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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枭英汇聚问禅魔

禅魔 间安 9697 2021-04-0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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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色大晴,春风和煦,洛长安身着青衣流云衫,腰悬蒙尘天子剑,跨坐夜发太白马,在萧半如持符开道,安澜策马相随之下,闯过依旧堵在门前的金甲卫队,大摇大摆地一路发往三阳宫。

  过了炎罗河,徐徐踏马于杨柳轻扬的长道之间,一路上遇到不少前来应试或者观礼之人,其中便有洛长宇,甚而还有多日不见的李归云。

  今日是三阳宫春考的最后一日,李归云前来观礼,只是想见识一下这次能入三阳宫的都有谁,更想看看两个月后有谁能参加书道两院的甄选大试。此刻在此遇到洛长安,更见安澜相随在侧,仍然带有一丝病色的俊脸,不觉微转阴沉,眼底泛动着森然寒芒。

  洛长宇看到洛长安等人,亦是眉头轻蹙,冷面无言。本来昨天洛长安没来,让他暗自松了口气,只是没想到洛长安今日又来了,虽然早就知道洛长安礼科交了白卷,又兼缺考射御两科,但是一看到洛长安,他心底不禁还是掠过一丝紧张。这种紧张,令素来自负英豪的他很是不舒坦,策马扬鞭,当先疾行而去。

  洛长安对于洛长宇的漠然姿态并不意外,更不在乎,倒是看到李归云也出现在此,不禁心生狐疑,淡淡然随口低低呢喃了一句:“他怎么会在这里?”

  安澜早就知道了洛长安在秋闱猎场上借问鼎侯布公权之手重创李归云之事,听他暗自发问,秀眉微微舒展,悠然说道:“听人说道祖和夫子皆已远游而去,临行前却共同留下考题,重开封闭十余年的书道两院的大门,招选门徒,天下侠少英杰,不论出身来历,不问国度门派,但凡能够沟通天地之人,皆可前来应试。”

  洛长安虽然不知道安澜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但是深信她所言非虚,转眼望去,果见人群之中除却李归云之外,还有许多气度俨然,看不出深浅的年轻俊彦,不觉暗自点了点头,心生感慨。

  书道两院大门久闭十余年,诸如李归云等自负天下少有的资质卓越之辈,难免抱憾良多,纵使早年投身于水云间修行,也仍然难忘“道出三阳”这一句判词,对三阳宫心向往之。而今,书道两院大门再开,天下间诸如李归云这样的人,势必会放手一搏。

  洛长安暗自心怀感叹之余,不觉想起去年向叶长门请益三阳宫春考之技时的情景,那时候叶长门曾明确表示,希望他入了三阳宫之后更进一步,也就是希望他进入书道两院。结合安澜当前所言,似乎略有出入,不觉蹙眉疑然说道:“书道两院大门幽闭十余年,而今方才再开,那三阳宫这十多年来每一次的春考,用意何在?”

  安澜不知洛长安曾向叶长门请益的究竟,是以不太明白他为何突发此言,倒是萧半如心知肚明,悠然答道:“书道两院的大门幽闭十余年,是对天下人而言的,在三阳宫内,还有一道窄门可以直通两处,每年通过春考进入三阳宫的人中,但凡能够沟通天地之辈,都又机会尝试走那一道窄门而入书道两院,只不过近十多年来,无一人成功,这道窄门之事便多不为外人知晓。”

  洛长安听到萧半如这么一解释,心中了然,叶长门出身道院,对三阳宫之中的窄门一事自是了如指掌,早在他请益之际便提点他入了三阳宫之后要力求更进一步,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至于说萧半如知晓个中细节,或许是叶长门提前知会,或许是有其自己的门路,总之以她是为苍山侯掌上明珠的身份,获得这样的信息,理当不是难事。

  只不过,书道两院为何关闭大门十余年?是否与叶长门被逐有关?姜奴儿、颜渊、颜倾城和敖方四人被逐离书院,进而沦为暗门四使者,又与此是否有关呢?

