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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鎏一口刚松下去的气又吊了起来,有些惊讶地看陈扬:“那银针呢?”
陈扬朝那验毒的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呈上来,刘鎏打开看了一眼,竟是个普通的绣花针,毫无特殊的标记。
她叹了口气,将绣花针收了,吩咐陈扬二人:“这件事,只我们三人知道就好,不要宣扬出去了。”
陈扬一早已经得了一回吩咐,也知道那陈文柠如今在府里伺候,虽然不明白刘鎏会做什么,但是她吩咐了不让说,他们自然就不会说出去。
“喏。”
刘鎏得了信,心里惊疑不定,回了安陵殿再看到陈文柠,心中难免就有些惴惴不安。
陈文柠却是很亲近地上前来,高高兴兴地捧了一大捧荷花给她看:“大姐姐……世子妃,我刚才在荷塘里采的,好不好看?”
刘鎏看了一眼那捧红艳艳的荷花,勉强笑了笑:“好看,养起来吧。”
陈文柠欢欢喜喜地去插话,刘鎏在一边看着,这丫头行走之间,双腿沉稳有力,呼吸也绵长,看来武功的确是不低的。
这日刚过晌午,她在府里看着方夫人和万夫人一起理事,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女人明争暗斗,心里正啧啧感叹的时候,宫里忽然有小太监来传话。
“世子妃,昭仪娘娘召见。”
刘鎏因为早得了嘱托,好多天没跟贺域晴往来了,一见这传信的小太监,忍不住心里突突直跳,叫红袖递上赏银,才低声问道:“娘娘那里可是有什么急事?”
小太监笑眯眯地答:“倒是没什么急事,只是娘娘宫里新得了一筐岭南的荔枝,想着叫世子妃去分食了。世子妃可不要辜负了娘娘的心意!”
刘鎏心下稍安,打发了小太监先行,她回安陵殿草草收拾了形容,就驾车直奔皇宫。
夏季炎热,刘鎏一般能不出门就懒得出门,这一点,贺域晴也是知道的。她在宫里左等右等,大半个时辰之后,才把刘鎏给等了来,一进门,就立即招呼着宫女给刘鎏打扇子,端了满满一盆冰过来放在刘鎏身边。
“知道你怕热,往常没事也不叫你过来,今天是融美人赏了些荔枝,若是叫人给你送去,量太少了惹人笑话,索性将你叫进来了!”
贺域晴如今穿着赵国皇宫的宫装,虽然肌肤仍旧是小麦色,看上去倒有些娴雅的风度了,带着刘鎏在殿内坐下。
宫女将冰镇着的荔枝端上来,两人慢悠悠地亲自动手扒皮开吃。
刘鎏却不信只是来吃荔枝,打发了身边的宫人,才低声问:“说吧,叫我进宫来,还有别的事情吗?”
贺域晴嘻嘻一笑,听她这么问,也不奇怪,起身拿了一张薄薄的卷轴,递给刘鎏:“你看,这可是我刚从宫里得来的好东西,想着给你呢。”
刘鎏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张写满一年日期的表格,十二个月的日子都在上面,有的日期用特殊的水彩笔勾勒出来,每个月都有对应的日子。
“这是……?”刘鎏惊疑不定,这卷轴看着莫名的熟悉啊。
贺域晴献宝似的凑过来,笑眯眯地指着上面的日子:“你看看,这些是每个月的月信之时,每个人当然不一样!我听说啊,照着上面这个算法,在每个月的月信前后十天左右,与夫君同房,保准能好孕连连,子嗣绵延呢!”
刘鎏嘴角狠狠一抽:“啥?”
什么鬼?
每个月的月信前后,不正巧是安=全=期吗?这个日子里和丈夫同房,哪里还有子嗣?这是要断子绝孙的节奏啊!
“这张卷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刘鎏脸色都止不住地变了,抓着贺域晴的手,急道,“宫里还有什么人知道?”
贺域晴被吓了一跳,见她脸色难看,心里突突地直跳,忍不住说话都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我……我身边的宫女们从宫中嬷嬷那里得来的!说是,从皇后的椒房殿里传出来的!”
刘鎏大惊:“皇后娘娘那里?”
林氏这是要让许氏皇族绝后吗?
