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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黑水河,槐花林依旧漫无边际,洛长安骑坐太白飞越长空,远远缀着周一蘅和凌阳,足足奔行大半个时辰,方才见二人疾疾往一处荒芜的山谷中坠去。
谷口颇小,怪石嶙峋,残枝败叶堆积数尺之厚,显见平日里少有野兽出没,谷底亦是不广,方圆大约只有三百来尺,而且坑洼坎坷,崎岖不平,只生荒草,不长土木。李归云正与一个身着青衫面色冷厉威严的老者斗得正紧,每一掌都真元鼓荡,劲风四起,搅得满地的腐叶杂草迷乱纷飞,更添一派荒凉景象。
在李归云和那青衫老者之间,尚有一个高达丈许的四方之物,其上黑布遮蔓,低沉而愤怒的虎啸声,时高时低地从里面传出。
洛长安一眼看到那四方庞然之物,便知里头定然关着白虎,太白尚未落地,便对着束身长立在一旁的凌阳呼道:“师姐,把那黑布遮掩的大铁笼子夺回来。”
凌阳听到洛长安的呼声,秀眉不禁微微蹙动了一下,本来李归云与那青衫老者斗得正紧,她大可以作壁上观多等一会,待得二人两败俱伤再行出手,不管是要留下李归云,还是要夺回白虎,都会事半功倍,容易许多,洛长安明显过于在意白虎,关心则乱,失了几分平日里从容睿智的风采。
凌阳蹙眉之间,见李归云和那青衫老者双双警觉,出手之间隐隐已有藏拙之象,又兼黑布遮掩下的白虎听到洛长安熟悉的声音后变得格外狂暴,嘶吼声变得更为激愤昂扬,不觉暗自短叹了一声,屈臂引掌,横身上前,径直往那黑布遮蔓的大铁笼扑去。
凌阳方动,一旁的周一蘅却已如风而过,身似缥缈,掌若流云,径直朝着李归云轰去,口中亦是寒音轻吒:“李归云,你无道入魔,背祖离宗,纳命来。”
凌阳的身形极快,话音未落,人便已插到李归云和那青衫老者之间,手掌朝着李归云轰击而去的刹那,飞快地朝那青衫老者打了一个意味深藏的眼色。
青衫老者会意,老眉微动之间,斗转身形,如风浮烟波一般,飞快扑到黑布遮蔓的大铁笼前,悠然一掌从旁横切而出,将凌阳拦了下来,继而双脚连错,双掌连番跟进,逼着凌阳一步步朝后退去。
谷底四人两两交战,形势微妙流转,洛长安也已扑入谷中,太白马犹在三五丈高的虚空之上,便见他陡然腾跃而下,手掌天子剑,口出伏魔音,霸气四溢,剑芒惊天,轰然直直斩落在黑布遮蔓的大铁笼的边角之上。
刺啦啦一声裂帛嘶鸣,铿铿然一声精钢嘣响,高达丈许的大铁笼边角,竟从上之下,被生生破开一扇三尺有余的窄门,一道白色的影子如电激闪而出,暴起一记震彻天地的怒啸,飞快地扑到洛长安的怀里,也不知是白虎几个月不见又长大了许多的缘故,还是刚才那竭力一剑耗费太大的因由,只听得噗通一声闷响,洛长安竟被合身扑到在地,扬起一片草屑碎叶。
好几个月不见,白虎已然由当初的半大个彻底长大了一般,虎背高耸如脊近乎已达半丈有余,四肢粗壮近似碗口,头颅高昂,虎目如电,神色间少了许多往日里讨巧卖乖的可爱,多了许多冷厉凶残的嗜血,只是周身血污,多日未曾梳洗,显得又有点儿狼狈。
白虎似乎没想到自己轻轻一扑就将洛长安扑倒在地,虎头微斜,双眼间闪过一丝讶异之色,盯着他鼻端翕动,片刻间便即疑虑尽消,伸出厚实粘滑的大长舌头,舔得他一脸的口水。
白虎是通灵异种,自身怀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修行法门,纵是天天嗜血啖肉,又多日未曾梳洗,口齿之间却也没有太过难闻的气味。洛长安也不介意,任凭它着实舔了一会,探手搂着它的脖子,悠然翻身而起。
在白虎和太白之间,洛长安与白虎明显更为亲近一些,虽然当初在长龙洞是亲眼目睹太白出生的,但是到底太白不像白虎一样是他一手养大的。
洛长安搂着虎颈翻身长立而起,太白正巧在近旁四蹄落地,它高昂着头斜睨了白虎一眼,咧嘴甩头打了一个响鼻,嗤嗤的仿佛在笑,大有嘲弄之意。白虎微微抬头扫了太白一眼,虎齿微呲,喉结滚动,发出一个十分轻微低沉的吼音,其间也是大有漠视轻蔑之意。
