一蘅的问话,有心挣扎了一下,但只是口角微微嗫嚅了两下,终究没能发出声来便气竭而亡。
周一蘅没能问到李归云的下落,心中不免有些悻悻,转眼间看到周一帆略微有些畏惧闪躲的姿态,想到那少年先前说到朴长老是应他的要求才决定在此地多留几日的,微缩的秀眉不由深深蹙起,豁然直起腰身,转而逼视着周一帆,冷冷问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周一帆在那少年扯出水云间的众人在此地多留几日的真相时,便已知道犯了周一蘅不喜他人欺骗的大忌,眼下听到她的冷言喝问,心底不禁一阵哆嗦,硬着头皮想搪塞几句,然而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一直冷言旁观的宋行淡淡然说了一句:“周公子为了参加水月楼的百花大会竟然留下整个水云间的人作陪,真是不枉年少风流的美名。”
周一帆听到宋行的话,仿佛被施了鬼咒一般,浑身猛地一缩,脸上满是愤懑之色,可是转眼间遇到周一蘅冰冷的眼神,顿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满面愧疚敬惧地耷拉下了脑袋。
周一蘅虽然自小对周一帆要求十分严格,但是目的终究是为了他好,眼下见他仍是如当年一样畏缩没有担当,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淡淡说道:“南国多美人,阳城更是天下美人云集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人,让你非得不远万里追到这大乾的偏远小城来?”
周一帆知道今日是避不开去了,埋头苦思了片刻,忽而灵光一闪,上前两步,凑到周一蘅耳边低声说道:“我要找的那个人,很可能和水镜庵有些渊源。”
周一蘅听到水镜庵三个字,神色忽而猛然一顿,转头深深审视了周一帆一眼,见他目光笃定再无闪躲之意,秀眉不觉微微紧蹙起来,沉吟之间还要再行探问一句,不料忽而从黑水河对岸的密林深处传来一记响亮深沉的呼啸,继而还有一股剧烈的元气波动,心神不由为之所夺,转眼飞快地扫了凌阳一眼,见其已然飞身朝着那边赶去,急急回头给了周一帆一个颇富暗示性的眼神,随即冲天而去,眨眼间消失在黑水河对岸的密林之中。
洛长安听到远处传来低沉的虎啸,神情不禁微微一震,转眼之间见凌阳和周一蘅双双循声飞去,连忙转身腾跃而去,跨上太白马背。太白通灵会意,撒腿狂奔而起,到了河边纵身一跃,由此凌空虚步,冲天而去。
宋行看到太白马竟能凌空飞奔,大是震惊,又大为赞佩,驱赶金额斑斓猛虎往河边靠了两步,不过想要跨过水流湍急的黑水河,却是不大可能。
周一帆看到太白的神骏非凡,也是大吃了一惊,不过转眼间看到宋行与自己一样不能过河,又想起他之前道出百花大会的挑拨之言,不由怒从心起,嘿嘿冷笑了两声,冷冷说道:“自从那年无醉楼斗酒大会之后,便再也不见你的踪影,没想到你竟然背乡去国,躲到了大乾这偏远小城中来了。今日你我好不容易重逢,是不是该将当年的酒局继续下去呢!”
宋行听到周一帆的戏谑之言,仿似是被毒针狠狠扎了一下,整个人微微一缩,俊逸潇洒的面容变得十分狰狞,双眼间怒火中烧,完全一副恨不得把周一帆烧成灰烬的模样。
周一帆对宋行的愤懑之色视而不见,肆无忌惮地戏谑笑道:“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夜你在醉红轩中风流过后,青黎一气之下遁入水镜庵当了道姑,不幸的是没过半年水镜庵便举庵覆灭,唯有青黎杳然无踪。我听说此次来参加百花大会的人当中有水镜庵的余孽,你说会不会是青黎呢?”
青黎,简简单单两个字,但宋行仿似承受不起这两个字的分量,愤怒狰狞的脸色啥时间灰到了极点,神情更是变得怅然若失,双眼间满是痛苦扭曲之色,良久方才情绪稍稍平复,近乎咆哮似的狂呼道:“你住口,青黎这个称呼,你没资格叫。”
周一帆看到宋行怒不可遏的神情,不由得哈哈大笑,狂声说道:“我没资格的话,你更没有资格,我不光要当着你的面叫她青黎,我还要当着天下人的面这样叫她,如果明天她真的来了水月楼参加百花大会,我一定将她捧为花魁,然后当她的第一位恩客,像你当年在醉红轩中一样风流一夜。”
“你混蛋……”
宋行气得浑身颤抖如筛,终究忍无可忍,愤然一声咆哮,从金额斑斓猛虎背上腾跃而起,不顾一切地朝周一帆扑了上去。 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