“你可知道,皇后娘娘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贺域晴是真的被她吓到了,手里的荔枝都给扔了,忍不住凑过来拿着求子表细细地看,却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只得疑惑地看刘鎏:“这张卷轴有什么不对吗?”
刘鎏略微一想,安全期神马的,跟贺域晴这个古人是真的没法解释,只得苦着脸答道:“我以前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每个月的月信之前半个月左右,才是得孕的最好时机,这表……你还是不要轻易相信了!”
贺域晴愣了半晌,忍不住叹气:“我得了这求子表,特特留着,想今天给你的,你和世子成婚,我只叫人送了贺礼过去,却还没有特意祝贺你们呢!本想着用这求子表做私下里的贺礼……”
刘鎏笑了下,拉过贺域晴的手:“咱们之间还需要这些虚礼吗?”
这话说得贺域晴心里很是受用,立即有了笑脸,又忍不住拉过刘鎏的手,笑嘻嘻地道:“你摸摸我的肚子,特别好玩。”
刘鎏只得伸手在她肚子上按了按,倒也觉得惊奇。
她自己的小腹如今是软软的,贺域晴的小腹虽然还没有明显的隆起,却有一块硬梆梆的,很不柔软,像是寇了一块硬硬的东西在肚子上。
“咦……”
贺域晴被按得忍不住咯咯低笑起来:“这就是娃娃了。”
刘鎏羡慕地收回手,想着自己和许劭自打第一回到现在,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好消息。
“你在宫里最近过得可好?”
贺域晴没心没肺地笑:“好着哪。我今天叫你进宫来,其实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呢……”
“想问阿慢的事情?”
贺域晴眸光一亮,急忙点头:“阿慢还好吗?”
“刘雍将人安排在城西一处打铁铺里做工,说是过得还好。”刘鎏无奈地叹气,“那倒是个忠仆,你在宫里过得好,我回头叫人去跟阿慢说一声,叫他放心。”
贺域晴感激地点点头,想到阿慢,忍不住就想到南疆的家,神情忍不住黯了黯:“我听说,我王兄和赵国在争夺几处金矿,融美人已经派人去和王兄交涉了,真怕他们打仗……”
她一个南疆的公主,孤身一人在这赵国皇宫里,只能盼着两国交好了。
刘鎏听她这么说,也有些无奈,只能拢着她的手,徒劳地安慰:“你好生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这是陛下的长子,到时候,你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呢。”
贺域晴点头,旋即拉着刘鎏叽叽喳喳地聊些闲话。
刘鎏见她这样,就知道这妮子在宫里无人谈心,想必憋坏了,也就安心地做个倾听者,时不时地插上一句,叫贺域晴将满心的烦闷发泄完了,直到天色渐晚,她才不得不起身告辞。
出门走了有一会儿了,刘鎏忍不住回头看去,就看到贺域晴站在清凉殿的大门口,身影有些寂寥。
她忍不住问身边来送她出宫的小太监:“陛下近日在清凉殿中歇息的次数多吗?”
问完话,随手塞了小太监一块银馃子。
小太监接了赏银,才小声地答:“已经有近十日不曾来过了,宫里新纳了两名美人,陛下……许是忙着呢!”
刘鎏心下暗暗叹气,止不住有些心疼贺域晴。
这次进宫,看到的贺域晴,与当时第一回见面时,判若两人了。
虽然贺域晴眉目间仍然有些活泼样子,可是言谈举止间,已经有宫廷中的刻板拘谨了。
初见时的贺域晴,最不耐烦的就是赵国上流社会的各种繁琐礼仪,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在深宫当中,将自己训练成懂礼守礼的模样。怎么能不叫人心疼?!
刘鎏的车驾在傍晚时分回了王府,进府之后,万夫人身边的婢女就来请刘鎏:“世子妃,我家夫人想请您去殿中一叙。”
刘鎏狐疑地看那婢女一眼,随即笑道:“刚从宫里回来,有些乏了,你去回了你家夫人,就说改日吧。”
婢女一愣,脸上免不得挂了些不高兴来:“我家夫人也是有要紧事跟世子妃商议,世子妃既然乏了,那便算了吧!”
说完,转身便走。
红袖在刘鎏身边,看到这婢女大胆,忍不住泼辣性子发作,气哼哼地道:“世子妃,您真是好性子,这种敢给您甩脸子的刁奴,就该拿大板子先招呼着,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您在跟她主子说话也不迟!”