洛长安知道太白和白虎都是通灵异种,见它们一见面便如同往日一样彼此挤兑嘲讽,暗觉大是欣慰,探掌轻抚二者的头顶,悠然转身,抬眼望去,只见凌阳与那青衫老者之间的打斗已然止歇,而周一蘅和李归云之间亦是斗得舒缓,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很明显更多的注意都放到他这里来了。
青衫老者冷眼凝视着洛长安,老眉微蹙,神色间略显惊疑凝重,那乌蚕丝织就的大幔水火不侵,锋芒不破,那混元精铁打造的牢笼坚不可摧,万法难断,原本以为用它来关押白虎定然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在洛长安一剑之下,两者双双破败残碎。
而洛长安的修为,他虽看不透究竟,但从其体内尚未融合的天地元气也能知道尚未晋入大阳初照之境,如此低弱的修为,却能暴起如此惊天一击,不是身怀玄异非常的法门,便是手中的那柄长剑大有神异。可是肉眼望去,天子剑灰蒙蒙毫无光彩,不见有何特异之处,转眼间又看到白虎和太白这等通灵异种都与洛长安大为亲近的场景,心底无形中便认定了七分,洛长安能有此造化,全因身怀异功。
青衫老者心中对洛长安大致落了个底,微微沉吟了片刻,不问洛长安来历出处,负手说道:“这白虎乃是我派新得的护派灵兽,还望公子归还于我。”
洛长安没想到那青衫老者如此无耻而又自恃,剑眉微微蹙动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忽而咧嘴一笑,淡淡然问道:“先生可是水云间的客卿长老朴青林朴老前辈?”
那青衫老者正是朴青林,听到洛长安直呼自己名讳,而且对自己说的话置若罔闻,老眉紧蹙了一下,原本就冷厉威严的脸色更加清寒低沉了三分,冷笑说道:“阁下真是见多识广,我朴老头素来少有出外行走,没想到阁下也能认出来。”
洛长安听到朴青林对自己的称呼由“公子”改为“阁下”,知道其已心中有愤,大有欲抑先扬的用意,毫不在意地洒然一笑,悠悠说道:“老先生虽然不在外行走,但是令千金和乘龙快婿却足迹遍布天下,而且是大大的出名,他们一个贵为兴义侯,一个贵为定国公,负责镇守青门峡北门边关要地。幸而北方草原上暂时一派安宁,不然只怕他们也不能数月功夫便在大乾帝都龙城和南国边境之间穿梭来回,为贵派搜寻选送白虎这样的护派灵兽了吧。”
朴青林听到洛长安暗地里点明了白虎的来龙去脉,而且还连带着指摘朴柳和洛长宗二人擅离职守之责,老眉猛地一缩,有些吃不准洛长安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觉转眼朝不远处犹在争斗之中的周一蘅望去,心底不觉微微一顿,身为大乾皇后的周一蘅尚在苦斗之中,而洛长安却悠然束手,莫非来头比周一蘅还大?倘若如此,那岂不就是泰斗宫中的那号人物?
朴青林身为南国中人,对大乾王朝泰斗宫中至高无上的人物并无过多畏惧,只不过他很清楚周一蘅去年嫁入大乾的背后,肩负着南国和水云间的双重使命,若眼前的少年当真便是大乾皇帝,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只能等周一蘅的示意,否则贸然有所行动,坏了全盘计划,他还担不起这样的过责。
周一蘅的心思一大半一直都放在洛长安这边,她之所以与李归云动手,虽然不排除她想要铲除李归云以泄被其背叛之恨,但更多的不过是做一个样子罢了,纵使洛长安与姬无忌不和,哪怕她见了李归云不动手,洛长安也不会去向姬无忌告发,然而为了南国大计,她也还是要做到滴水不漏。
此刻见洛长安话音落地多时却仍未听到朴青林的回应,不觉秀眉微蹙,转眼朝朴青林看了一下。仅此一眼,心思回转之间,霎时明白了朴青林的顾虑,暗自短叹了一声,仿似不经意地看了洛长安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洛三公子,这李归云劫持了你的妻子一路逃亡至此,眼下却不见你妻子的踪影,你还不让你师姐助我擒住此贼,逼问你妻子的下落?”