  洛长安心中牵连出诸多疑惑,不过一时间无从解答,估摸着安澜和萧半如也都不会知晓,毕竟叶长门和姜奴儿等人被逐,必然牵涉到书道两院的诸多秘辛,纵是他们本人,亦是不愿多有提及,外人知道的,只怕也都讳莫如深。

  压下心头的疑惑,洛长安按马徐行,缓缓到了三阳宫前的长坡之下,忽而听到身后人声鼎沸,大批人马汹涌而来,回首望去,只见金甲开道,旌旗飘扬,成丰皇帝姬无忌鲜衣怒马,当先驰行,紧随其后的便是新立赫赫功勋归来的苍山侯萧鼎,再之后才是一身戎装的玄妃,还有一驾九凤朱帘大香车,里头的自然便是周皇后无疑,最后还有一脸阴沉的杜淳年。

  大队人马呼啸而至,洛长安勒马稍稍让道。成丰皇帝姬无忌打马而过之际,深深瞅了他一眼,眼底尽有愤懑不甘之色。

  苍山侯萧鼎却是勒马顿足,停在了洛长安身前,淡然招呼了一声,让他随之同行。

  洛长安自然知道萧鼎此举是为在世人面前彰显对他的回护之意,心中不觉暗怀感激,略一沉吟,便落然打马前趋,紧随其后,往三阳宫上而去。

  沿途的众人,不管是来参加春考的,亦或是前来观礼的,无不面露惊容,苍山侯萧鼎竟然特意按马相召,这是何等的尊荣!

  特别是当先疾行远去回首间看到这一幕的洛长宇,眼角不觉猛地哆嗦了一下,纵使是他那身为文渊大学士的亲外公花余庆,私下里对他再怎么恩宠,人前却也从未有此亲昵器重之举,这洛长安和苍山侯萧鼎的关系,过从亲密了吧。

  李归云看到这一幕,亦是剑眉颤动,病色浮荡的脸庞更显沉郁难观。洛长安在秋闱狩猎大典之上借问鼎侯布公权之手重创于他,他不觉有甚,只当是洛长安和布公权之间达成了一个交易而已,事后洛长安消失数月狼狈而归,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可眼下苍山侯萧鼎的这番举动,明显特意为之,而且不似作态,其与洛长安的亲密关系,铁定无疑。日后谁若想再对付洛长安,只怕就得多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李归云心中惊悸愤恨之余,不觉转眼看向仍然驻马立于道旁的安澜和萧半如,见此二人皆是一脸淡然祥和之色,更觉郁愤难消。在他心底,安澜无疑是天下无双的佳丽,她对洛长安死心塌地,已然令其难以接受,再加上认定苍山侯萧鼎善待洛长安,无疑也是缘于萧半如的情由,更是令其嫉恨无以复加。漠然沉沉冷哼了一声,冷眼牢牢盯着洛长安傲然远去的背影,暗自咬牙切齿。

  成丰皇帝姬无忌领行的人马刚过,大道上又起一片轻尘,只见问鼎侯布公权、文渊大学士花余庆、隐王姬谅尘,相缀连珠而至,俱往三阳宫中而去。

  众人看到这般浩大的阵仗,无不悚然动容,又有些惴惴难安,从天子而至权臣再到军中战神,齐聚三阳宫,可谓开创了千百年来的先河,这是有大事发生的征兆啊!

  洛长安跟着苍山侯萧鼎进了三阳宫,下马坠蹬之际,萧鼎忽而极为清淡地叮咛了一句:“一会不管遇着什么情况,切勿妄言。”

  洛长安知道萧鼎话里有话,心神不觉微微一跳,默默点了点头,转身之际便听到大门外又有马蹄声雷滚而至,抬眼望去,只见问鼎侯布公权一马当先,平日里素来喜欢马车代步的文渊大学士花余庆,竟然破天荒的纵马紧随其后,后者更是一脸阴沉,显得极为不快,再之后则是神色略带索然之味的隐王姬谅尘。

  洛长安一见这般阵仗,脑海中回荡着萧鼎话音刚落的那一声叮咛,不觉间猛地想起了昨夜扬言去杀柳如白的姜奴儿,心头更是猛然一跳,从花余庆死死盯过来的冰冷寒眸之间,他已经知道,姜奴儿真的杀了柳如白,彻底斩断了花余庆深入南城地下的一只巨手。

  不过,洛长安由此心中落了底,知道今日这般阵仗,多半又是冲着所谓的魔道而来,而他则是全龙城的人所认定的沾染魔道之辈,抓不到姜奴儿,自然唯他问责。

  对此,洛长安心中无惧,虽然他修行的是『大魔经』,但是在伏魔井下心魔已断,于善恶是非功与过,心中自有定见,是魔不是魔的,非他人言语见识所能左右。是以,面对花余庆寒光四溢的双眼,他不仅没有丝毫的畏惧退缩,反而坦然微笑开来。