刘鎏好笑地看她一眼:“小美人儿,你家世子妃没那么小气,你也说了这是个刁奴,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左右她也不敢当真在我面前放肆了!走吧,先回殿里。”
主仆们回了安陵殿,一进门,就看到陈文柠在殿门口呜呜地哭,看到她回来,立马扑过来:“世子妃,您可算是回来啦!”
刘鎏心口一跳,看见殿内有些乱相,顿时板了脸:“出什么事了?”
陈文柠哭着说道:“世子妃,您今儿个刚走,就有人拿着一块肚兜来,说是绿腰姐姐和外院的侍卫私通,那肚兜就是证据。那些粗使婆子不由分说地把绿腰姐姐带下去了,就在这安陵殿门口打了二十个板子,就把人拖下去关进柴房了!”
刘鎏又惊又怒,好哇,她才一时半刻不在王府里,这些人就开始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了。
“你先起来!”刘鎏将陈文柠叫起来之后,才低声问道,“那肚兜当真是绿腰的?”
陈文柠立即摇头:“那些人来的时候,绿腰姐姐就说了,东西不是她的!但是上头绣着一朵梅花,人都说,是绿腰常用的图样。”
刘鎏冷笑,她才嫁进来几天?
绿腰常用的图案,居然都被人打听去了!
“走,随我去前厅。红袖,你去外院找陈扬,只说是我的命令,叫他带人去柴房,将绿腰带出来。”刘鎏爽利地吩咐,“文柠,你随我来!”
陈文柠擦擦脸上的泪,跟在刘鎏身后一路到了前厅。
林万成也得了消息,他晌午过后也出了门,刚刚回来,就听说方夫人被人撺掇着干了这么件蠢事,急忙要来找刘鎏,二人倒是在前厅外遇上了。
“林公公回来了?”刘鎏寒着脸看他,“想必也听说了吧?我身边的婢女,竟叫人给捉了,打了个半死……这事儿,还请林公公做个见证,审问个明白才好!”
林万成心里暗暗将方夫人给责怪了一通,急忙派人去叫各宫殿的主子来前厅议事。
直到前厅里掌了灯,各方人马才算是到齐了。
方夫人倒是姗姗来迟,一进前厅,就朝刘鎏笑道:“世子妃可算是回来了,臣妾派人去知会您一声,倒是扑了个空。”
刘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夫人倒是好个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啊!本世子妃宫殿里的婢子,倒是有劳夫人来管教!这要是传出去,怕是本世子妃要被人耻笑了!”
方夫人心下一惊,讪笑起来:“世子妃这是哪里话?臣妾既然分了这掌家之权。王府里出了这样的丑事,自然要赶紧处理了才好,以免夜长梦多呢!”
刘鎏冷笑,转头看万氏:“不知道这件事情,万夫人可知情?”
万氏款款地站在下首,朝刘鎏行礼答道:“臣妾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方夫人,不知道你是从何人口中得知,我的婢女绿腰,和外院的侍卫私通的?私通的侍卫又是谁呢?”
方夫人笑呵呵地答:“告密的人自然不能让世子妃知道,臣妾也是答应了要保密的!至于,与绿腰这贱婢私通的侍卫,正是世子爷身边的近卫,萧翎。”
刘鎏心里明了,面上就是冷冷一笑:“说是搜到了一件肚兜,在何处搜到的,肚兜呢?”
方夫人见她冷笑,心里有些突突,转念一想,自己是确认过的,应当不会有差,也就淡定地朝自己的婢女打了个眼色。
那婢女捧着盘子过来,拿一块黑布遮住了,到了刘鎏近前,才给掀开。
刘鎏也不忌讳这些,伸手就将肚兜扯了出来,光天化日之下,对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看了两眼,越看心里越是放心,半晌,才转首将肚兜扔到了地上,冷笑道:“我倒还是第一回看到这么粗糙的肚兜,我英国公府向来婢女的吃穿用度都是不差的,这肚兜的料子,是最常见不过的细葛,上面的绣花也是阵脚歪歪扭扭。我身边的婢女,针线活一向是极好的,会一手绝妙的双面绣,怎么会将自己的贴身衣物上的图案,绣得这么粗糙?”