周一蘅这一句话看似关切之言,实际上却是揭穿了洛长安的身份,或者说是戳穿了他不是大乾皇帝的面目,彻底消除了朴青林的顾虑。
果不其然,朴青林听到这一句话之后,神情顿时变得清冷了许多,眼底更是隐隐有愤恨流荡,显然对洛长安先前有意无意的言语捉弄大为不满。
洛长安听着周一蘅的话,又看着朴青林变得冷厉的神色,本来也没想那一句话能让朴青林困惑太久,遂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头说道:“澜儿能得你这位皇嫂如此关心惦记,实在是她三生有幸。李归云入魔之后,修为大进,只怕合我师姐与你二人之力擒他不下,好在还有朴长老在,想必李归云入魔一事水云间上下不容,朴长老定然也是痛恨在心,由你们三人联手,相信定能擒下此贼。”
洛长安的话说得极为顺畅自然,朴青林刚刚消除的疑虑复又翻卷而起,他听得清楚,不管是周一蘅口中提及的洛三公子的妻子,还是洛长安口中的澜儿,都是同一个人,大乾皇帝的妹妹。如果眼前的洛长安的妻子当真是大乾公主,那么他便是实实在在的驸马爷,虽然比不得先前所想到过的泰斗宫中的那位,但是却也与大乾皇族息息相关,与南国大计有碍,轻举妄动不得。
朴青林心中愤愤,虽然得到了周一蘅一定程度的暗示,大可不必太过在意洛长安的身份,但是到底事关重大,他也不好贸然涉险,短暂沉吟些许时候,默默压下心头恼怒,长身飞跃而起,朝李归云攻了过去。既然眼下洛长安杀不得,那么就只能对李归云下手,毕竟李归云入魔的事情确确实实让水云间蒙羞,倘若今日不为师门出手,他日传将出去,水云间和他的名声都会臭不可闻。
洛长安见朴青林出手,淡然微笑着朝凌阳身前靠去,低声说道:“师姐,澜儿的下落终究还是要落在李归云的身上,不过我看就算擒住他水云间也绝对不会让我们问出什么名堂的,所以我想请你帮忙他逃走。”
凌阳听到洛长安的话,秀眉微微蹙动了一下,虽然觉得他对水云间的顾虑大有道理,但是对帮忙李归云逃走一事仍然有些不能苟同,转眼看向他,不无疑虑地说道:“放他走?难道你就不怕从此线索就断了?”
洛长安微微一愣,皱眉沉吟了片刻,抬头看了身处周一蘅和朴青林夹击之中的李归云一眼,见他虽然已经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应付不过来了,但是脸上却始终挂着似笑非笑的面容,不由心中一定,淡淡说道:“他一路上都有留下线索,我觉得他似乎是有意想要引我们到某一个地方去,眼下出了朴柳和洛长宗掳走白虎这一桩事情,他怕我转道扑向水云间方才故意现身,将水云间的事情搅黄。因此,我觉得他后面仍然会给我们留下线索的,纵使他不再留下线索,我也能大概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
凌阳不知道洛长安此前临行之际去过大刑堂,也不知道他从天下第一刺客王恒手中早已得到一片预知李归云最终下落的龟壳,是以听了他最后这一句话,不禁有些不解,不过转念间稍作回想,觉得他的分析大有道理,微微点了点头,低低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你可想清楚了,今日有人相助或许真能将李归云擒下,如果放他走了,他日再碰上,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到那时你的好澜儿能不能夺回来,可就没有半分把握了。”
洛长安知道凌阳说的是实情,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双眼笃定地盯着空中剧斗不歇的李归云,平淡而又坚定地说道:“澜儿是他所认定的一个能够驱策我一路前行的筹码,在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相信澜儿会绝对安全,等到最后一刻重逢之际,我不惧与他生死相向。”
凌阳感受到洛长安的笃定之意,心中暗自赞许又暗自短叹,默默点了点头,莲步轻移,一步之间扶摇直上,屈臂引掌,从李归云身后,一掌朝着他的右肩劈了过去。
李归云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洛长安与凌阳之间的对话,感觉到凌阳从身后扑到,身形十分诡异地一偏、一转,避开了凌阳的攻击,随即一步跨出,冲天长扬而去。而凌阳劈空的一掌去势丝毫未减,真元翻涌如潮,正巧将紧扑上前的周一蘅和朴青林双双拦了下来。
周一蘅和朴青林见凌阳突然从李归云身后杀出,而且掌力惊人,一时间又惊又怒,纷纷鼓动真元以作抵挡,待得彻底化解凌阳的攻击,李归云已然去得无影无踪,凌阳也已潇潇洒洒飘摇落地。
周一蘅俯首看着悠然长立于地的洛长安和凌阳,见二人俱都一片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禁银牙暗咬,心中大为愤恨,可是纵使明知道二人有心放走李归云,冲着二人皆是道祖弟子的身份,她也莫可奈何,只能强自压下心头的怒意,飘摇坠落于地。
朴青林自然也知道是凌阳有心放走了李归云,见周一蘅并无追究之意,老眉不禁微微紧缩起来,有心还要上前理论责问一番,不想一旁的周一蘅抢先开口,将他的话头拦了下去:“朴长老,李归云入魔一事,在大乾境内虽然流传甚广,但是在南国境内却鲜有人知,乃至水云间的诸多弟子都还不曾知晓,为免他此次逃遁而去潜回师门作乱以至酿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你还是尽快回转师门,将事情如实禀告通传开来吧。”
朴青林虽是水云间的客卿长老,但也是南国朝廷的大员,不管周一蘅是以南国公主的身份下令,还是以水云间掌门弟子的身份进言,他都不好违逆,听到她的话之后,只是短暂沉吟了一下,便即点头应允,转身临行前想起了犹在槐花林间的周一帆,低低说道:“周公子尚在黑水河那边的林子里……”
周一蘅没等朴青林继续往下说便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已经见过他了,这边的事情你放心吧,眼下重要的是水云间不能乱。”
朴青林意会到周一蘅话里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冲天而起,长飞而去。
周一蘅待朴青林去远,转头看了看正探手逗弄白虎的洛长安一眼,眼角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嘿嘿然说道:“洛三公子入了道院,今日却相助魔人离去,他日回归龙城,回归三阳宫,不知该如何向千千万万的百姓交代,又该如何向道祖他老人家交代呢?”
