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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身心丧苦海玄石 (一)

禅魔 间安 2835 2021-04-0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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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白阔步,三日三夜的疾行,将洛长安从晴空万里的澜江岸头一直带到了烟雨婆娑的宛城边境。

  驻立在城外的一丛高岭之上,洛长安摇摆得就像那城下杨柳的树影一样,迷乱而又不由自主。自从在澜江岸上惊退乔肆之际曝露了玄通宝镜之后,连日来所遭受到的堵截明显变得更加密集而迅猛,此刻他还尚能立身于这小玄门势力笼罩之下的最后一座城池前,十之八九全赖太白之功。

  纵使而今的身形已然颇具长龙洞腹地脚踏头角峥嵘的赤炎大蟒蛇的母马的威仪,可经历过这一场连日来的生死奔波之后,风雨淋漓中的太白看起来也是大为疲惫落魄。

  轻轻摇摆在山风中的一人一马默默驻立良久,直到夜色再次降临,将十余里开外的宛城渐渐吞没,方才猛然微微一震,刹那间似已将周身的伤痛和疲惫连带着淋漓在身上的风雨一起抛却,如同一艇长风破浪的孤舟,顺着潮涌起伏的风雨浪头,向着宛城——或许是宿命终结的魂归之地,亦或许是玄门围城的最后一道壁垒高墙——挺进、冲刺。

  宛城,一座普通到不能再为普通的南国小城,南北轴长不过十里有余,东西幅线亦不足十里又五,全城地势一如潮平的泊湖,几乎没有一丝层峦起伏。

  城外虽有青峰数许,但也高不过三五七丈,其间略有几湾明溪细细,绕过遍地生根的杨柳和春苗未种的田亩,曲折而蜿蜒地流入城中,自俯仰如一的低矮屋檐下的沟渠间分分合合,大多或止于院角疏林,或泯于游园小湖,只有极少的一部分穿城而过,向东流往不择细流的大海。

  当下时值二月,谷雨未至,本当是宛城正暖的时候,不想却赶上一连好几日的风雨不歇,整个头顶的三尺虚空之间,尽是一片氤氤氲氲,仿似六月的热潮一般,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不管是准备远行亦或是踏青的人,便都只好老老实实得窝在城中。

  在这小小的围城之中,白天的时光尚还不难打发,聚三两好友,或于茶馆说戏,或于堂院听书,再不济也能凑到三宝斋赌两把,晃晃悠悠,一日也就过去了。可一到了晚上,茶馆、酒楼、堂院、赌场的人一散,就连寻花问柳的风流之地亦是烛灯昏沉,不闻喧嚣,这座古老而凋敝的小城便显得无比的贫瘠和空乏起来。

  然而,就在这一连数日烟雨沉郁之后的又一个雨夜,不甚宽广而寥落空寂的宛城街头,呼啦啦一下子闯进十数匹高头大马,清健而响亮的马蹄声震得十香古楼前的青石砖上雨水如波,震得这座全城最大的酒楼也因生意惨淡而变得无精打采的老板和小二一阵惶恐,尚不等他们瑟瑟索索地迎上去开门,店门便哐当一声被人推开,迎头踏进一个身高八尺的伟岸男子,紫面无须,雍容中隐透一丝冷厉威严。

  紫面无须的男子身后,紧跟着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少年,面容俊俏挺拔,双眉却是揪着的,透着一抹极为怨愤的沉痛之色,左臂长袖空荡飘摇,竟是已齐根而断。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小玄门的少门主乔肆,显而易见,他身前的那个伟岸男子便是名震半个南国的乔涯生。

  乔涯生和乔肆对战战兢兢地僵立在店堂中的小二视而不见,径直往堂中大桌前坐了下来。在二人身后,十来人一分为二,其中四人掉转马头,往西北两面散去,余下来的鱼贯进了十香古楼,也无人搭理柜台后呆呆愣愣的掌柜,自行散坐于中堂各处。其中坐到店堂东南角最深处桌前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俱都绝代风华,正是玉林堂的关星河和遭玉如雪万花入身的半青。

  小玄门众人坐定,柜台后的掌柜渐被头顶愈来愈急的雨声惊醒,转眼间看到众人身畔没有一件青笠蓑衣但却人人周身干爽没有一丝雨渍,猛地想起在堂院中听过的萦耳不散的仙魔神话,心底不禁一阵狂跳,急急朝着渐已稍稍回过神来的小二们打了一个尽心服务的眼色,随即悄然掩帘退入内堂,自后门溜了出去。

  十香古楼的掌柜撑着一把阔大的油纸伞,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所向的陋巷间探出头来,正见烟雨迷蒙的西街尽头一抹寒芒闪逝,随即听闻一记短促而凄厉的惨呼翛起骤落,紧接着四城蹄动,风走雷动一般朝西街尽头汇聚过去。

  有了那一抹比夜色更为深沉的寒芒衬托,如墨翻涌的夜色更显沉重明亮,西街上的风雨更为急乱,马蹄声声渐止,凄厉而惨烈的呼声乍长乍短。

  十香古楼的掌柜紧紧贴在湿漉漉的墙角之上,低低压着黑黝黝的伞沿,朝着夜色如墨的西街尽头愣愣张望,虽然什么都看不真切,虽然心脏紧缩到阵阵发疼,虽然心情紧张到口干舌燥,虽然千百次告诫自己快点离开,但是双脚僵立不听使唤,完全挪不开半步。

  最终,一切归于寂寥,唯有一个消瘦而刚直的少年骑着一匹血水淋漓的黑马,自无尽冰冷与黑暗之中缓缓踱了出来,肩头披挂着烟雨的蓑衣,稳稳停在十香古楼前昏黄摇曳的灯光下。

  十香古楼的掌柜愣愣地看着在婆娑的灯影下更显孤傲的少年,实在难以想象他是如何从那些雨不沾身的大修行者的包围中冲杀出来的,骤见他漠然转眼看了过来,莫名自觉眼角一阵刺痛,心跳和呼吸都于刹那间不禁而止,那是何等深邃而明净的双眸!

  那双眼眸中没有想象中的冤屈忧郁之色,没有意想中的勃然愤激之意,也没有意料中的冷漠孤傲之情,唯有如深谷幽潭亦如隆冬雪夜一样的宁静平和。

  洛长安的双眼只在十香古楼的掌柜脸上停留了一刹那,任其恍然惊醒之后战战兢兢地脚跟贴着墙脚朝东城急急逃了过去。回首看着在风雨中沉寂如兽蛰伏的十香古楼,以及楼堂中或轻颤摇曳或端凝如山的人影,默然沉寂着缓缓叹息了一声。 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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