方夫人心里一抖:没人跟她说过,绿腰那蹄子居然会双面绣啊。
方夫人身边的婢女急忙将那肚兜捡起来,仔细一摸,还真是有些粗糙了。
方夫人见婢女的脸色,也有些为难了,忍不住呵呵一笑:“世子妃,按理说,您殿里的婢女,平日里是什么样,您是再清楚不过了。这绿腰往日里,和那萧侍卫眉来眼去的,大家都看着呢!兴许是要绣了这个肚兜拿去送人,并不贴身穿着的,才不尽心,布料也糙了些吧?”
刘鎏笑着眯了眯眼,看方夫人:“哦?夫人真是会说笑!安陵殿里的布匹,件件都是精细绸缎,这等细葛布,我打小就只见府上拿来做抹布的,怎么会特意带进王府里来,叫婢女拿去做肚兜?”
这话说得,明摆着炫富,堵得方夫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堵回去了。
刘鎏转头不看方夫人,只看着被带进大厅里,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绿腰:“绿腰,你自己来说,这东西,是不是你的?”
绿腰被打,趴在担架上勉强抬起头来,嘴角还带着血迹,惨笑着看刘鎏:“小姐,奴婢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小姐要给奴婢做主啊!”
刘鎏转头看方夫人。
方夫人忽然呵呵一笑:“哪有犯了错的人自己会痛痛快快地认了的?”
刘鎏有些奇怪地看着方夫人,按理说,一个在王府后院里混了一辈子的人,不该这么蠢的,可如今看这方夫人,竟像是没什么脑子。
事情是明摆着的,她竟还想要跟刘鎏对着干。
“夫人莫不是觉得,本世子妃身边的人,就这么好欺负,随便你们诬赖的?”刘鎏冷笑着转头,“绿腰,这肚兜,是谁拿来给方夫人告状的,你可知道?”
绿腰怎能不知,抬手指了安陵殿的门房婆子:“是王嬷嬷拿着这个肚兜给方夫人,诬告奴婢的。”
王嬷嬷一看这架势,脸色就有些变了,只是仍旧梗着脖子答:“老奴也是无意间见到了,心知绿腰姑娘平日里喜欢绣这梅花图案。这肚兜又是萧侍卫路过之后,老奴在草丛里捡的……老奴还看到绿腰姑娘给那萧侍卫做了鞋送去……一想,这肚兜怕是绿腰姑娘的!就……就去与方夫人说了……”
刘鎏看了绿腰一眼,她脸色惨白,面上的委屈顿时变成了惊惶。
好嘛,在这儿等着呢!
“刁奴,敢在这里攀咬?!你一个守门的嬷嬷,能看到本世子妃的贴身婢女和外院侍卫来往?编的一口好谎话!”
王嬷嬷把脖子一梗:“老奴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呢!老奴还听说,绿腰姑娘和萧侍卫,据说还是往日里世子爷去英国公府爬墙,他们两人才认识的!”
刘鎏脑中嗡地一声,冷冷地看着王嬷嬷。
这婆子一番话说完,厅上静默了片刻,大家看着刘鎏的目光,都带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绿腰一听王嬷嬷这话,立即反应过来,这些人的目标根本不是弄死她,而是要借着这件事情,叫刘鎏丢脸。
她立即尖叫一声:“你这老狗,瞎攀咬什么?!小姐,奴婢当真是被冤枉的,王嬷嬷,不知你是受了谁的指使,要这么往我们家小姐头上泼脏水?!”
绿腰忽然咬着牙爬起来,一步三晃地揪住了王嬷嬷的衣领,怒声喝道:“你攀咬我,诬赖我,我百口莫辩也就认了!你竟还想攀咬我家小姐?好恶毒的心肠!”
王嬷嬷的确是受了指使的,见绿腰红了眼,也有些害怕,拼力地挣扎起来。
绿腰放开了王嬷嬷,转头看刘鎏,见她也脸色惨白,心下决绝起来,又看了厅上众人,惨声说道:“我今日就是死了,也不叫你们这样往我家小姐头上泼脏水……”
刘鎏一怔,立即起身朝绿腰扑过来:“绿腰!”