洛长安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周一蘅一眼,淡淡说道:“龙城的百姓更加在乎他们一日三餐饭碗里头的肉末有没有多一点,谁会在乎我,谁又会在乎李归云,要说不好交代,我只怕姬无忌到时候始终让我交待不了。”
周一蘅素来不喜洛长安这副桀骜不驯傲慢无礼的姿态,秀眉陡然直竖而起,寒声斥道:“放肆!洛长安,你身为大乾子民,竟敢狂妄直呼天子名讳,简直是狂悖至极,大逆不道。”
洛长安剑眉微动,双眼静静地看着与往日所见端庄舒雅的姿态反差太过于大的周一蘅,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漫不经心地说道:“狂悖至极?大逆不道?周皇后的忘性可真大,他姬无忌登上皇位尚还只不过一年有余,你就忘记了他当初是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弑兄夺位的,他那才是大逆不道。再说到他大哥、他老子的皇位的由来,则更加是大逆不道了。大乾以武立国,由来已久,只怕在姬无忌心里,哪怕是周皇后心底,都认为强者为尊乃是千古不易的大道理。既是如此,又何来天子一说,今日他姬无忌能以强力身登大宝,他日我洛长安力可通天,说不定也能坐坐他屁股下的那张龙椅,到那时只怕也有人尊称我一声天子呢!”
洛长安素来不喜姬无忌,而且屡次遭其构陷,心中早有怨愤,再加上他逼迫安澜送来休书一事,更是让他把姬无忌当成了不可原谅的死敌,此番已然身在龙城之外,大乾边陲小城,唯二的牵绊安澜和洛阳明也都皆已不在龙城,是以说起话来,再无往日那般顾忌,洒洒落落,秉心直言。至于他说有朝一日力可通天也要坐坐龙椅的话,则纯粹是愤慨相激之语,人生在世二十年有余,他可从来没作过皇帝梦。
洛长安的不卑不亢和辛辣讽刺,让周一蘅再难自持,不管是真的忍无可忍,还是装模作样,她都已是冷面寒霜,愤然一声娇叱,长袖纷飞,纤掌平推,庞大的真元自掌心汹涌而出,牵引四方天地元气鼓荡澎湃,仿似万涛汇聚,浪头云生,排山倒海一般朝洛长安劈来:“狂妄!”
洛长安面对周一蘅这悍然暴起的一击,剑眉微微挑动了一下,不觉想起了去年五月间初到苍山城于百炼堂被朴柳重手所伤的那一掌,彼时那一掌与眼前这一掌虽似有小溪与大河之别,但却又如出一辙,正是水云间至高法门大泽掌。想着周一蘅适才对阵李归云之际尚未使用此等掌法,不觉眼光渐寒,冷笑涟涟,大有戏谑嘲弄之意。
洛长安心中虽然对周一蘅此时的暴击大为恼怒,但是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一则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远远不是大阳初照之境以上修为的人的对手,二则是他对凌阳大有信心,知道不论如何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在周一蘅掌下。
果不其然,周一蘅的掌风堪堪刮到洛长安身前,凌阳便已闪身挡到了他身前,右掌端凝如山,重重地与周一蘅的手掌撞在一处,顿时轰轰然爆响不绝,仿佛狂暴的大沧海与凤离城的万丈高崖相互对峙一样,一个凝岸止止,一个潮头更迭,格外的凶猛,格外的壮观。
洛长安站在凌阳身后,一丝风也感觉不到,神色如石,沉静如常,随着凌阳和周一蘅双掌之间的真元彻底碰撞爆裂,眉梢不觉微微一颤,整个山谷剧烈颤动之间,脚下嶙峋的山石崩裂坍塌,无数草屑碎叶堆积多年而形成的地表,轰然朝地底深处急坠而去。 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