  花余庆看到洛长安不惧反笑的悠然姿态,心中更是怒极。前几个月莫名死去的那些个心腹,对他而言虽有损伤,但却不伤及筋骨,倒还能忍受,然而姜奴儿昨夜杀了柳如白,则实如断了他的一臂,让他再难忍受。

  柳如白虽然看似不重要,也显得有些窝囊无能,但是却为花余庆掌控着整个帝都龙城南城地下的势力。当初萧半如因为洛长安被掳而使叶长门持剑杀进独柳亭之际,为了保全柳如白,花余庆还特意提前做了安排,将其调离开去,足见柳如白于花余庆而言,是一枚不可取代的棋子,意义重大。

  花余庆的势力遭受如此重大创伤,从洛长安舒颜轻笑之间,他很明显可以看出他对柳如白之死早已尽知,只是仗着苍山侯萧鼎的势力,便如此的有恃无恐,面目可憎,实是不可轻饶。

  其实,洛长安洒脱坦荡,纵使没有萧鼎站在身侧,也一样能够面对花余庆不惧不畏地微笑,就像他当初拂了隐王姬谅尘的颜面,与问鼎侯布公权赤手交易一样。他打从母亲姬红玉死后,在小孤山上与野兽为伴多年,早已有了自己的那一份特有的野性,一种略显孤独的倔强和傲骨,纵使天崩地裂,神鬼尽出,也生死不惧。

  成丰皇帝姬无忌见该来的人都来了,负手昂然率先上了承云台。这回萧鼎没有紧随其后,而是领着洛长安略略落后,与问鼎侯布公权、文渊大学士花余庆以及隐王姬谅尘并肩同行,一起上了承云台。

  承云台上设有长案香几众多,是为今日最后书数两科的考试准备的。姬无忌北面落座,左手边斜坐着雍容华贵的南国周一蘅,右手边正坐英气逼人的玄妃。布公权、花余庆、姬谅尘和萧鼎也都一一落座两旁,唯留洛长安一人独立中台。

  开考的时辰未到,众考生还有前来观礼的诸人,全都围在承云台下,只是相隔数十丈,未有一人上前,纷纷举目遥望台上伫立的洛长安,各自心怀揣测,满面狐疑。

  安澜远在人群外端坐马上,秀眉微蹙,略显有一丝丝的忧虑,几次转眼看向身旁的萧半如,见她亦是秀眉纠结,有心想探问一句端详,却始终未曾开口。

  诸如洛长宇、李归云以及杜淳年这些与洛长安不对付的人,各个面有期待之色,目露戏谑之光,多多少少都知道,台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于洛长安而言,十之八九大为不利。

  承云台上沉默了一会,姬无忌抬眼扫了众人一眼,见无人有说话的意思,轻轻咳嗽了一声,转眼看向洛长安,淡淡问道:“前夜与你同为此次春考的考生淮山死于醉仙楼时,听说你也在场,而且他还对你漫加辱骂,可是事实?”

  洛长安没想姬无忌会把问题绕这么远,嘴角微噙,略带一丝嘲讽地说道:“当时在醉仙楼吃饭喝酒的人,没有八百亦有三五百之数,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是那鬼面女杀了淮山,与我何干?”

  洛长安完全罔顾姬无忌的盘问,一句话就将自己摘得清清楚楚,这无疑是对天子权威的一个重大挑衅。

  姬无忌面露恼恨之色,沉声又说道:“听说你与那鬼面女甚为相熟,见面还执手行礼,畅叙别来之情,可又是事实?”

  洛长安当日在醉仙楼面对鬼面女姜奴儿的态度可谓是极为淡漠,到了姬无忌的嘴里,倒像是成了莫逆之交一般,不过冲着姜奴儿昨夜斩杀了柳如白的份上,他没有辩白,只是哂然而笑,默然不语。

  姬无忌见洛长安笑而不语,昂然大有轻蔑之意,显得更为光火,眉头微顿,直接又问道:“鬼面女身具魔道修为,你可知晓?”

  洛长安洒然而笑,回答得极是干脆,说道:“我修为浅薄,哪里分辨得出她是魔还是佛?”