绿腰却返身,毫不迟疑地朝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身子堪堪地从刘鎏手边擦过去。
咚地一声巨响。
刘鎏惨叫一声,扑过来拉过绿腰已经瘫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大叫着:“叫大夫!快叫大夫!”
殿外的陈扬急忙飞身去叫大夫。
绿腰这么一撞,倒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刘鎏吓得心里发抖,抬手摸了摸绿腰的脉门,还有脉搏,她抬手就将人抱了起来,朝安陵殿去。
回到安陵殿急忙找到了许融赏赐的上等人参切了,给绿腰含了一片,又手忙脚乱地煮了参汤灌下去,大夫就被陈扬抓来了。
好一番忙乱,直到快半夜的时候,大夫才松了口气,与刘鎏说道:“命算是保住了!”
刘鎏一口气松了之后,跌倒在绿腰的床边,忍不住想哭了:“你这傻丫头,我既然和世子爷婚前在一处了,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顶多是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我从小被人谈论的还少吗?又何尝怕过别人说三道四?你这又是撞的哪门子的墙,傻不傻啊?”
绿腰却发着高烧,压根听不见她的话。
红袖端了热水进来,拧了张干净的帕子给刘鎏,轻声劝道:“小姐,这里我守着就好,您回去歇着吧?”
刘鎏却摇摇头,接了帕子擦擦脸,顿时精神了:“我亲自看着才放心。外面怎么样了?”
红袖一说起那些人就来气,气鼓鼓地答:“绿腰这么一撞,那些人都没什么话说了,一个个的闭了嘴。我方才听底下的小宫女说,大家都觉得绿腰是被陷害的,自然没有人会去相信那王嬷嬷说的话了。”
刘鎏这才想起王嬷嬷来:“那个婆子被关在了哪里?”
“王府的地牢。”
刘鎏刷地站起身,冷声道:“走,跟我去地牢里看看。”
红袖见她脸色难看,立即点点头,拎了灯笼,和她一起出门去了。
虽然已经快后半夜了,整个王府各处宫殿却都是灯火通明,也不知道各家背地里都怀着些什么心思。
一路上被侍卫待到地牢,打开门,刘鎏就被刺鼻的腥臭气冲击得后退半步。
陈扬低声说道:“这地牢常年有老鼠的,世子妃,您当真要下去?”
刘鎏果决地点头:“有些话,还是在地牢里问一问比较保密。”
她带着人下了地牢大门,里面只有一间牢房,点着两盏油灯,看着有些昏暗,顺着指点到了关押王嬷嬷的牢房外,她看着牢房一侧缩成一团的人,开口问道:“王嬷嬷,是谁教你说出今天这些话的?背后指使的人是谁?你说出来,我做主饶了你!”
王嬷嬷一动未动。
刘鎏眉心一皱,抬步走了进去,站在了王嬷嬷身前,弯腰唤了句:“王嬷嬷?”
红袖上前,将王嬷嬷推了一把,王嬷嬷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瘫倒,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红袖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挡在刘鎏身前。
陈扬急忙奔进来,上前查看一下,才低声道:“世子妃,人已经死了,看样子,是中毒。”
刘鎏脸色铁青,转身出了地牢大门,叫陈扬抓过看守的小太监,恨声问道:“人关进来之后,有谁来看过她?”
小太监吓得战战兢兢,答道:“回世子妃,不曾有人来过啊!”
刘鎏冷冰冰地又问陈扬:“王嬷嬷押送进来的路上,和谁说过话,做过什么事?”
陈扬神色一凛,想了想,才不大确定地答:“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人。只是在路上跌了一跤,卑职当时叫人扶她起来,并没有外人靠近啊!”
刘鎏拧眉,死无对证。
就为了损毁她的名誉,把一条命都搭进去,好狠辣的手段。
“陈扬,去查查这王嬷嬷以前在哪里伺候人的,是不是一直在王府里,平日里和谁有些接触,又有些什么癖好?”
陈扬倒是不用去查,立即答道:“世子妃,王嬷嬷是打外地买进来的,从进府就在安陵殿里守门,平日里人缘倒是一般,只有一样癖好,她好赌!”
“欠了赌债不曾?”
“十赌九输呢,想必是有赌债。”
刘鎏恨恨地一跺脚:“这样范围就大了,不好细查了。”
陈扬不说话了。
刘鎏气闷地回了安陵殿,眼见着绿腰的高烧已经退下来了,才放心地回屋睡觉。
第二日上午,刘家那边就得了王府这边的消息,派刘雍作为讨说法代表,大摇大摆地来了王府。
刘鎏是女主人,自然要出面迎客,两位夫人是管事的,自然也要出来见人。
刘雍在客厅里坐了,见了方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址朝着自家姐姐说话:“爹娘听说你被人欺负了,叫我来问问,是不是有些不长眼的找不痛快呢?”
刘鎏心下暗笑,这倒是很有可能是刘彦的原话。
她轻笑着上前,轻轻打了刘雍一下,转头朝脸色铁青的方夫人说道:“我弟弟就是这种性格,看不得我受委屈!昨日的事情呢,我回头再找夫人好好说道说道,今日我还要招待我弟弟,不陪了!”
她带着刘雍直奔安陵殿,进了殿门,就忍不住笑道:“爹在家里也知道这边的事情了?打算怎么出出气啊?”
刘雍狞笑一声:“那姓方的女人家里不是有个弟弟在刑部当差吗?自然会有御史参他一本子,等着吧!”
刘鎏就知道刘彦那个护女狂魔不会任由这事就这么过去的。
“昨天的事情,娘说了,方夫人很有可能只是个放出来咬人的狗。喏,这是王府后院里每一个女人的背景资料,老头子连夜让人整理出来的。”刘雍这才将厚厚一卷纸张递给刘鎏,这才是正事。
刘鎏大喜,接了过来,展开草草一看,吼,还真是挺详细的。
“还是老爷子疼我。”
刘雍白他一眼:“那是当然……就我不是亲生的……”
刘鎏转头吩咐红袖带人去小厨房准备吃食,急不可耐地拉过刘雍问道:“你和桐桐怎么回事?还不打算去提亲?”
刘雍说起这个,就臊眉搭眼的,高兴不起来了:“她不愿意!”
刘鎏无奈地叹了一句。
刘雍转头说起别的事情来:“南疆最近不太平了,王爷带人去南边,跟贺家的军队打了几仗,各有死伤。那位公主在后宫里,日子怕是不好过……”
刘鎏大惊:“贺域平不肯让出金矿吗?”
刘雍摇摇头:“那可是一大片的金矿!够给贺域平买成千上万个妹妹了,他怕是不愿意为了贺域晴出让金矿了!”
刘鎏皱眉,她也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江山可能远比亲人重要,可是贺域晴的哥哥与许融打起来了,她在宫里怎么办?
“对了!姐,这个东西,你看看……”
刘雍将一个卷轴递过来,刘鎏打开一看,顿时黑了脸:“你怎么也有这个东西?”
求子表,居然已经传到刘雍这大老爷们手里了吗?
“灈阳城到处都在传售这张表,听说是皇后娘娘宫里传出来的,你看看,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吗?”刘雍对自家老姐的脑回路和知识储备还是很有信心的,“我找了家中门客,没看出这是什么明堂啊。”
刘鎏看都不用看了,捏着求子表,冷笑道:“这张表,怕是有人故意设计出来,想让许氏皇族断子绝孙的!你能查到源头吗?当真是林氏带进宫里的?”
刘雍摇摇头:“倒是没有详细探查,我们的人多在江湖上,后宫里倒是没什么可用的耳朵,想查清楚,需要一点时间。”
刘鎏点点头,将那张求子表小心地收了。
姐弟俩正在说话的时候,林万成急匆匆地来了,捧着一根小小的铜管,呈给刘鎏:“世子妃,世子的信。”
她大喜,急忙一把夺过来,也不避讳刘雍,直接打开看了。
居然只有四个字“安好,想你”。
刘雍看了,在一边啧啧啧了好一会儿,捂着心感叹:“哎哟哟,我这娶不到老婆的孤家寡人,看了心里好生难受。”
“那就想法子赶紧把人娶回家啊。”
刘雍无话了,在安陵殿里陪着刘鎏吃完了饭,就起身离开,一路直奔酒楼。
酒楼的生意,以为那一块诡异的木牌,倒是出奇的好。
刘雍打马在酒楼前停下,将马缰递给了门口小二,抬步进了酒楼,却看到谢琰长身玉立,站在柳桐桐身边,弯着腰跟她正在说笑着。
柳桐桐那可恶的丫头,居然还笑得包子脸圆溜溜的。
就这么高兴啊???