  洛长安的回答干脆而又仿似漫不经心,不过故意提及一个佛字,实是有心一探众人虚实,看看武王灭佛一事的背后,是否真的像人魔说的那般,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随着一个佛字从洛长安口中轻描淡写地滚落而出,姬无忌、姬谅尘不觉微微震动了一下,就是布公权、花余庆和萧鼎也都亦有色动之兆。有此反应,洛长安心中已是了然一片,看来武皇帝灭佛一事背后,确实暗藏玄机。

  姬无忌短暂沉闷了片刻,皱着眉头,冷峻再问:“昨日朕让杜淳年前去找你查问案情,那鬼面女为何出现在斋心堂,而且强加拦阻杜淳年办案?后来你与她对弈一日,终盘之后,她说负你一子便为你斩杀一人,你又为何指使他杀害大学士的内府掌事柳如白?”

  洛长安静静地回望着姬无忌,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嘿嘿一笑,说道:“当时皇帝的金甲卫队就守在斋心堂外,应该听得清清楚楚,自始至终都是那女子自言为我杀人,也是她自言要去杀那柳如白的,怕是与我没有半点干系吧。至于说她阻碍杜淳年办案,更是没有的事情,是我说人是那女子杀的,在盘问我是否牵连其间之前,应该先彻底查清楚那女子的来历才是。或许杜淳年觉得我说得在理,便转身就去查去了,也不知道后来到底有没有查实清楚。”

  姬无忌神色猛地一滞,似乎没想到有意无意间就让洛长安把他给套进了话里,冷着脸默默的不再言语,显得有些郁愤难平。不过,洛长安可不认为姬无忌这是理屈词穷,他压根就不信姬无忌就这般水平,多半是昨夜苍山侯萧鼎进宫,与姬无忌之间达成了某些利弊交换的协议,此时在这里的盘问,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应付一下花余庆罢了。

  姬无忌的过场走完了,花余庆终于忍不住愤然冷哼了一声,寒声斥问道:“照你的意思,你与那魔女没有半分交情,甚而是素未谋面了?”

  洛长安转眼看向脸色阴沉的花余庆,微蹙着眉头略作沉吟思索之状,须臾间惑然说道:“要说素未谋面,也是事实,毕竟去年十月间在城东五十里外的紫竹林间遇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戴着鬼魅面具,确实没见过真容。要说我与他们半分交情也没有,却也全然不是,只不过是敌是友,倒很难说。”

  洛长安说到这里,见无人插话,忽而面色清寒,冷眼瞥向布公权,沉声往下说道:“那日在醉仙楼,那女子就曾有明言相告,说青崖涧的颜倾城去了元阴山,镜湖渡的敖方去了草原拓跋武都的王帐,还有知画亭的颜渊去了青门峡南门。这三处地方,一处是我家小妹古长灵的故居之地,一处是我好朋友醉三千的家国变乱之所,一处是我好朋友萧半如的亲朋盘卧之城。此三人分别去往这三处地方,不可谓不是居心叵测,至少我身边的人由此一夜之间星散而去,前程生死不卜,你说我与他们是敌还是友?”

  洛长安的话说到这里,又兼冷面直视布公权,在场的人要是还不明白个中究竟,就绝然坐不到今日这个位子上来了。从姬无忌到花余庆、从姬谅尘到萧鼎、从周一蘅到公冶玄,俱都神色大动,纷纷转眼看向布公权,眼底尽是惊疑审视之色,倘若布公权当真涉身魔道,以其在朝野之间的权势与威名,影响可就太大了。

  布公权满面冷清之色,待众人盯着他审视良久,方才哂然而笑,淡淡然说道:“你是说我与那魔女勾连,涉身魔道么?”

  众人闻言,俱都神色微微一滞,洛长安亦是不觉剑眉轻挑,从布公权的坦然和磊落的姿态言语上看来,他突然有一种很明确的直觉,布公权压根就没有修行过魔道,他就是传说中千年来唯一一个纯粹以武破道的武道强者。

  这样明晰而坚定的直觉的产生,让洛长安心底不觉暗自一沉。布公权想要诬他为魔,轻而易举,而他想要揭露布公权牵涉魔道的真相,却绝对的难比登天。他们之间,实力和威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明白了这些,洛长安索性幽然闭嘴,不再言语。而他的不言不语,自然引起了诸如姬无忌等人的怀疑,复又觉得他不光与那鬼面魔女勾连甚深,而且还狡诈险恶,意在挑拨离间,祸乱大乾。