刘雍顿时不高兴了,板着一张俊脸朝她走过去,到了面前,柳桐桐才发现他的存在,一愣,满眼惊喜地抬头:“你怎么来了?吃午饭了吗?”
刘雍下意识地想要点头,转瞬间却又摇了摇头:“没呢。”
柳桐桐朝谢琰说了句:“那你去帮忙办着吧,我还有事,就不亲自去了。”
谢琰看刘雍一眼,察觉到刘雍眼里的不爽,倒是很愉悦地朝刘雍笑了笑,大踏步地走了。
柳桐桐带着人去了后院,叫小二端了狮子头和两道素菜过来,给刘雍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推给他:“饿了吧?吃吧?这狮子头今日只做了一锅,就剩这么点了,便宜你了!”
刘雍看着盘子里五六颗狮子头,暗暗咬牙,自己说过的没吃饭,咬着牙也要再吃一点。
柳桐桐将一颗狮子头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
刘雍来不及说话,只得默默地低头吃了。
吃得还挺快挺香。
柳桐桐一看他这副看上去很饿的样子,顺手又给夹了一颗硕大的狮子头。
刘雍:“……”
他一咬牙,嗷呜嗷呜又给吃了。
柳桐桐失笑,又给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米饭上:“别光吃肉,吃点饭菜。”
刘雍好想抽自己一巴掌,苦笑着捧了碗,看柳桐桐满脸的期待,只好咬着牙扒饭。
谎称没吃饭的后果就是,刘雍被撑得扶着墙也走不出酒楼了,在后院里顺着墙根走了十来圈,才算是勉强能正常坐着了。
柳桐桐哭笑不得地看他:“你吃过饭了为什么还要吃这么多?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要是说我吃过了,你很快就要道前头去忙碌。”
柳桐桐一怔,转瞬失笑:“我有那么忽略你吗?”
刘雍伸手将人抱过来,要往床上带,柳桐桐急忙伸手拦住:“哎哎,大白天的做什么呀?”
“桐桐,赶紧给我生个孩子吧!咱们赶在姐姐和姐夫之前,好不好?”
柳桐桐脸上一红,看刘雍一眼,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傻子,我可能……已经怀了!”
刘雍一愣,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傻呆呆地看着她,微微张着嘴。
“傻了?”
刘雍突然站起身来。
柳桐桐吓得一跳,下意识地要往后退,却被刘雍转瞬间拉过,抓着她的双臂,将人按着在床榻上坐了。
“你坐着,别站着了。”
累着了怎么办?
柳桐桐失笑:“我还没找大夫来看呢,打算过几日闲了些再私下里找个信得过的大夫来看看的。”
刘雍板了脸:“还过些时日?”
他将柳桐桐按着坐下,立即吩咐自己的小厮去叫了府上得用的大夫过来,悄无声息地进了酒楼后院,给柳桐桐把了脉。
不多时,大夫一脸震惊地看着刘雍:“这……姑娘最近月信可是未至?”
柳桐桐羞红了脸:“嗯,已经迟了几日了。”
大夫立即笑了笑:“那便没错了,这是喜脉。”
刘雍心下大喜,可越是欢欣,面上越是不显,板着脸将大夫送出去之后,才立即吩咐小厮:“你去府里驾车过来,叫府里将我的院子好好收拾一下,我要接人进府。”
柳桐桐却忽然抬头:“进府?”
刘雍板着脸,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后怕,这女人整日在店里忙碌,要是有个什么不留神出点意外,他都要心疼死了。
“这回听我的,你跟我进府。”
柳桐桐捂着肚子,却白了脸:她不愿意嫁过去为妻,并不代表她愿意进府做侍妾。
“我说过,我不嫁,这孩子,我自己会生会养,不会跟你回府的。”
刘雍一听,顿时黑了脸,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因为柳桐桐的执拗,辗转反侧,心里有多难受只有自己知道……
“桐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愿意嫁我?又不愿意与我在一处生活?到底在害怕什么?”
柳桐桐看他,心里发苦,总不能现在就直接跟他说“你未来是要君临天下的,我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吧?? 簪缨录