  千万年的退魔于世的思维定势,让这些纵使才智绝顶之辈,也在不自觉间就选择相信布公权,或许,又因为布公权倘若涉魔便牵扯太大,这些人又都不自觉地选择了不相信洛长安。

  大乾王朝势力最为强大、地位最为崇高的天子权臣们的这样一种全体规避退缩的鸵鸟行为,是整个大乾王朝的悲哀,也是活在这个只许仙道永昌、谈魔色变的王朝里的每一个愚民的悲哀。殊不知,这些人眼中容不得魔,畏惧憎恨魔道中人,这份执念本身就是一道魔障。

  众人静默,布公权却是悠悠说道:“我离京东去为家师守灵之际,曾于紫竹林外偶遇四人,听得他们正自商议,说洛长安困于化魔潭下,待入魔之日,须往四方延请高人前来破封施救。如果我没有猜错,苍山侯定然是收到他人神秘奏报,这才急急赶回龙城的吧?毕竟洛长安在青门峡也算是立下了赫赫战功,深得苍山侯信任呢。”

  布公权说到这里,见众人看向已然蹙起眉头的萧鼎,又接着说道:“此外,我还收到消息,北方夷狄联盟瓦解,拓跋氏兵败式微,拓跋武都更是死于神秘人之手,慕容垂趁势坐大,一统草原散乱的十八部族,此刻已在厉马秣兵,不期便将再次南下,图谋我大乾江山。而慕容垂的女儿,便是洛长安口中的好朋友醉三千,曾经隐伏流云台近达十年之久的夷狄奸细。”

  “至于那元阴山,更是一处不可知之地,内里乾坤难测,传言多有神女出没,有人借古氏爷孙之名前往求援,未必就不会有人上当前来。只是,我很好奇,三路援军未到,洛长安是如何从那化魔潭下破封而出的,而那化魔潭又是何方之地?”

  布公权一字一句,漫不经心地说到这里,也就言无不尽了,意思很明显,洛长安不光与鬼面魔女等魔道中人牵连甚深,甚而自身就早已入魔,另外还与夷狄慕容氏暗通,大有卖国之嫌。

  姬无忌皱缩着眉头沉吟不语,姬谅尘微微吸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冷然说道:“我听说过颜渊这个名字,貌似曾在斋心堂,洛长安还以文会友,与其交换过一幅墨宝,互作珍藏。”

  打从上次五柳图一事之后,姬谅尘便对洛长安的字画流落方向比较上心,本是想着从别处淘弄一幅回家挂着的,可没想到当初掌握到洛长安与颜渊互赠墨宝的信息,竟然刚巧不巧成了洛长安勾连魔道中人的佐证。

  姬谅尘本来略有顾及叶长门而不欲言说之意,但转念间想到大乾的江山社稷,便又如实讲了出来。洛长安当初与颜渊互赠墨宝之际,并不知其身份,也没有遮遮掩掩,没曾想会有今日之祸。纵然如此,他却也并不怪责颜渊,毕竟在他前往化魔潭诛杀人魔之际,颜渊还是确确实实地帮了他大忙的。

  有了布公权的指控,再加上姬谅尘的佐证,洛长安勾连魔道已然坐实无疑。再加上随着醉三千在三阳宫春考第一日暴露青门峡大捷的实情,立下赫赫功勋的洛长安在秋闱大典上夺得的猎王称号一下子深入人心,短短三两日之间便已积攒不少民望,这令姬无忌悚然而惊,恍然觉得洛长安的算计真是深不可测,心底便将其密谋叛国之罪也给坐实了。

  洛长安没想到事情百转千回,最后却是落得这般结局,不由得在心底暗自感慨,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问鼎侯布公权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洛长安知道自己今日两罪并坐,一无反驳抗辩之力,二无金蝉脱壳之计,只怕落不得好果子吃。不过他一不惊慌恐惧,二不幽怨悔恨,只是淡然而随意地转眼看着众人脸色的变化,看着众人眼中愈发浓郁的怀疑忌惮之色,看着花余庆眼中更显冰冷的杀机,洒然微笑开来。

  笑容里,仿似饱含了一股大欢喜而又大悲伤的禅意,显得有些萧瑟而孤独。 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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